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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9

作者:西门
更新时间:2018-05-07 03:00:00
送米》,也看见了花花绿绿的

    钱票和崭新的行头家当。

    "瓣儿,有句话不晓得当问不当问,姨……不放心你哩!"翠蛾还是惦记她那"石女"

    的身子,看她欢欢喜喜没了忌讳,小心翼翼地说。

    "啥话哩?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不好说哩?"

    "你……你晓得啥叫月红不?"翠蛾还是不便直接开口,绕了个圈子。

    "咋……咋问这哩,怪不好意思的!"花瓣儿眯着眼一笑。

    "你……有过不?"翠蛾装作不太在意。

    "咋没哩?有多有少,赶对了还肚子疼哩!"花瓣儿叹了一口气。

    "啊?瓣儿,瓣儿,你……你不是石女哩!晓得不?你不是哩!"翠蛾惊喜地脱口而

    出。

    "你说啥?俺……俺……"花瓣儿一时惊讶,不晓得说啥。

    翠蛾猛地撩开被子,看着花瓣儿光溜细软的肉身子,激动地说:"你走这几天,街坊

    邻居短不了磨叨,俺才晓得石女也有真有假哩,真的就是死眼的,假的……假的……唉,别

    说咧,反正你有月红就不是,要是死眼的,月红从哪儿出哩?等咱唱完喽戏,俺跟你大娘一

    块儿,陪你上保定的大医院看看去,回来你就好咧,晓得不?人家医生能着哩,你大娘说那

    儿有个男人不正干,让他媳妇把那儿铰咧,人家医生都给接上咧!"

    翠蛾一通滔滔不绝,直把花瓣儿听得以泪洗面,半晌,欢喜得有些呆傻,小嘴张了张,

    "哇"地大哭起来。

    翠蛾见她哭,自己反倒笑,用手捅了捅她的软肋,两个人又都疯傻地笑个没完。

    哭着笑着,窗户纸发了白。

    翠蛾让花瓣儿再躺会儿,自己穿衣下炕拾掇饭食,刚要撩帘出外屋,猛听院里有人嚷

    叫。

    "翠蛾,瓣儿有信咧不?"

    花瓣儿听出秀池的声音,坐起来想应声。

    翠蛾回头欢喜地悄悄说:"别动,让她进屋看见你再高兴!"说着,走到外屋开了门。

    "有信儿不?"秀池着急地问。

    "没,你那边咋样哩?"翠蛾使劲憋住笑。

    "唉,这下没指望咧!"

    秀池说着撩帘进了里屋,猛见炕上躺着一个人,还以为翠蛾又有了相好的,慌忙往外

    走。

    翠蛾堵在门口,笑了说:"嫂子,你看躺的是谁哩?"

    秀池不好意思,扭头飞快地瞄了一眼,正看到花瓣儿笑眯的眼睛。

    花瓣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娘---"

    秀池的身形陡然定住,眼珠子瞪得溜圆,两行热泪"哗"地喷泻而出。

    "娘,俺回来咧!"花瓣儿笑嘻嘻地又说了一声。

    秀池愣愣怔怔看着她,脸上的肉哆嗦着,突然蹿到炕上一把撩开被子,抬手"啪啪"

    山响地猛打花瓣儿那裸光光的屁股蛋儿,嘴里捏碎、扎疼了心尖尖样样地一声哭嚎。

    "打!打!打死你个没音子(注:方言,说话做事没准的意思)的臭闺女---"

    8

    天气干冷干冷的,回民楼里却热闹,二十桌排场的筵席,从晌午一直喝到日头西沉。

    起初,王秉汉端着官架子不喝,等敬酒的死磨烂缠,再加上心里高兴,工夫不大便喝

    得一张脸成了酱猪肝。

    吴二造还没当成县知事,不过却是这喜宴的主事。他拿捏着劲道替王秉汉喝了不少,

    歪歪趔趔串屋串桌的辰景,又讲些荤腻笑话,一时把回民楼吵笑得翻了天地。

    那闺女没见过如此大方的阵势,想劝王秉汉少喝又不敢张嘴,好在当兵的和县衙里的

    人不让她喝,于是,拿着手巾一会儿擦王秉汉吐到桌上的酒,一会儿擦他吐在崭新军衣上嚼

    得半烂不烂的菜。

    酒量大的军官们喝到兴处,吵着到衙门口听李家班唱剩下的戏根儿,非要王秉汉和那

    闺女陪着去。王秉汉早喝得烂醉如泥,人们哄笑着抬他从回民楼出来,一路向着锣鼓家伙的

    响处而去。

    李家班的戏从小晌午开始唱,刚打了三通鼓,人围得水泄不通。

    花瓣儿、翠蛾和秀池出来得晚,在家里商量了半天唱《安儿送米》的事体。起初,秀

    池说啥也不应,最后架不住花瓣儿的央求和翠蛾的数落,再加上晓得了花瓣儿不是真"石女",

    心里敞亮,终于点了头。

    三人到衙门口的辰景,最后一出《王妈妈说媒》已唱了大半。

    花瓣儿眼尖,一眼竟看出台上三件行头有两件是花家班的,而且有一件是她经常穿戴

    的。

    "娘,咋看那行头是咱的?"花瓣儿小声嘀咕。

    "光顾说戏没顾跟你说,白玉莲把花家班的行头卖给李家班咧。"秀池说。

    "她真找回来咧?"花瓣儿不解地问。

    "听说卖咧二十块大洋。"翠蛾比划着手指说。

    "八十块也不止哩,她凭啥卖咱的?"花瓣儿说着就要往前挤。

    秀池见她脸通红,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翠蛾过来使个眼色,又把眼珠子往西一扔。花瓣儿不由扭头西看,见站在人群中的白

    玉莲正死死盯住戏台下的正中央,脸上阴沉得要刮风下雨。

    花瓣儿踮起脚尖顺着白玉莲的眼神往台下捋,原来正中央是一帮面红耳赤的奉军,中

    间围了王秉汉和那个穿一身红的闺女。王秉汉早醉得睡死过去,闺女用左胳膊拢揽着他,右

    手不停地抹拍他的胸脯。

    花瓣儿冷冷一笑,没有言语。

    秀池小声说:"这小媳妇子也是没法儿咧,蔡老板从祁州拿回了芒种的药,听说把你

    气走咧,非要让她掏二十块大洋,不然别想把药拿走。要不咋卖那个数哩?"

    提起芒种,花瓣儿心里"格登"一下定住,半晌,咬着牙道:"迟早俺得把行头要回

    来!"

    翠蛾说:"才不哩!有本事置办新的,让他们拣咱旧的去。"

    花瓣儿装作不在意地问:"吃过药,好些不?"

    翠蛾摇摇头道:"这阵子光顾找你咧,一大向没见过玉莲,不晓得咋样咧。"

    秀池猛一下花瓣儿的手,气恼地说:"想他干啥?走,不看咧,一个个长得歪瓜裂

    枣没啥好看的!"

    秀池了花瓣儿的手往外走,花瓣儿转身的辰景又看了一眼白玉莲,见她还是不错眼

    珠地盯着王秉汉,不由小声对翠蛾说:"她是不是后悔伺候芒种咧?"

    翠蛾随她俩走出人群外,撇着嘴道:"谁就谁,俺还没见过吃回头草的马哩,舍喽肚

    子扁的要圆的?"

    花瓣儿一时没听懂,等离开人群老远,小声问翠蛾:"刚才你说的啥意思哩?"

    秀池抢白道:"傻乎乎地听不出来?她说你和白玉莲哩!好马不吃回头草,晓得不?

    不管白玉莲啥样,你不能再打那个活死人的主意,再说王秉汉又成亲咧,白玉莲肚子鼓得圆

    圆的,他会再找她去?谁死谁活、谁好谁歹就这样样咧,你要再胡思乱想,俺……俺不给你

    演秃头尼姑咧!"

    花瓣儿明白过来,了秀池的手笑着说:"看你急的,俺说啥咧?你不演秃头尼姑,

    俺也不给你戴孝打幡咧!"

    秀池甩开花瓣儿的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装成生气的样样道:"俺还没死哩,

    你打的哪门子幡?咒俺哩?"

    花瓣儿咧了咧嘴说:"还打?早晨打的那块还疼哩!"

    翠蛾看她娘俩斗嘴,笑着对秀池道:"嫂子,干脆你演安儿他娘吧,凭你这厉害劲儿,

    把人逗得更哭咧!"

    9

    白玉莲没看见花瓣儿。

    自从花瓣儿跑出秧歌班的院门,她的心里也惦记。不过,那天晚上没有着大的火让她

    变了心思,心里倒增了许多愤恨。

    这阵子,她遇见的都是难上难的事体。

    别看花家班的行头值八十块大洋,李锅沿听了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晓得她正在难

    处,想狠压压价,贱敲下那些行头家当。得亏白玉莲使了心眼,拉起车上的东西就走,李锅

    沿才软了口风,现碰现(注:方言,立刻的意思)以二十块大洋成了交易。

    拿了钱,白玉莲不走,红着脸央求留在李家班唱戏。李锅沿哈哈一笑,嘴里没遮没拦

    地说,就凭你的名声,你一上台,百姓还不用唾沫把台子淹喽?

    白玉莲没在他面前流泪,怀揣着二十块大洋走到秧歌班门口才哭,哭完了才进屋门。

    二十块大洋不算少,可这是药钱,吃了药还得吃饭,用啥买哩?

    蔡仲恒讨换来的药果然管用,芒种吃了三服便尿了黄尿拉了绿屎。奉军晋军打仗这些

    天,白玉莲胆战心惊地怕枪子飞射到屋里,在地上铺了被褥。她怕芒种受凉,把自己的身子

    让他当褥子铺,可又怕他动起来碰坏肚里的娃娃,整日整夜侧拧着腰身甭提多别扭,几天下

    来,浑身酸疼得没了来往。

    芒种吃过五服药,眼珠子清亮些,肉皮也显得红润,可是饭量也大了许多。前些天,

    玉亭从家里拿来点红薯面,白玉莲怕芒种吃不饱,又怕饿着肚里的娃娃,掂量着每天只弄两

    顿饭。眼看着瓦瓮见了光底,明天的饭食没有着落,这才横下心来,准备要回红板柜里的钱。

    白玉莲念想着王秉汉不会太绝情绝义,可是,要钱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事体,所以抱了

    鱼死网破的心思。本来,她想趁王秉汉看戏的辰景,当众要回那些钱。如果她开口,王秉汉

    架不住丢人现眼,说不定会扔给她。可是,王秉汉醉得像死猪,她心里着急又无计可施。

    眼看着戏完人散,王秉汉也让当兵的抬回宝塔胡同,白玉莲失望地走回了秧歌班。

    芒种的肚子"咕咕"响了一宿,白玉莲的眼泪也流了一宿,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怀

    里依然揣着那把剪刀,铁板着脸到了宝塔胡同。

    屋门大开,白玉莲估摸着两个人醒来多时,没敲门就进了屋,嘴里嚷道:"王秉汉,

    把俺板柜里的钱……"

    她的话没说完,吓得"啊"地一声喊叫起来。

    炕上,光着身子的王秉汉通身青紫,脖子里勒着一道粗粗的麻绳,舌头吐出老长,眼

    珠子瞪得溜圆,被人勒得没了性命。炕角里,那闺女裸光着反绑了双手,胸脯上、腿上、脸

    上全是湿湿干干的血印印,嘴巴用红裤衩堵着,鼻子里哼哼着,眼里满是恐惧。

    白玉莲纵是再想杀了王秉汉,乍见这个惨景致也吓得魂不附体。她蹿上炕一把扯下堵

    在闺女嘴里的裤衩,变了腔调问:"咋成这个样样哩?啥辰景的事体?"

    闺女还没说话先流了满嘴的口水:"半夜里……来了八个年轻的,踹开门把他勒……

    勒死咧!"

    白玉莲关切地问:"你伤哪儿咧?咋弄得都是血印印哩?"

    闺女哆哆嗦嗦地哭道:"没伤,俺带着月红哩,他们……他们……呜呜呜呜……"

    白玉莲心疼地问:"欺……欺负你咧?"

    闺女"哇"地大哭起来:"他们……不是人,轮着日咧好几遍哩!"

    白玉莲心里暗骂一声,叹口气道:"晓得啥来路不?"

    闺女哭着说:"给……给小七岁红报仇申冤哩!"

    白玉莲愣怔一下,没再说话,下炕打开红板柜,红板柜里还是空空的。她又上炕翻找

    王秉汉脱下的衣裳,最后从裤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票。

    白玉莲将钱票揣进怀里,想了想又拿出几张放在炕上,给闺女解了绑绳,冷着脸说:

    "俺的钱王秉汉全拿咧,俺是来找他要钱的。这些钱你拿着,哪儿来哪儿去吧。愿意替他报

    官也行,别说俺来过,不然饶不了你!"

    白玉莲说完,瞪着甩膀子揉手腕的闺女,直到她感激地点点头,下炕撩帘走出屋子。

    第十九章

    花瓣儿的鼻子里还有一丝活气气。他狠了狠心,“刷”地将那把攮子拔出来。鲜血“忽”地蹿出,同时也从花瓣儿的腔子里揪扯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的手抖得麻木,不晓得往哪儿搁放,愣怔片刻,终于晓得了它的去处,他眯着眼在大爷身上挑选,最后从脖子上飞掠而过。

    1

    王秉汉一死,奉军和县衙都如临大敌,乱了阵脚不说,每日每夜巡查的挨着门户探视,弄得百姓白天不敢上街,晚上不敢串门子。

    翠蛾把家里拾掇拾掇,随秀池和花瓣儿搬到铁狮子胡同住。临走,她到广育堂跟蔡仲恒说了花瓣儿回来和身子的事体,蔡仲恒正恼着脸给吴二造那软了腿的媳妇点对(注:方言,安排的意思)草药,听完翠蛾的话,欢喜得直打哈哈,全忘了那一桌子草药是不掏钱的。

    秀池是个笨货,平常机灵咋呼得欢实,就是学不会记不住唱词。翠蛾和花瓣儿还没说啥,她倒时时发阵子脾气,弄得她俩倒像缺了礼数样样地不好意思。

    还是翠蛾想得周全,把拐着腿的兔子毛和另外三个师傅叫到铁狮子胡同。不让他们听听腔调,咋敲梆子定弦哩?所有的家当都在李家班,四个人空着手,后来秀池想出法子,让毛大顺和蛋样几个拜把兄弟从李家班硬“借”了几件必备的家什。

    毛大顺他们都是血性汉子,没白跟蛋样一个头硬磕到地上,嘴里一声一声叫着“娘”,还凑了六十块大洋放到炕上。秀池不接,那几个人险些跪下哀求。他们听说盟娘要帮花瓣儿重振花家的秧歌班,第二天又从西关大老王家的绸缎庄抱来几匹各色绸缎,连绒线都买得齐全。

    有了乐器家伙,反倒不敢在屋里唱,一是动静太大,二是怕被人提前听去,让李家班贪了便宜。秀池和翠蛾商量着到地洞里合练。秀池嘱咐兔子毛,把玉亭叫来常在屋里院外转转,愿意到地洞里学两句也行,只是别忘拾掇几个人的饭食。

    一切安排停当,几个人猫到地洞里。

    花瓣儿唱着,手脚不闲地替她们琢磨身段、手势。翠蛾手巧,唱着还剪了绸缎缝戏里的行头。就数秀池清闲,啥也不干光唱,经常让猪拱嘴咬到驴圣(注:方言,公驴的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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