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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8-04-29 15:00:00
的事你就不用再记挂了……”

      攀紧了篷柱,翁申义喘着气道:“恩公……你是我们翁家再生的父母……重造的爹娘…

    …恩公,往后的这半辈子……全是恩公的赐予……尤其令我夫妇感激涕零的是……你更成全

    了我们翁家的这条根……子秀这孩子……乃是我们唯一传继香烟的骨肉……”

      眼睛望着路,展若尘道:“我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尽一个人的本份而已,你不要说

    的这么严重,除了我,别人遇上了也会像我这样,此事过后,你忘了吧……”

      青紫浮肿的面孔上是一片虔诚的,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崇敬,翁申义沙哑的道:“恩公…

    …我们要用这一生,要翁家子子孙孙每一代延续的长子来供奉你的长生牌位……来报答你的

    恩德……恩公……请你多少接受我们一点心意……”

      展若尘低吁了一声,道:“你别折磨我了,人与人之间原该有点同情心,这点同情心的

    ,值不得如此小题大做……”

      翁申义恳求着道:“不要推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恩公……你就让我们稍稍心安一点吧

    ……你不能再对我们施以如此浩荡的恩惠之后拂袖而去啊……那会使我们终生愧疚的……”

      轻挽着缰绳,展若尘微皱着眉头道:“再说吧……”

      透了口气,翁申义仍在支吾:“恩公,大德如天……好歹,也让我们侍奉你这一世

      展若尘苦笑了:“我还没有老掉牙无以维生的时候,你别看我这副模样潦倒寒伦,这只

    是我不善穿着打扮,其实,我还不算太穷,至少混生活尚不成问题!”

      翁申义赶忙解释:“不……不……是恩公,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是……除此之外

    ,不知尚有什么更适当的表达谢忱的方法……”

      展若尘道:“有,不再提起,你就算报答我了。”

      翁申义惶惑的急叫:“恩公!”

      摆摆手,展若尘道:“路烂,车子颠的很,你身上不便,能不能先躺下?这些闲事以后

    再说,我又没有跑,你急什么呢?”

      唯唯诺诺,翁申义只好放下窗帘布缩了回去,展若尘摇摇头,自己朝自己发出一声无奈

    的感喟。

      风云阁 扫校

    柳残阳《霜月刀》

    第三章 泣血诉恨

      摆脱翁申义这一家人的苦苦挽留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但展若尘总算好歹挣了出来,不过

    却无奈的留下了后会的日期。

      往往,挚诚与善意有时候也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展若尘杀过了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生死之间,在他看得极为平淡,他坚持的只有一

    点……生与死的内涵。

      救人在于他的良知,正如杀人在于他的正义感,他救人不思人报恩,杀人也不惧人报仇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流血大多了,会兴起一种精神上的疲乏,一种情绪上的厌倦,阴阳

    两界的轮转是如此平易而迅速,时常使得他对于活着的感受也淡泊了。

      “屠手”是人家对他的称呼,白骨上抹着鲜血往上叠架,他站在顶层,眩惑于那一片茫

    茫的将来及过往,多少年了、他总觉得人生竟是这般愚蠢、生硬,与虚幻……离开“孙家埠

    ”,他是朝往南的方向走。

      不是南方的繁华与秀丽吸引了他,表面上的理由,他是去探访一位老朋友,实际上,飘

    零的日子,永远就是那样游荡的,况且,这是他“受戒”三年期限的第二年,这三年中,他

    有着“积德修心”的承诺一对师门。

      杀戮太重,在对神道的敬凛心理上说,是有违天和的,而某些人更出于慈悲本性更语为

    罪大莫焉了──不论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理由下,生命不是遭到自然的死亡,便是许多讲求悯

    厚之德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展若尘的大师兄便是一位这样的人。

      他的师父早逝,师门一脉相传,也只得他师兄弟二人。他的大师兄刚正不阿,严肃方直

    ,尤其崇尚恕道,勤修忍德,最看不得动辄流血,起手夺命的行径;展若尘的作风,自然引

    得他大师兄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于是,便以承位于师的掌门身份,严格责令展若尘受戒三

    年,在这三年中行善积功,以赎杀孽。

      展若尘不得不遵,只是,观念不同,看法也即逊异。在展若尘认为,屠戮邪恶以全善良

    ,也未尝不是一种“行善积功”的手段,是以这些时日来,他的“霜月刀”免不了仍沾血,

    不过,顾虑之下,次数就少得多了。

      顺着官道,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步履安详而从容,肩上挂着的灰布小包袱,便

    也颇有韵律的轻轻摇动着。

      天色有点阴沉,道路上也没有什么行旅来往,静荡荡的,透着几分寂寞的意味。

      展若尘走着,不禁在想,他这一生,约莫就和这条路上的情况一样了吧、永远是孤伶伶

    的独个儿在倘祥流落。

      不,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放单,路后头,隐隐传来一阵铃当的清脆音响,这阵音响中还夹

    杂着悠悠的蹄踏声,越来越近的飘向背后。

      展若尘向路边靠了靠,没有回头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横竖也只是个人罢了。

      铃当声从他身边响了过去,带着一股子香风──幽幽的,如兰似麝的香风。

      展若尘本能的吸吸鼻子,移目注视,嗯,竟是个穿着桃红袄裤的大姑娘,大姑娘侧身骑

    在一匹青毛驴背上,悬在驴脖子下的一串铜铃儿沿路响着往下走;他瞧向人家,人家也回头

    瞥了他一眼,好个美人胚子,白白净净的一张清水脸,新月眉,剪水双瞳下是微微翘的小鼻

    子,那张嘴啊,宛若透蜜的一颗丰润娇红樱桃,看上去,会令人兴起吸吮一口的念头。

      只有一样不对,这大姑娘的神色宛若寒霜,冷冰冰的不见一丝笑容。

      展若尘直觉地感到那股子冷硬的味道,他暗忖,大概这位花不沾手的雌儿刚和她某位心

    上人闹过别扭吧!小毛驴绝尘而去,驴背上那一朵桃花,也便逐渐远淡,终于隐没在道路的

    弯角后。

      没有多久,展若尘也来到弯角的地方,路的右边,是一片丛生杂木树的斜坡,左边,则

    是野草齐胯的荒地;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低着头往前走。

      尚未走出八步,他突然站住了,因为已觉出四周的气氛不对,那是一种僵凝的、冷宁的

    、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氛;展若尘熟悉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是麻烦开始前惯有的征兆。

      于是,他又听到轻微的喷鼻声,以及偶而铃当被风吹动的细响、

      缓缓,抬起头来,不远处的路边上,那位大姑娘正在注视着他,目光是这般酷厉恶毒的

    注视着他,毛驴便静静的在一旁刨着前蹄。

      展若尘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停下来,有些迷惑的打量着路边的少女。

      盯着展若尘的那双眼神,就宛如两柄尖厉的利剑,那少女的声音更是撤出的连串跳动的

    冰珠了……

      “找着你真不容易,展若尘,但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找着你的。”

      展若尘清了清嗓门,道:“我是展若尘不错,但我却不记得曾在哪里和姑娘你认识过…

    …”

      少女肃然的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我是如此的认识你,魂索梦缠的认识你,

    哪怕你挫骨扬灰,我也能一丁一点的把你拼凑起来。”

      叹了口气,展若尘道:“听你说话的味道,好像对我颇有成见?”

      那少女猛一扬头,咬着牙道:“成见?展若尘,你错了,这不是成见,这是仇恨,不共

    戴天的深仇大恨!”

      展若尘思索俄顷摇头道:“大概您错了,姑娘,我和你素昧平生,在此时以前,甚至不

    曾见过你,又何来的仇恨?”

      双眸中闪泛着血漓漓的光芒,那少女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着:“你不认识我,但你认

    识另一个人,另一个惨死在你‘霜月刀’之下的人!”

      展若尘深沉的道:“谁?”

      少女的腔调已带着咽噎:“飞绫落虹卢伏波!”

      默然片刻,展若尘道:“你和卢伏波有什么关系?”

      深深呼吸几次,那少女似是在努力控制自己过份激动的情绪,她闭闭眼,声韵中却仍有

    掩隐不住的颤抖:“卢伏波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们是自小订的亲,在他死前三天,我们才决

    定了迎娶的日子,我们再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是永远不会来临的了……你,就是你杀了他,

    用你的‘霜月刀’在他身上戮刺了七刀……他的血浸透了全身的衣衫,他的双眼不闭……展

    若尘你这屠夫,你这刽子手,你是一头毫无人性的凶残野兽!”

      展若尘毫无表情的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寻仇的?”

      那少女悲愤的道:“这已足够令你得到碎尸万段的报应……展若尘,你杀的不只是一个

    人,你杀死了卢伏波,你也杀了他的孩子,毁了我……”

      怔了怔,展若尘道:“怎么说?”

      少女的额头上浮凸起青色的筋脉,两颊的肌肉阵阵痉挛,她的声音迸自齿缝:“我们…

    …已有了孩子……才三个月大小的孩子……伏波惨死之后……我悲伤过度,痛不欲生……孩

    子……也流产了……你……展若尘……你毁灭了我们的幸福、远景……糟蹋了我们美满可期

    的未来……我……我死也不会饶恕你!”

      展若尘感唱的摇摇头,道:“我当初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牵连,但是,我被迫得非如此

    施为不可,我实在没有选择余地!”

      少女脸色在青白中透着激动的紫红一抹,她哆味着道:“展若尘……你双手染血,杀人

    如草……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残酷凶邪的豺狼……我这一生,早已心死如灰,万念俱寂

    ……唯一在我魂魄中燃烧,精神上煎熬的一件事,就是杀你替他们报仇,如何剜了你的心肝

    至我夫儿墓前祭慰他们……展若尘,我要不顾一切,不惜一切的来达成我这今生最后的愿望

    ……”

      人的仇恨如此根深蒂固,沸腾在血液,凝结于肺腑间了,便会无形的透露着那种舍身的

    执着与奉献的疯狂,那是刚烈的,凛然的,不惧的,有若信仰上的狂热,从这人的思想本质

    上,便不会有任何犹豫迟疑的了。

      展若尘看得出,这位被仇恨啮嚼中的少女,便正是如此!

      润润嘴唇,他道:“杀戮本就是一桩悲惨的事,杀戮的过程及后果大其可叹,但在许多

    情形下,却只有以杀戮的手段来达到慈悲的目的──姑娘,你的怨恨,我很谅解,不过,你

    曾否想过卢伏波遭到不幸的原因?”

      少女凄哀却冷硬的道:“这要看你是用哪种种事来污蔑他了,展若尘!”

      展若尘平静的道:“我要告诉你的,只是唯一的一个事实,没有编造,没有虚假,没有

    渲染,只是一个事实!”

      少女悲切的道:“我会等你说完,等你为自己的狠毒行为申辩!”

      展若尘缓缓的,微带苍哑的道:“十六个月前,我记得那是个月圆的晚上,我由‘杏村

    ’徒步,到清水沟去办件事,半途中经过‘卢家庄’,通向庄口的道路上忽然狂奔出一个人

    来,月光下,那是个满脸鲜血,粗实憨厚的小伙子,他拼命奔跑,后面有几十个庄里的人在

    追赶,领头追得最快的一个,就是你的未婚夫卢伏波!”

      少女尖锐的叫:“他们追的是个贼,是个可恶可耻的偷鸡贼!”

      点点头,展若尘道:“不错,那是个贼,请你让我说下去──那小伙子在慌张奔逃中,

    猛的看到了我站在路口,不由吓得失去了主张,正想转身往旁边庄稼地里窜,已被卢伏波用

    他的丈二长绞飞绕于脚,扯翻摔跌。”

      咬咬牙,少女没有出声。

      展若尘又接下去道:“于是,卢伏波带着庄里的人冲了上来,开始殴打那小伙子,他们

    掴他、踢他,用木棒砸他,打得那小伙子满地翻滚,死去活来,求饶声的凄厉与咒骂声的恶

    毒是个十分鲜明的对比,在双方的哀告与叱骂声中我明白了个大概──很简单的内情,挨打

    的是个偷鸡贼,为了他母亲想吃鸡肉而出来偷鸡,但经验与技巧欠佳,偏又偷上具有真材实

    料的,‘飞绫落虹’卢伏波,结果偷鸡未成,失风被擒,而看样子,恐怕他不止是失风被擒

    而已,‘卢家庄’的人显然还想要他的命!”

      少女唇角抽搐了几次,仍未答腔。

      展若尘安详的道:“鸡是美食,鸡肉滋补,但是,却不会比人命更珍贵。偷窃的行为可

    耻,却不至严重到以死相惩,因此,我上前调解,并表示愿意替那小伙子出钱赔偿,没有想

    到的是,‘卢家庄’的人居然坚不答应,甚至鼓噪起来,卢伏波更指我和这小伙子是一路的

    ,而我一再解释,他们也悍不接受,竟群起向我围攻过来。”

      少女突然悲愤的喊叫:“你就为了这贼杀了伏波!”

      展若尘叹了口气,道:“不是这么鲁莽一我没有法子,只好击退那些村人,卢伏波也已

    看出我是江湖同源,可是,这不仅没有引发他‘红花绿叶是一家’的念头,反更激使他授我

    一试身手的想法,他向我盘道,咄咄相逼,非要我和他动手不可;我想,卢伏波大概是自觉

    空负一身本领,在这荒村陋庄里却难以施展,闲腻了,要磨磨手脚,试试锋头,我却没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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