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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8-04-29 15:00:00
你们很小心,但如今这已不必要,姑娘,告诉

    我,该怎么称呼你?”少女嘴唇蠕动着,喃喃的道:“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展若尘道:“是的,而我觉得他似乎也祈求这样的结果,你一直都在旁边,事情的经

    过,该看得十分清楚,他逼得我没有圜转的余地,我有心让他活下去,他却像是不愿活――

    虽然以他的所行所为来说,他是该死的!”

      少女突然激昂的道:“不是他不想活,而是你使得他无法活下去!”

      展若尘冷冷的道:“恐怕你的看法失之公允,姑娘。”

      将披散的乱发拂向脑后,少女恨声道:“只要你答应放我们走,不以胁迫我们吐露内情

    为交换条件,他又怎会一心求死?”

      展若尘寒森森的笑了:“姑娘,你以为我是谁?以为你们又是什么人?在这桩事件的始

    未里,你们除了挨刀受惩之外,岂有任何要求的权利?对你们,我已是一再宽容,我不杀戮

    你们,不报复你们,仅仅只要你们说出一个原因来――意图谋杀我的原因――我想,这不能

    算是苛求,连这一点你们都执着不应,且悍然以死战相胁,我展若尘半生斗命,安能忍受此

    等狂妄?何况犹是这般可怜而微不足道的狂妄!”

      少女目光低垂,呐呐的道:“你也要杀我?”

      展若尘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做法了,姑娘,我的原则是打算超脱你的,但却需要你

    给我一个超脱的理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少女迟疑的道:“你是说……要我……要我……”

      展若尘道:“不错,要你说明图谋于我的因由内情,正如我先前要你那老搭档所说的一

    样,他坚不吐实,业已受到了惩治,但愿你放聪明点,把眼光朝远处看,别学他的样子,否

    则,我便不得不将你也送上同一条路去!”

      心腔紧缩了几下,少女艰涩的道:“我不是不说,展若尘……人未走到绝处,谁愿意轻

    言一死?实在是……是有不能说的苦衷,这是你所难以明白的……”

      展若尘道:“是以我正想明白一下一当然需要你来解说。”

      少女刚想开口,却激灵灵的一哆嗦,她痛苦的道:“天啊……叫我怎么办好?”

      展若尘平静的道:“姑娘,是为了自尊,为了骨气,抑或为了对某一个人的承诺?若是

    这些,我看大可不必,因为你的行为本身便是一项绝大的错误,是而挽救这项错误才是当务

    之急,自尊、骨气,与承诺只是错误的附带,理该化解于悔悟之中;姑娘,生命才是真实

    的,尤其为了一桩不值牺牲的事而牺牲,那就未免太冤了……”

      少女急促的道:“不,我不是为了这些――”

      展若尘道:“如果为了报酬或代价,姑娘,舍弃了也罢,你已得到最珍贵的收获了――

    你的生命。”

      少女惶惊的向四周察视,表情中流露着无所适从的困惑与犹豫,她自然希望生存下去,

    但是,却好像有着什么隐隐的压力在抑制着她,有什么恶毒的魔咒在圈禁着她,令她不敢放

    心大胆的突破这道禁制,她显得极为苦恼,也极为烦躁,而苦恼与烦躁之外,她的精神状态

    更有着难以掩饰的不安……于是,展若尘明白了,他低声道:“当你说出了什么,会有人对

    你不利,可是?”

      少女几乎不易察党的点着头,她的声音很细微:“不只是‘不利’而已,展若尘,他们

    将不会宽恕我……我若向你说了,我相信你会让我活命,然而,从你这里重获的生命,他们

    迟早也将收回……”

      展若尘道:“或许我可以保护你。”

      惨然一笑,少女道:“我不敢这么指望……”

      展若尘双眉上扬,道:“别把那些人看得太高,我曾经对付过比他们更为难缠的角

    色!”

      少女幽幽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展若尘……我知道你的功夫精湛卓绝,而且我已经

    亲自领受过了,你可能会保护我,可能会保护我一天,十天,一月,两月,但你决不可能终

    生来保护我,他们人多势众,无孔不入,只要有半点空隙,他们就会趁机要我的命……再退

    一步说,纵使有你在我身边,你也难以绝对保证我的安全……我们都是在道上打滚的人,此

    中变幻之阴诡险恶,彼此俱皆有数……”

      沉吟了片刻,展若尘道:“说得也是,这样吧,姑娘,此事之后,你即时远走高飞,隐

    姓埋名永不露面,等风声平息,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安份守己的做个贤德主妇,也强似在江

    湖上玩命,更免除了遭至报复的危险……”

      唇角僵硬的勾动了一下,少女辛酸的道:“多谢你替我设想得如此周到,但事实上没有

    这么简单……那些人狠得出奇,狠得离谱,他们为了所求得逞,往往做尽做绝,对一个背叛

    或出卖了他们的人,那种凄惨盼下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将运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来惩治这

    个人,到了那步田地,就远不如你这一刀来得痛快了。”

      展若尘有些不耐的道:“你对他们如此畏惧,难道就不怕我?你要知道,他们会杀人,

    我也一样会杀,而且我一旦下手,也决不会比他们稍微仁慈。”

      少女沉声道:“我明白,但你至少能给我一个痛快,正如你先前所说:同样的死亡,却

    有迥异的过程,有的直截了当,有的却须承受极大的折磨,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事实上不

    能避免,我自然希望能够痛快一死……”

      展若尘狠狠的道:“你不要弄错了,我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

      少女低弱的道:“是的,你也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但你没有理由对我使用。”

      展若尘大声道:“为什么?”

      面颊两侧透着一抹灰暗,少女哑着声道:“因为我只是想刺杀你而未能成功,你对我的

    报复也不该超过杀戮之外的范围,更重要的是,你是个有理性,有良知的人,不能和他们一

    样冷血!”

      沉默了一会,展若尘叹了口气:“我发觉你和那老家伙一样难缠,只是运用的方式不同

    而已,但不可讳言,你的方式却比较容易接受,还多少透着点人味……”

      少女祈盼的望着展若尘,声音里又有了轻微的颤抖:“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可笑,

    但,你能放我走吗?不要逼我说什么,只是放我走……”

      展若尘搓着手,道:“的确,你的要求很可笑,我险些被人刺杀,到头来甚至连原因都

    不知道,而意图刺杀我的人又曾受执于我手,尤其是,这人更曾流过我的血――”

      少女呐呐的道:“我……我抱歉,真的很抱歉……”

      神态间显示着无奈,也显示着困扰,展若尘来回走了几步,感喟的道:“这不是说一声

    ‘抱歉’便可了结的事,然则我又能怎么做呢?我原本不想要你的命,设若为了向你探询什

    么而令你遭到更悲哀的结果,亦非我的本意……”

      挥挥手,他摇头道:“罢了,你去吧――就这么去,不必再回答我的问题,这一次,我

    认了便是……”

      少女想不到展若尘如此轻易的便恕过了她;提出这个要求,她原本便未曾抱着什么希

    望,她只是感到展若尘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隐隐然有一线生机在展现,而这一线生机竟

    然变成了事实――骤然的喜悦及亢奋震撼着她,以至使她兴起了一阵晕眩,一阵激动,一阵

    不知所措的愕然……展若尘道:“你还在等待什么?大路坦荡,任凭东西。”

      吁吁的喘息,少女窒噎着声:“我……我只是觉得太意外……我想不到……真想不

    到……你会放我走,我以为除了升天之外,是永不可能的事了……”

      展若尘道:“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天下之大,尤少不可能的事,姑娘,你已得到了你

    所祈求的,该走了,我劝你走得越快越好。”

      挣扎着站了起来,少女用左手捧着碎裂的右腕,移动之间,不禁露出痛苦之色,她咬着

    牙、强挤出一抹凄惶的笑:“展若尘,我会记得你,你曾给予我甚少给予别人的东西――你

    的宽恕;但愿我尚有报答你的机会,但愿……”

      微微一笑,展若尘道:“姑娘,显然你天良未泯,我纵使并不盼望你的报答,听了这几

    句话,心头也很舒坦,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了。”

      脚步踉跄的走出一小段路,少女又停了下来,转回头,表情极为复杂的迟疑了一会,方

    才艰涩的道:“展若尘,你要多珍重。”

      展若尘颔首道:“多谢美意,姑娘,我也同样以此言回赠。”

      怔忡了顷刻,少女一拧头,转身去了,她没有循着大路走,却穿行向路旁的荒野之中。

      仁立在道旁,展若尘凝视着逐渐消散的雾氢,眉字间泛起一片淡淡的阴郁,他似是在思

    量着什么,也好像在忧虑着什么……微微吁了口气,他迅速牵着坐骑离开现场,寻了一处幽

    隐所在先将马儿拴好,然后,他循着那少女逸去的方向匆匆赶往。

      他奔掠得极快,尽他所能的快,而且,他在奔行中努力掩蔽着自己的身形一在那闪飞起

    落的影像中,看上去便只是一抹淡淡的轻烟,一抹旋舞不定,隐现无常的轻烟。

      他希望还来得及。

      于是,他发现那少女了。

      少女似乎走得很困乏,也似是身上的创伤令她过度的虚软,展若尘看到她的时候,她已

    经停止了前行,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息。

      少女的模样使人怜惜,她的秀发披拂双肩,垂于额前的几绺发丝却被汗水黏沾在额角

    上,青白的脸蛋浮现着一缕病态的红晕;她仍然用左手托着右腕,而她的右腕业已乌肿透

    紫,每一次轻轻的移动,俱皆引起她不可抑制的颤抖,她急迫的呼吸着,甚至可从她的呼吸

    声里体会出她无告的痛苦与悲哀……隐伏在少女左侧那丛深密的杂草里,展若尘屏息注视少

    女四周的动静,他并不担心少女如今的身体状况,他留意的是可能加诸于这少女身上更严重

    的伤害。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有多大的或然率,他几乎认定了会是他预料中的那种演变――江

    湖风云,波橘云诡,其阴毒寡绝之处尤为难言,鸟尽弓藏的把戏已是层出不穷,对于一个失

    败者的待遇就更加残酷了,如果那个失败者在事先尚领取了报酬,他将会发觉,报酬的价值

    会和他的生命同等!

      展若尘就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他不认为利用这少女的那些人会如此宽大的恕有这个少

    女,他很清楚,在某些惯于讲求“目的”效果的狠辣人物而言,“失败”这个名词,与“死

    亡”乃是无甚分别的。

      他也曾犹豫过――犹豫是不是该来救援这个女人,实际上他对这少女已经仁尽义至,少

    女往后的遭遇,可谓与他毫无关连,但是,他却觉得不甘又不忍。不甘的是从他手上放出的

    一条生命眼看着又被那些人予以剥夺,不忍的是他无法预见死亡而无动于衷,另外一个下意

    识的原因:他总希望这少女能活着,或许可从少女身上多少探悉一点什么,以眼前的形势来

    说,这少女乃是一条最佳的线索……隐伏在深草丛中,他如同这堆野草的一部分,掩饰得完

    密而自然,他的精神与力量皆已贯注聚集,他将不容这少女遭至伤害――少女的这条命,可

    是由他这里超脱的呢!

      坐在石头上的那位姑娘,似已稍稍缓过气来,她向附近的环境茫然望了望,十分艰辛的

    站起,拖动着脚步,继续吃力的朝前走――就在这时,正对少女前方三丈多的一棵树上,突

    然闪起了六点寒星,那六点寒星的来势快不可言,几乎光芒甫映,便已到了少女身前!

      少女猛然间愣了,她来不及躲避,甚至来不及呼叫,只骤而张嘴,发出一声惊恐又绝望

    的“啊啊”音调,她凸瞪着双眼,无助的等待着那六枚暗器钉透进她的身体――斜刺里,时

    间拿捏得巧到不能再巧,一阵淬起的劲力宛如一阵平地卷扬的狂陇,兜扫之下,把那少女推

    撞到五步之外!

      “砰,’“砰”连响中,少女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并排插嵌着六枚铜钱大小的“八角

    飞星”――那种泛映蓝光,淬有剧毒的“八角飞星”!

      是的,当然是展若尘解救了那个少女,但他却安排得十分自然,出手的现示与时机的配

    合,全都那等天衣无缝,仿佛是那少女本能的反应一样。

      但少女本人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有人救了她,只是,她尚不知道救了她的那个

    人又是展若尘罢了……仆跌在地下的少女惊魂未定,她惶怵又愤怒的向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上搜视着,而树上枝叶分扬,两条人影大鸟般飞掠过来。那是两个瘦削黝黑的人物,都在叩

    旬上下,一式的黑衣黑中,一式的成对三尺银枪,更是一式的表情冷漠,形色寡绝。

      看样子,少女也不认识这两个人,她在刹时怔忡之后,不禁气愤的叫嚷起来:“你们是

    什么人?我和你们素不相识,彼此无怨无仇,怎的尚未朝面,便用喂毒暗青子算计人?”

      两个黑衣人缓步走上前来,右边的那个半点笑味不带的笑了笑,语声阴冷的道:“你是

    徐小霞,‘兰指穿心”徐小霞?”

      少女爬起身来咬着牙道:“我是徐小霞,怎么样?”

      黑衣人生硬的道:”不怎么样,徐姑娘,只是验明正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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