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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

作者:[日]司马辽太郎
更新时间:2018-05-02 12:00:00
的。自战国以后才开始

    普及烧土制瓦,到了秦朝,连亭之类的最小官府也用瓦来铺屋顶了。当然,

    普通人家一般都用茅草葺顶,并特意将其称为"白屋",所以在人们的印象

    里,在四周错落分布的诸多称之为里的村落之中,亭的青瓦屋顶犹如鹤立

    鸡群般,巍然耸立在一片白花花的茅草屋之中。从远处望去,仅此一点就显得气势非凡,加上房屋四周围墙高耸,更平添了一份威严。内部的墙壁

    均涂上白色涂料^这种涂料是用大蚌壳烧成粉制成的,给人的感觉要比

    一般民房舒适许多。

    房间里面没有桌子和椅子。一般认为,这片大地上的人建造土房,在里面放上坐人的椅子,始于多年以后的宋朝初年,而在当时并不存在,刘邦跟他同时代的人都采用同样的生活方式,即与后来日本的建筑相差不多,都是铺上地板,直接坐在上面的。

    说是直接坐在上面,也是指坐在席子上。所谓席子,就是用植物的茎等编成的类似后代草席的东西,如果是像亭那样供大小官吏下榻的场所,席子的周围还要用编成漂亮花的细条镶上花边。

    以上所讲的就是亭的外观和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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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长的工作繁忙而琐碎。

    遇有官吏要来亭里停留时,如果事前有通告,亭长便要提前把房舍内外打扫干净,附近的小桥若有损毁,也必须提前修好。

    赶路的官吏抵达亭所在地时,亭长必须前往迎接,毕恭毕敬地引领到亭内,让至上席,亭长自己则退到稍远一点的下座,再致以问候。再没有比亭长更小的官吏,因而亭长对谁都得低头致意。刘邦本是一个以粗野闻名的男人,对这种问候方式实在很不适应,但也没有做出后世那种平起平坐、大模大样、有失礼仪的坐姿。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在刘邦所处的那个

    时代,这种坐姿还根本不存在。在客人或比自己身份高的人面前落座的姿势,相当于日本后来的"正座",即双膝跪在座上,屁股坐在两只脚上。在当时那个年代,日常穿的衣服里没有裤子,又不穿内裤,伸开两腿满不在乎地坐在那里,就有暴露阴部的危险。

    亭长的工作并不只限于当官设旅店的管理人。

    像前面所提到的那样,亭长还兼任十个里的捕头。

    这件事于刘邦再适合不过了。在日本江户时期就有过这样的例子,捕快们就利用犯有前科的人,让他们凭自己的经验为官府效力。但就刘邦的情况来看,早前他自己也干过盗贼,该行当里的高手也有许多是他手下的小兄弟,要抓从别处流窜来的盗贼,他们都深谙其中的门路。一般情况下,刘邦是打发手下小喽去干,但他亲自出马抓人的时候也很多。

    "蛮喜欢的嘛!"

    萧何听到传闻说刘邦干得十分起劲,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刘邦对当上亭长颇为高兴,这仅从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他特地让人为自己制作了一顶别出心裁的冠,戴到了头上。

    亭长虽说职位卑微,但也属于士。既是士,就要戴冠。"士",要理解这个字的含义,尚需对时代有一些了解。在此,我们先上溯到古代。

    以孔子为鼻祖的懦家历来尚古,特别崇尚周礼,孔子本人就赞美道:"监周二代,郁郁乎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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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懦家在本书所讲的这个时代,尚被独尊法家的秦所压制,根本没有发挥作用,概要地讲,就是从秦以后漫长的懦家历史来看,懦家当时还属于

    初期阶段。说到懦家,大多是指礼的学术团体。以最简洁的语言来讲,其内容就是指传授贵族绅士式的礼仪的学术团体。更极端一点,就是指唯有

    古代服制的精神和做法才是"郁郁乎"之文明。而用比较简单的说法,则是指从事"士者必正冠以戴"这一运动的学术团体。

    孔子所说的古代,乃是贵族时代。反过来讲,就是为贵族私有的农耕制奴隶时代。正因为如此,士是讲门第的。除了门第之外,具有渊博学问和高超技艺的人也被称之为士。冠则是为表示士的身份和自我期许的标志,甚至可以说,冠是被当成思想方面的东西来对待的,已超出了单纯服制方

    面的意义。

    不过,那以后又经历了战国时代,社会基础巳经发生变化。生命力旺

    盛的自耕农社会正在日益扩大,门阀贵族势力巳经减弱,支撑战国时期各诸侯国的反倒只有自耕农及该阶层出身的贤能之士,一般巳不再问及门第。

    战国末期的社会中,与其说士已消失,还不如说万众皆成了士,特别是像秦那样在边陲地带建立的国家,在这一点上表现得更为极端。秦帝国建立后,早前地处一隅的秦的法律立即普及到全国,因此,讲究门第出身的士巳不见踪影,谁都可以成为士。倘若用极端的说法来讲,就是:"本人即是士。"

    只要这么想,就巳经是士了。

    第一个举起反秦义旗的陈胜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

    以说,这句话巳在毁灭封建诸侯制的秦帝国社会的理论根基中深深扎下了根。但也不等于说,谁都能戴上一顶冠,故意做出那种癫狂怪异的样子。从制度上讲,至少官吏属于士,可戴上一顶象征士的冠。

    平民百姓是不能戴冠的。他们只能扎上用一小块布做成的头巾,这才能与干活时穿的衣服相配。

    比如,亭长刘邦手下就有几名平民部属。他们是负责看门或跑腿抓人的,被称之为"亭父"或"求盗",只在脑后戴一块白头巾,不能戴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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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上整个区域内,只有刘邦一人戴着冠。

    这顶冠也不是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见到的那种,而是他自己煞费苦心研究出来的,材料用的是竹皮。竹皮可以闪闪发光,刘邦就喜欢这一点。更有趣的是,整个冠的底上还鼓起一些浓淡相间的微妙的纹路,仪表堂堂的他戴上这顶冠,谁看了都会大开眼界的。甚至有人说:

    "刘大人的冠,是用南方神兽的皮做成的。"

    那竹皮也不是本地的细竹,而是从薛(位于山东省滕县东南)产的竹子上剥下来的。刘邦为了得到这种竹皮,竟然特地派手下的亭父到薛跑了一趟。刘邦虽说缺少才能,但肯在自己的仪表风度上下功夫,从这一点来看,他也绝非胸无大志的凡庸之辈。顺便说一句,看来他相当喜欢这种竹皮冠,即使在建立汉朝当上皇帝之后,平时也总是戴在头上。世间将它称之为"刘氏冠"。

    在某些不为人所注意的,有点滑稽,却又可视为大问题的地方,刘邦好像颇有些可取之处,他在这方面的敏感性,也恰似一顶刘氏冠所具有的

    象征意义。

    好了,现在我们来讲另一位一一萧何。

    与县相比,郡所辖区域要大许多,此事自不待言。沛县所属的郡,叫

    泗水郡。

    郡有监郡,叫御史。萧何的才干传到御史的耳朵里,因而被提拔上去当了郡吏,所担当的职务叫"卒史"(相当于现今日本的警察部次长,中国的公安局副局长〕。从郡衙所在地到刘邦所在的泗上不远,有萧何做后盾,刘邦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谁知御史经过仔细观察后,对萧何的才干愈发感到惊讶,于是说道:

    "干脆到朝廷去当官吧!我也可以给你想想办法,让朝廷委任下来。"如果能获得朝廷的委任,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员,而不再是当地录用

    的微不足道的小吏了,但萧何却断然予以谢绝。连离开沛县,萧何心里都

    挺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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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何郑重其事地陈述了谢绝的理由,他说:

    "下官想在这片土地上终老一生。首先,沛是下官的故乡,下官喜欢待在故乡。留在泗水郡可以为沛县做不少事情,对现在的职务,下官感到非常满意,可是一旦荣升到朝廷做官,就不知道会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去赴任了。"

    萧何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最近他已看清秦帝国的结局,倘若当上朝廷的命官,实在不知道未来的宦途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不如先留在泗水郡,与地利人和的沛加强联系,以备万一之时抬出刘邦把沛守住,

    这一构想在萧何胸中已悄悄孕育出来。

    刘邦兴致勃勃地当着泗水的亭长。在当时,官吏之间有一个说法,叫"每五日洗沐一次"。就是以洗头发为名目的休假,每五天里有一天。提任亭长的职务,要住在亭里,第五天他才能到外面去住,偶尔回一趟沛县丰邑中阳里的老家。

    家里,长兄刘伯负责种地,由讨厌刘邦的长嫂主持家务。刘邦的妻子吕氏夹在中间,她生了两个孩子,也帮忙干一些地里的活和厨房里的事。嫂子是个心眼不好又争强好胜的女人,吕氏吃了不少苦头,许久许久以后,她还对这段日子满腹怨言。

    刘邦也不喜欢大嫂。当他取得天下时,兄弟的孩子都被封为侯,只漏掉了长兄伯的孩子。老父亲太公向他求情说:"阿伯的孩子也该给封个什么。"刘邦当即现出难看的表情,竟然说:"唯有那位大嫂的孩子不招人喜

    欢。"可见他也恨意难平。当他还在家乡一带终日游手好闲时,常常把一大群朋友带回家,让嫂子给他们弄饭吃。嫂子每次都没有好脸色,有时还故

    意用饭勺子把锅底刮得吱嘎乱响,就差没说出:"没有饭啦!"客人们都吓得跑回家去,可刘邦过后一检查,竟然发现锅里还有很多饭。"什么人嘛!"

    刘邦心里恨得痒痒的,他当上皇帝以后,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同时,我们插迸来的这段故事也充分表明了他成长的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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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刘邦休假回到家里,吕氏都要冲着他发嫂子的牢骚。

    "好了,不要说了!"

    刘邦每次都只能这样说上一句。他虽好色,却不善于跟女人里哕唆地纠缠。刘邦即便休假回到家里,也是整天出外闲逛,不到天黑绝不回家。有一天休息,刘邦回到丰邑家里,恰好吕氏带两个儿子到田里去了,不在附近。他只好跑到别人家去玩。

    吕氏这时正在地里割草。刚好有一位老人经过这里,从路上朝她问道:

    "请问,能给点喝的吗?"

    吕氏本是一位乡间侠客的女儿,在这方面既心细又周到,连忙跑回家里,将一碗汤送到老人面前,更问道:"老人家饿了吧?"老人说:"大嫂说对了。"吕氏便拿饭来送了过去,老人坐在田埂上把饭吃进肚里。吃完之后,他眨着眼睛仔细端详吕氏的脸,停了一会儿方说道:"夫人乃天下贵人。"

    意思是说,您是大贵之相。我们在前面巳经提到过,在当时,观相十分流行。吕氏看出对方是观相高人,便让长子走到老人跟前,说:"请给这孩子也看一下。"

    老人一看长子孝惠的面相,当即喊出声来:"知道了!"

    他又冲吕氏说道:"夫人!夫人将来能成为贵人,就全凭这个孩

    子了。"

    后来孝惠果然成为第二代皇帝,吕氏成为皇太后。观相果然应验了。接下来老人又仔细端详了刚断奶不久的小女儿鲁元的脸,说"亦贵"。摸了摸她的头,拾杖起身离去。

    老人刚刚走掉,刘邦便从附近回到家里,听吕氏讲了方才的经过。

    刘邦说:"让他给我也看看。"

    连忙起身跑了出去。他块头太大,跑起来的姿势实在有点难看,就像一匹马在用两条腿跑一般。

    刘邦追上老人,赶紧说:自己就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丈夫,还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老人家肯赐教的话,既然他们能成为贵人,老人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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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会怎么样呢?

    老人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才把刘邦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个够,

    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冒出一声:"哎呀!"

    这才说出结果:"方才那三位都是靠公的相才尊贵的,现在明白了。观公之相,其贵无以言表。"

    刘邦说了声:"不胜感谢。"

    随即又向老人长揖而拜,说道:如果将来老人家的话能够应验,在下愿报老人家的恩德。日后,当刘邦取得天下,曾想方设法寻找老人,最终还是无法知其下落。

    上面这段故事,也许并不存在。或许确实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比如一位赶路的老人为报答吕氏的亲切招待,曾说过夫人的面相真好,孩子们的长相也如何如何,等等,很可能就是讲了这么一些应景的话而巳。

    事实如何暂且不管,重要的是这件事被当成真事广泛传播开来。不仅只在当时传播,后来也仍在沛一带作为民间传说流传下来,想到这一点,不禁令人感慨民间传说具有多么大的传播性和继承性。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对这段故事添枝加叶的人,恐怕就是萧何呢!

    说到传闻,往往要根据说话人的不同,人们才能决定是否相信。这项传闻肯定也是通过萧何的为人和名声才变成事实的,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保证会被当成笑话而到脑后去。

    话虽这么说,萧何却不是好奇之人,也不是希望天下大乱之徒。

    "如果天下大乱,该怎么办呢?"

    这种忧心常常出现在萧何的脑海里,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必须事先物色出一位能守住沛地盘的核心人物。萧何认为刘邦最合适。

    可是,原汁原味的刘邦是办不成事的,很有必要给他添油加醋。

    "就是那位不成器的家伙呀?"

    沛当地人都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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