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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

作者:凯丝·莱克斯
更新时间:2018-05-07 03:00:00
脊椎骨,”我念着:“这些都是胸腔部分。”

    “还有胸骨。”我再加上一样刚发现的骨头。

    我在这些骨头问仔细翻找,希望发现身体别的部分的骨头。其他的人安静地看着我的动作。当我伸手探到袋子最底部时,一只棕色大蜘蛛突然跳上我的手,爬上我的手臂。我看见它眼里流露敌意,正四处寻找侵犯它的东西。它毛绒绒的脚轻盈而灵敏,像一条营丝花边手帕轻拂过我的皮肤。我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后倒,用力把这只蜘蛛甩向空中。

    “就这些了。”我说,站了起来,后退一步。我的膝盖发出啪答的声音。“只有上躯干,没有手臂。”我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但不是蜘蛛造成的。

    我双手下垂,一点也没有因自己判断正确而欣喜,只觉得呆滞麻木,像饱受惊吓的人。又发生了,我心里想。又一个遇害。那个怪物就在附近。

    莱恩飞快在笔记本上潦草记下一切。他头部青筋明显凸起。

    “怎么办?”波利尔神父问,声音听起来有点尖。

    “再找其他部分。”我说。

    当坎伯隆正拿起相机要拍照时,我们又听见贾卡德回来的声音。再一次,他从野地里钻出来。他走过来,看了地上这些骨头后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莱恩转向贝坦德。“我过去看看那条狗,这里由你代理。”

    贝坦德点点头。他的身体挺直僵硬,好像这四周的松树一般。

    “先把骨头装回袋子里,然后交由现场监视小组处理。我去叫他们来。”

    我们留下贝坦德和坎伯隆,跟着费卡德朝狗叫的方向走去。那吠叫的声音听来真的像发了狂。

    三个钟头以后,我坐在草皮上检查四大袋的人骨头。太阳高挂头顶,虽然照得我肩膀发烫,但是却无法温热我内心冰冷的感觉。在15英尺远的地方,那条狗趴在地上乖乖靠在驯狗师旁,歪着头靠在巨大的棕色脚掌上。它己完成今天早上的任务。

    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挖掘、处理,并将尸骸装进袋子。在将这些残骸移走前,必须先盘点登记,过程相当繁琐复杂。

    我瞄了那条狗一眼。它看起来和我一样累。它只有眼珠在动,巧克力色眼珠像雷达天线一样转动时,头仍动也不动。

    这条狗当然有资格累,我也是。它终于抬起头,吐出一条细长的舌头,随着呼吸而颤动。我并没有把舌头吐出来,然后继续登记下去。

    “几个?”

    我没有听见他走近,但是我认得这个声音。我把双手环抱胸前。

    “早啊,克劳得尔先生。还好吗?”

    “几个?”他重复问。

    “一个。”我回答,眼睛看也不看他。

    “有没有漏掉什么?”

    我登记完后,转身看着他。他两脚微开,外套挂在手臂上,双手正打开一个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三明治的包装纸。

    跟贝坦德相同,克劳得尔也喜欢穿天然布料的衣服,他穿着棉质衬衫和长裤,亚麻布料外套。他好像很喜欢绿色,尤其偏爱翠绿。而唯一的对比颜色是在他领带上的图样上。

    “你能告诉我发现了什么吗?”他拿着三明治指着那些残骸。

    “可以。”

    “可以?”

    虽然他到这里还不到30秒,我就想冲过去将他手上的三明治抢下来,捣烂塞进他的鼻孔。

    “我们找到一部分人体骨骸,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软组织。尸体遭到肢解,装在垃圾袋里,分别埋在四个不同的地方。”我指向修道院草地上那条狗的位置。“我昨晚发现一个,那条狗早上闻出其他三个。”

    他咬了一口早餐,凝视着那片树林。

    “有没有漏掉什么?”他咕噜问道。

    我直瞪着他,没有说话,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这个普通的问题而恼怒。是他的态度。算了,克劳得尔就是这样,他是个卑鄙的家伙,傲慢自大。他现在知道我是对的了,他一定已听闻整件事。他当然不会称赞我,因为我挖出这个事实,已经够让他没面子了。这就够了,其他就算了吧。

    他发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便又问了一次。

    “有没有漏掉什么?”

    “有。”

    我放下登记骨骼的表格直盯着他。他斜眼看我,嘴里不停嚼着食物。此时,我有点纳闷他为什么没戴太阳眼镜。

    “头部。”

    他停止咀嚼。

    “什么?”

    “头不见了。”

    “跑哪里去了?”

    “克劳得尔先生,如果我知道头在哪儿,就不用再找了。”

    我看见他嘴巴的肌肉绷紧了一下,旋即放松。这绝不是咀嚼食物的动作。

    “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什么?”

    “漏掉啊?”

    “没什么重要的了。”

    他一边咀嚼,一边思考。当他在咀嚼时,手指头捏着三明治的玻璃纸,揉成一团绷紧的纸球。他将这团球放进口袋,然后用一根食指擦拭两边嘴角。

    “我不期望你会告诉我其他事。”这句话听来像在声明立场,而非发问。

    “等我有时间去检查那……”

    “好。”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边暗自咒骂,一边将装尸体的袋子的拉链拉上。那条狗因拉链声而猛然拍起头。我将笔记本塞入一大叠文件里,然后横过马路走向那个肚子胀得像轮胎内胎的收尸人。那条狗的眼光一直跟着我,没有离开过。我说我已经登记完了,遗骸可以装载运走。

    在街边,莱恩和贝坦德正在与克劳得尔以及查博纽交谈,魁北克警局的人和蒙特娄警局的人聚在一起。我有点起了疑心。克劳得尔对他们说什么?想毁谤我吗?大部分警察都像吼猴一样,有强烈的领土观念,小心守护他们的势力范围,不让别人涉及他们辖区的任何案件,他们要自己解决这些案子。克劳得尔也有这种倾向,而且表现得比其他警察更为明显。但是,他会怎么轻蔑我呢?

    算了,布兰纳。他是个小杂种,你在他自家后院令他难堪。你并不是他最想打击的人,别管这些感受啊,好好想你的工作吧。

    我走近他们,他们谈话自动停止。他们的态度灭却了我想和他们说话的兴致,不过,我还是把这不舒服的情绪藏了起来。

    “嗨,博士。”查博纽说。

    我微笑着对他点头。

    “现在情况如何?”我问。

    “你老板一个小时前走了。那位好神父也走了。监视小组正在清理现场。”莱恩说。

    “有什么发现吗?”他摇摇头。

    “探测器有没有查出什么东西?”

    “在这个区内,我们已经在每一个有血迹反应的地方贴上了标签。”莱恩的声音听来像被激怒似的。“你那里的情况如何?”

    “我登记完了。我已叫那个陈尸室的男子将尸体带回去了。”

    “克劳得尔说,你找不到尸体的头。”

    “没错。头盖骨、下领,还有前四截脊椎都不见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被害人的头被割掉了,藏在某个地方。他可能把它埋在这里,是和尸体分散了,就像尸体其他部位一样。”

    “所以,我们会再找到一袋?”

    “也许。除非他在别的地方把它处理掉了。”

    “什么地方?”

    “河里、马桶里、火炉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贝坦德问。

    “也许不想让尸体被指认出来。”

    “真的不能吗?”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有牙齿的话就会容易得多。我们可以根据牙齿从牙医师那边找出受害者的身分。而且,他还把手剁掉了。”

    “那又如何?”

    “通常一具尸体被肢解得残缺不全,双手往往是第一个被剁掉的。”

    他茫然地望着我。

    “只要手还有一点点皮肤附在上面,就不难取得指纹。我曾经从一具已有五千年岁数的木乃伊手上取到指纹。”

    “但是,这次我们只剩下骨头。”贝坦德说。

    “凶手不知道这些,他不确定尸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就像伊莉莎白,我心想。

    我打住不语,脑海里勾勒出凶手在黑暗的林子里四处搜寻地点,分开丢弃装有恐怖残骸的袋子。他是不是先在别的地方将被害人肢解成块,然后一块块装进几个袋子里,再用车子载到这里?他停车的地方是否就是我昨天停车的地点?或者,他是否能直接把车子开进来?他是先选好位置再分别掘土挖洞?还是他将这些尸袋留在车上,挖一个洞再搬一个袋子,分四趟完成?这是凶手在心慌意乱下完成的分尸案,还是冷血毁尸的计划性谋杀?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昨天晚上他是否也在树林里?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回到现实。

    “或是……”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

    “或是,那颗头还在凶手那里。”

    “还留在那里?”克劳得尔嗤之以鼻。

    “才怪!”莱恩说。

    “好像电影情节。”查博纽说。

    我耸耸肩。

    “我们最好带狗再仔细按一遍。”莱恩说:“它还没去过第一个发现塑胶袋的地点。”

    “很好。”我说:“它一定会很高兴才对。”

    “介意我们参观吗?”查博纽问。克劳得尔瞄了他一眼。

    “不介意,你们可以在这里待到高兴为止。”我说:“我去带狗,我们在篱笆门口见。”

    当我转身离开时,我听见克劳得尔嗤鼻说:“婊子。”毫无疑问,他是个畜牲。我告诉自己。

    我一走近,那条狗马上立起前脚,尾巴缓慢摇动。它的眼神先看我,又看向牵它的蓝衣人,似乎祈求和我接近。我看见这个男子蓝色的衣服上缝着“德萨摩”的名牌。

    “小狗狗,你要跟我走吗?”我一边问,一边伸出手,手心朝下,慢慢接近这条狗,德萨摩对它点点头,它立刻兴奋地向我跳来,用它潮湿的鼻子热情地碰我的手。

    “它的名字叫玛格。”他用英语说,但这名字是法文名字。

    他的声音平静低沉,当他和这条狗相处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从容自在,不疾不徐。他脸的肤色黝黑,皱纹很深,像扇形般从眼角放射出去。他看起来就像那种长期露宿在野外的人。

    “要跟它讲法语或英语?”

    “嗨!玛格。”我一只膝盖着地,伸手扶摸它耳后。“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公的呢。今天很累吧?”

    玛格尾巴迅速摆动着,回应我说的话。我一站起来,它便迅速向后一跳,转了一个圈子,然后停住,专心注视我的表情。它歪着头,似乎在研究我表情的含义。

    “我叫唐普・布兰纳。”我说,将一只手伸向德萨摩。

    他一手把狗绳一端扣在腰带上,另一手抓着玛格脖子上的项圈,然后空出的手向我伸出来。他的手厚实且粗糙,好像筑路工人的手。无需争议的是,他握手的态度是绝对真诚的。

    “大卫・德萨摩。”

    “大卫,我们还有一些东西没找到。能不能请玛格再帮我们找一遍?”

    “你看看它。”

    玛格一听见我提到它的名字,立刻竖起耳朵,头放低趴下来,屁股翘得高高地,然后开始不断跳跃,兴奋地直盯着大卫的脸。

    “你带它查过哪些地方?”我问他。

    “除了你刚才在工作的地点,其他地区都来来回回搜过几遍了。”

    “它会不会有失误?”

    “不可能,至少今天不会。”他摇摇头说。“以今天的天气状况来说,最适合警犬工作。气温刚好,空气中有雨后留下的湿气,还有一点点微风。更何况,玛格是所有警犬中最优秀的。”

    它用鼻子碰了一下他的膝盖。他拍拍它的头表示奖励。

    “玛格不会错过任何有尸味的地方。它接受的专长训练就是搜索尸体遗骸,不会因为别的气味而偏离目标。”他继续说:“在我和许多警犬工作的经验中,玛格寻找气味的表现最好。无论这些气味藏在什么地方,都绝对逃不过它的鼻子。”

    我看看它。这一点我相信。

    “太好了,我们带它去第一个点。”

    大卫把皮带扣上玛格的项圈,并将皮带放长,让它领着我们走向篱笆门前。现在那里已有四名警探在等着我们。我们跟着玛格沿着这条现在看来已相当熟悉的路径前进。它奋力前往,绷紧了皮带,一路不停地嗅着它经过的地方,从不错过任何角落及裂缝。偶尔,它会停下来,吸入一些空气,然后用力喷出一丝鼻息。直到它确定没有它要找的味道,才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岔进林子的小径入口处停下来。

    “我们还没检查的就只剩这一区。”

    大卫指的正是我发现塑胶袋的地点。

    “我带它绕一圈,往下方处走,这样能嗅到的味道较多。如果它嗅出什么味道,我再解开它的绳子。”

    “假如我们都进去这个地区,会不会影响它的嗅觉?”我问。

    “不会。你们身上的气味对它完全没有影响。”

    玛格和大卫沿着小径大约往前走了十码,然后消失在树林里。我和这几位警探仍走在小径上。我们每踩一步,都让这条小径看来更为明显。事实上,这个埋葬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空地,地上的植物遭到践踏,半空中的树枝都被折断了。

    在空地中央,那个废坑洞张着暗黑大嘴,像一个被劫掠过的墓穴。它看起来好像比我们离开时要大了些,四周光秃秃一片,泥土上有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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