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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凌淑芬
更新时间:2018-05-02 03:00:00
忙接过来喝了一口,才把卡在喉咙的那块硬面包咽下去。

    “给你。”她把水壶回递给他。

    他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把壶盖转紧,拿着干硬的面包咬了起来。神态优闲,眼神却随即警戒着、观察是否有毒蛇出没,或去而复返的直升机。

    菲雨看他几大口把那块面包咽下去,心中佩服之至。

    四周的酷热贫瘠,和食物的粗劣对他好像完全算不上一回事。

    她再看看手中嚼了两口便啃不动的食物,委实有点惭愧。

    “这个也给你。”她虚心奉上实在吞不下去的干面包。

    阿比塞尔也不客气,接过来几大口又塞了进去,奇#*收集整理最后才转开水壶喝了一口。

    “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这本来就不是你习惯的生活方式。”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声,突然开口。

    “你投入革命运动多久了?”菲雨接过他递来的水壶。

    “十一年。”阿比塞尔看她一眼。

    连续十一年步步为营、日夜警戒的生活,果然需要常人所没有的毅力。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突然觉得身旁的男人很伟大。

    举凡历史上推翻暴政,打倒特权,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少数人愿意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跟她一样,当一个得过且过的小老百姓。

    “我想我欠你们一个道歉。”阿比塞尔突然说,接过她递回来的水壶把盖子转紧。

    “为什么?”菲雨一怔。

    “果尔多会找上你们,和我们脱不了关系。”他把雷管混在他们行李堆里的事说了出来。“那个收钱的海关被抓住了,把我们收买他的事供了出来。军政府的习性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你们又是持外国护照的学术团体,如果在首都明日张胆的抓人,一定会引起国际关切,所以他们才下令果尔多趁你们到高地考察时,连埃拉卡聚落的人一起灭口。将来东窗事发,只要推给革命军或流寇,他们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你说你们走私进来的东西是什么?”过了好半晌,她才说。

    “雷管。”看她一脸不懂的样子,阿比塞尔解释道:斗是一种引爆炸药的装置。

    “勒里西斯已经许久没有外来的旅团,而单一旅客的行李量少,容易被发现。那几天入境的人里面就属你们的装备最多,混进两个黑色帆布袋不会引起太大注意,所以才会被替我们走私的人看中。”

    “原来如此……”她慢慢消化着他所说的一切。“我们一取回行李,在机场外面就检查起来。可是每个人只负责检查自己带来的装备,大家的东西都没有丢,就以为一切正常。”

    没想到东西是没丢,还多了两袋。

    她的反应和阿比塞尔预期的不一样,他以为她会起码怨他们几句。

    “你不生气吗?”

    “我如果说我很生气,有机会从头来一次的话,你就会改找别人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必要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发脾气,那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我很懒,天气又这么热,还是坐着凉快一点。”

    转到阿比塞尔一怔。

    她的豁达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在他的印象里,女人若不是像勒里西斯的传统女人,凡事以丈夫为天,就是像革命军中的女同志,豪爽帅气巾帼不让须眉。

    但朱菲雨怕起来会不顾一切在众人面前大哭,敌人来袭却会冷静地安抚同伴,有需要时不介意跳进他怀里,却会因为他放她下地的速度慢一点而脸红。真是个令人难解的小东西。

    “干嘛一直盯着我?”菲雨莫名其妙看着他。

    阿比塞尔微微一笑,拍拍身上的面包屑站起来。

    “走吧,绕过这座山,就东边了,估计傍晚就可以……F※※k!”

    “阿比塞尔――”

    他们一直坐着的山岩突然松动,连人带石一起冲下陡峭的石坡。

    菲雨失声惊叫,紧紧抱住他不放。

    四周哈是利石磷的,阿比塞尔斓腰擒抱住她,突然奋力往旁边一跃!

    “啊……”菲雨闭上眼睛死命地攀住他的脖子。

    在半空中,他尽量转身让自己先着地。两个人重重地落在地上,她有阿比塞尔做为缓冲,依然震得胃部翻绞。

    那片巨岩隆隆地从他们身畔滚过,重重击在谷底的另一颗巨石上。他试着用双脚煞车,但徒劳无功,重力加速度让两个人继续往下滑落,烂泥和腐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准备好!”他在她的耳畔大叫。

    “什么?”她闭着眼睛吼回去。

    他们的落点会直直冲进沼泽里,阿比塞尔看准时机,在临到底的前一刻,大喝一声,全身肌肉愤起,将她往上一推,抛在上方的一块缓坡。

    这次菲雨自己直接接触坡面,她才知道这些石子磨在皮肤上有多么疼。她滚了一圈,终于停住,忙不迭地坐起来。

    “扑通!”

    阿比塞尔整个人已经滑进沼泽里。

    “塞尔!”她大叫跑过去。

    “别过来!”他沉声喝道。

    这座泥漳不知道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池底是一层又一层腐烂的树叶和泥巴,只要脚一陷下去就立时被吸住,挣脱不开来。

    刚才将她推开的反作用力,让他下滑得更快,才一眨眼的时间,身体已经被吞噬到腰间。

    池底有流沙!菲雨倏然省悟,跪在沼泽边缘想拉住他。

    “别过来!”他下沉的速度相当快,一下子又被拉下去向公分,身体离岸边越来越远。“你的力气拉不住我,快!去找一根长一点的树枝来!”

    树枝,树枝……对!扩张身体,增加表面张力!

    “理论”上她知道如何挣脱流沙,可是眼睁睁看着同伴即将被吞没却是另一回事。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陷入慌乱,四处寻找树枝。

    “树枝来了,这一根够长!”

    现在他离岸边已经有一点小距离,她伸长手都构不着了。阿比塞尔接住她丢来的枯干,两手尽量分开地握住它的两端,上半身慢慢前倾,让自己形同趴在烂泥的上方。

    身体面积一旦扩展,浮力加大,他下沉的速度登时缓了。

    接下来的时间犹如一百年那样漫长。菲雨只能无助地蹲跪在池边,看着他一点一滴地蠕动。

    先是左脚,再是右脚,两只脚挣脱出烂泥后,整个身体更加平躺在泥面,继续一公分、一公分地往前蠕动。

    终于蠕行到她解手可及之处,菲雨抓住树枝的中心点,使劲往后拉,阿比塞尔一起使力,半个身体终于爬出泥漳外,等他更靠近一点,她松开树枝,改抓住他的背心,他身上的泥巴一古脑儿沾在她的身上,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他就着她拉扯的力道,慢慢爬行,身体下的地面终于开始硬实,最后他双臂一撑,抱住她一起滚离死亡的泥漳。

    呼……呼……

    两个人一起躺在石坡上,满身大汗,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稍微缓过气,往旁边一瞧,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个人身上全是臭烘烘的烂泥巴。她指着他一头一脸的狼狈,突然放声大笑,越笑越厉害,笑到最后捧着肚子滚进他怀里。

    “老天,我们就像是一对疯子。”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她只知道自己若不笑的话,就只能哭了,而她不喜欢哭。

    一阵天旋地转,阿比塞尔突然将她压在身下,她的视野从朗朗的晴天转为他逐渐逼近的峻颜。

    菲雨轻叹一声,闭上双眼。

    他的吻尝起来咸咸的,唇薄而柔软,一开始只是在她的唇上试探。

    她不耐烦地咬住他下唇。深沉的低笑从他的胸膛共鸣出来,他的吻骤然加深!

    一只大手爬进她丰密的秀发里,捧住她的后脑,将她更深紧地贴向他的唇。

    他的舌探入她的嘴里,尝遍她诱人的滋味。她应该感到不舒服的,背部是一片尖锐的石子地,身上压着他沉重的躯体,可是她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好。

    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他的怀抱,无论角度、体型、大小都在期间嵌合得刚刚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一点一点熨烫着她的肌肤,直到她几乎在这片高热下融化。

    她吮住他的舌头,尝着他的味道,很男人,很阳刚,很有侵略性,却也很温柔,很甜蜜。

    三天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将被一个英勇的革命军热吻。

    她的心思习惯放在热爱的地质学上,其它的事情很少占去她的思路。

    可是这个男人啊,他用他的臂膀,他的怀抱,以及他奋战了十一年的使命感。

    敲开了她的象牙塔,让她开始对这陌生的一方土地有了悬念。

    菲雨轻敌的唇向他索求更多,他毫不吝惜地更加深入。两只铁一般的臂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直到他们之间再也隔不开一丝空隙,他的男性抵住她的小腹,饥渴而深切,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放开她。

    终于,他比她的唇上撒退,两个人迫切地呼吸更多空气。

    “该哭的时候,你又不哭了。”

    她喜欢他的笑声震动她的感觉。

    “我不常哭的。”纤指在他脑后纠缠着他的发丝。

    “哦?”

    “我真的不常哭的!”

    “好吧。”

    可恶,这么敷衍!她恼了起来,抬头咬他下唇一口,又被他吻住。

    等他终于松开她,她,喘着气皱了皱鼻子。

    “你好臭。”

    “你也是。”

    “不可以说女孩子臭!”她笑了,又咬他一口。

    “你很香。”

    “不可以对女孩子说谎!”

    如此的刁钻古怪再度赢得一个惩罚性的吻。

    生命太短暂,尤其是一个革命军的生命,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十几年来在战场上见惯生死,他太明白许多东西若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握住,很可能下一秒便消失无踪。

    他看中了她,所以,就是她了。

    “人家说,在压力下产生的感情通常不会持久。”她叹了口气,枕回他的肩头轻轻地说。

    “谁?叫他来跟我说。”他气定神闲地道。

    唉,这个男人啊!菲雨又笑了起来。

    第四章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离开高地,踏上东漠边陲。

    两人在边陲附近遇到几户人家,不但给他们事物,还借用到一部电话。“我送你到红十字会的收容区去,你先跟着其它人回美国,一有时间我会去看你。”

    “等我回美国交完论文,就可以拿到硕士文凭了,台湾还有工作机会在等我……”她不知道等他已经来找她时,她会在哪里。

    阿比塞尔的大手揉揉她的头发。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甫开始的情意就要分离,她不是不怅然,但是他的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做,情爱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她明白,所以不愿意让他牵挂。

    阿比塞尔从民家走了出来,菲雨坐在一个棚架下,举起喝了一半的水杯递给他。虽然已经傍晚六点,砾漠的夏天太阳下山得比较晚,现在只是温度凉了一点而已,整片天空都还明晃晃的,跟台湾的下午三、四点差不多。

    “教授他们还好吗?”她坐在原地仰头问。

    阿比塞尔接过她的水杯一口喝完。

    “他们很好,医疗团的人今天一早已经安排他们离境。”

    “那埃拉卡人呢?”

    “他们两个小时前也抵达营区了,你的学弟今天晚上就会离开。”

    “可是军政府不是正四处在搜索我们吗?”

    “联合国的人多得是方法把你们弄出去,而且军政府不敢堂而皇之攻击联合国和红十字会的营区,那会引发国际制裁,他们承担不起。”

    阿比塞尔亲吻一下她的头顶。

    “那就好。”菲雨终于放心下来。所以她也要离开了呀……

    她依恋地靠在他怀里。

    “菲雨。”

    “嗯。”

    阿比塞尔的神色有点奇怪,满脸都是沉思之色,锐眸却隐隐闪动着光芒,无论他刚才从同伴那里听到了什么,显然都不是太坏的消息。

    “对不起,情况有一点改变,我没有时间送你到难民收容所,必须赶回总部,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接我,你先跟着我回去好吗?”

    他低头吻住她。

    真是太美了!

    莫怪乎教授口口声声说,勒里西斯是个宝窟,革命军藏身的这座大本营简直美到令人说不出话来。

    他们饿总寨位于中北部和东漠地区的交界附近,距离借用电话的民家车程约六个小时,可是这六个小时已经让地理现象有了极大的改变。

    从西方蔓延过来的林线,在此地和东边漠地形成了交界处的一座山里。山向阳的那一面完全光秃枯竭,一路迤逦过去上整片寸草不生的砾漠。而西向的这一面,却连接着广达几十公里浓密的森林。

    如果敌人的直升机从东面飞过来,只会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山,从西面飞过来,总寨出入口隐密在浓林里,根本看不见,完全是天然成就、易守难攻的据点。

    不过最美的还是这座山本身。

    他们的对外出口是一个天然裂洞,革命军把整座山挖空,直接住进去,让菲雨联想到黄土高原的传统民居。

    走了进去,里面竟然不是暗蒙蒙的山洞――当然现在是很暗没错,因为已经天黑了,可是她仰头一看,这座山本身竟然是中空的!头顶甚至有个洞可以直接看到天空。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她紧跟在阿比塞尔身后东张西望,真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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