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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6

作者:函之
更新时间:2018-05-15 09:00:00
狼,他比他们更厉害,用的是软刀子,割肉到死不觉痛,临死还错把恶人当好人。

    知道了这一点,我心里坦然了,久经沙场,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我笑道:“既然公子有心,不如送我们回去,一路畅谈,岂不更好?”

    薛少爷见此,叹了口气,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能一近姑娘芳泽,此乃三生有幸。”

    秋荷站在身后,拉拉我的衣角,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露了我们的底子。我向他眨眨眼示意,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再作声。

    薛少爷躬身相让,我和秋荷拉着手,抿笑着出了小店。薛公子招手叫来两辆车。秋荷乖巧,独坐一辆,让我和薛少爷共坐一辆,打道回府。

    薛少爷笑道:“飞燕小姐双亲健安?”

    我笑道:“父亡母健。无弟兄,一姐姐。二亩薄田,勉强度日。”这样的回答,不知说的是我自己,还是别人。

    薛少爷笑道:“小姐出身寒门,却有大家之风。在下佩服之至。”

    我笑道:“公子抬举了,飞燕不过识了几个字罢了,粗俗得很,哪有公子说得那么夸张。”

    薛少爷笑道:“飞燕小姐令姐出阁了吗?”

    我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故意拨动他的心弦,笑道:“姐姐尚待字闺中。”

    薛少爷笑道:“原来令姐名花无主。不知何人,是她的有缘之人。”

    …………

    大家一路说笑,一问一答,甚是投机。

    到了一处地方,是户大大的人家。眼看四下无人,大门外下了车。我对薛少爷笑道:“我家到了。多谢公子相送。”

    薛少爷笑道:“到了家门,姑娘难道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我笑道:“家母家教甚严,不敢领公子踏入家门,还望公子见谅。”

    薛少爷似乎无可奈何,耸耸肩,双手一摊,笑笑,道:“今日一别,何时再见?”

    我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下月十五,相见老地方,再续前缘。”

    薛少爷高兴道:“定不负姑娘相约。”

    我笑道:“既然如此,让飞燕目送公子,一路平安,一路顺风。”

    薛少爷故作君子态,潇洒一挥手,坐上车,恋恋不舍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我和秋荷相视大笑,笑弯了腰,差点儿笑出了眼泪,然后拉着手,一溜烟跑出了巷子。

    这个家伙,还想和我交朋友?我想大笑,我想歌唱!

    天底下,竟然还有人向婊子示爱?如果我告诉他我是卖肉的,是干的不干净的营生,看他还敢不敢说爱?恐怕逃得比兔子还快!

    正文 手记38 空即是色

    有一条真理,那就是――所有的人,决不会向婊子买一生爱;但所有的人,一定会向婊子赊一夜情。

    不管高尚与低贱,圣人与傻瓜,有卖的,自然有买的,所以,前面的先生走了,后面的先生来了。

    这一次的主儿,与所有的主儿都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教徒,不是道教、天主教、也不是伊斯兰教、而是我佛慈悲的佛教。

    碰上这样的主儿,我还是第一次,不用先生交待,我都得准备好,做到万无一失,才不会功亏一篑。

    先生说了,此人是个管钱的,而且是个大大的部长。

    每个人都知道,自古以来,凡是管家,都是一个人精。他们银锥上立命,钱眼里安身,是人世间真正的财神爷。谁敢得罪他们,就是掐断了自己的命脉,富的变穷,穷的变傻。

    此人来了,走进房间,一声不响,便对着一幅《观自在感应图》注视良久,末了,双掌合十,行了一个偈礼。

    我上前去,行了一礼,笑道:“先生礼信菩萨,自有菩萨心肠!”

    先生回过头来,笑道:“想不到百合姑娘也是近佛之人,善哉,善哉!”

    我笑道:“先生乃是方外高人,奴婢不过井底之蛙,哪敢言汪洋?”

    先生笑道:“佛云:是人皆有佛性,是人皆有佛心,万法自然,无有高下。”说完,取过三柱香,点燃,以中、食指相辅,拇指托香尾,轻至胸前,肃对佛像,举香齐眉,三叩首后,一支香插右,轻声道:“誓断一切恶。”一支香插左,道:“誓修一切善。”最后一支插在中央,道:“誓度一切众生。”

    我哪里知道他说的这些话的精深要义,不过是胡乱的读了几本书,临时抱一抱佛教,希望菩萨给一点灵光,悟一点道行,不至于猪八戒照镜子――当面丢丑。我笑道:“先生乃佛前高足,脚踏莲花云,手持功德树,百合岂能比肩?”

    先生正色道:“观音大士本为佛,却愿慈航倒渡,因前施果,甘做如来佛座下一弟子,手持净瓶,遍洒羽露,普度众生。我辈善男信女,又岂可不为天下苍生念,一尽绵薄之力,不求得道成仙,只要因果循环。”

    我不再接他的招,笑道:“先生请上坐。”谁知他三句话不离本行,对我微笑道:“何以坐?”好像跟我较上了。

    我沉吟一下,断章取义,笑道:“云上有莲台。”

    先生坐下,端起杯来,轻抿一口,笑道:“何以饮?”

    我缓缓答道:“汪洋穿肠过,佛祖留心间。”

    先生放下杯子,来到我的面前,笑道:“何以行?”

    我答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先生一指桌上明灯,笑道:“何以观?”

    我答道:“看山非山,看水非水。”

    先生笑道:“何以想?”

    我答道:“庄周梦蝶,太虚无虚。”

    先生笑道:“何以说?”

    我答道:“佛云般若,即非般若,故名般若。”

    先生笑道:“何以修?”

    我答道:“舍身饲虎,割肉易鸽。”

    先生笑道:“何以得道?”

    我答道:“不得到,自得道。”

    先生笑道:“身如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我接口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先生哈哈大笑道:“莫非百合姑娘亦是龙女转世?只要有心,一朝就可成佛,何须百转千回?”

    我笑道:“奴婢风尘中人,岂敢亵渎神灵?”

    先生笑道:“英雄不问出处,佳人何惧风流?”

    这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一定招架不住,便向他道:“奴婢有一卷经段,百思而不得其解,望先生指点迷津。”

    先生笑道:“是何仙卷?”

    我笑道:“《阿弥陀经》。”

    先生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金盆洗手后,香炉前,我向佛三叩首后,展开经卷,云: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众所知识,长老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无量诸大众俱。

    尔时佛告长老舍利弗:从是四方,过十万亿佛土,又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舍利弗,彼土何故名曰极乐?

    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兰,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曰极乐。又舍利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街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硫里、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池中莲华,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常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白鹤、孔雀、鹦鹉、舍利……是诸众鸟,昼夜六时,出和雅音,其音演畅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圣道分。……

    先生听了,笑道:“这个容易,百和姑娘且听在下慢慢道来:‘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网布天机,树转功德;菩提观镜,莲花坐台。方生极乐净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我笑道:“先生佛缘高深,一语惊醒梦中人。”

    先生笑道:“在下有一偈,更可解姑娘心中所惑。”

    我笑道:“有先生传天音,善男女皆可成佛也。”

    先生站起身来,于檀板声中,吟哦道:

    佛佛要机,祖祖机要。

    不触事而知,不触缘而照。

    不触事而知,其知自微;

    不触缘而照,其照自妙。

    其知自微,曾无分别之思,

    其知无偶而奇,曾无毫忽之兆,

    其照无取而了。

    水清彻底兮,鱼行迟迟;

    空阔莫涯兮,鸟飞杳杳……

    待先生吟完,我笑道:“奴婢明白了。”

    先生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我笑道:“不是已经告诉先生了吗?”

    先生哈哈大笑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妙哉,妙哉!”

    我一指窗外禽苑道:“奴婢怎敢言风流,风流自在花鸟。”

    先生笑道:“有花有世界。”

    我笑道:“无鸟无天堂。”

    于是二人牵手,出了房间,来到禽苑。

    天公作美,难得良宵,但见皓月当空,明星闪烁。清辉下,风摇花影,水逐落英,鱼吐脆泡……四外里,歌声悠悠,笑声朗朗。

    圆台前,二人相向而坐,先生打量着我,含笑无语。炉中香烟,袅袅而升,醉人心扉。

    良久,我打趣道:“先生,看山非山,看水非水。”

    先生笑道:“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正说着,秋荷前来,上了新茶、糕点。

    先生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堪听姑娘一抚清音。”

    我笑道:“佛云:‘不可说,不可说。’”

    先生好一阵大笑。

    笑声中,我已危襟正坐,轻拨筝弦,为他抚了一曲《醉风晨》:

    帘外已是月三更,

    上兰亭。

    一池花睡,

    两袖风轻。

    雕栏内外,

    芳草萋萋,

    青山隐隐,

    此中景谁诉?

    烟水不定,

    浮萍无根,

    长夜雨霖铃。

    先生听完,笑道:“佛云般若,即非般若,故名般若。”

    我笑道:“佛在高处,俯视众生,点化有缘,涅磐生死。”

    先生一指天、地、四方道:“佛无处不在,诸如恒河沙数;佛无所不能,超度一切有情众生。”

    我笑道:“佛还在心中。”

    先生笑道:“不错,心中有佛,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心中有佛,登山外山,上楼外楼。”

    我嘤嘤一笑,举首向天,环宇外,红尘中,这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佛,您又能给我什么呢?

    先生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笑道:“百合姑娘又顿悟了什么?”

    我含笑不语,轻牵先生之手,倚在栏旁,伸手摘了一朵佛兰,放到先生鼻前,笑道:“花亦向佛,何况人乎?”

    先生笑道:“并蒂莲,连理枝,比翼鸟,皆是佛缘造化,方得善果。”

    哪里说得过他,我改了口,笑道:“奴婢业海里,先生功城中。顽石不化,饶了奴婢吧。”

    先生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揽我腰肢,身轻步闲,真是道行高深之至。

    来到卧房,灿烂依旧,我知道该做什么了。

    不用先生吩咐,我一件件除去了衣衫,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便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个先生,不骄不躁,把我平放在床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笑道:“有即是无,无即是有。”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他参禅。

    哈哈,这个狐狸,就象做了婊子又立了贞节牌坊一样,满口的阿弥陀佛,一肚的狼心狗肺,果然是取得了佛道的精髓,做起事来,"奇"书"网-Q'i's'u'u'.'C'o'm"从头至尾,都象敲木鱼、诵真经一样气定神闲,端庄肃穆,完了事,笑道:“到了无相,自然无心。”天龙一般,飘然而去。

    呜呼,真是滚他妈的蛋!

    正文 手记39  香消玉损

    菊花酒喝完了,这寒冷的冬天,也快来了。

    书馆里,三姐妹相见的时间更少了,各自躲在房里,偎着火炉,消磨着日子。

    到书馆来的客人,形同四肢行走的动物,因为天气的缘故,不由地减少了几分热情,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好像走马观花一般。

    先生那边,一个冬天,都没有见到九夫人的影子,只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姐,东家窜了窜西家,在书馆内外不知忧愁的消磨她那无知的生命。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先生的三公子,也从国外回来了。

    姨娘过来,不用问,便对我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乖乖,几年不见,这个三少爷,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笑道:“是听话了还是淘气了?”

    姨娘笑道:“几个少爷中,就数他最调皮捣蛋,一玩起来,上房揭瓦,下河抓鱼,是个讨厌的精,惹祸的根。想不到,几年不见,这次回来,脱了胎换了骨似的。老身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我笑道:“三少爷从何处归来?”

    姨娘笑道:“那个什么篱笆。”

    我笑道:“是不是巴黎――法国的首都?”

    姨娘有些尴尬,笑道:“对对对,就是巴黎,就是巴黎。”

    我笑道:“先生的几个公子,都在国外吗?”

    姨娘笑道:“是啊,一个在轮渡,一个在柏树林。”

    我笑道:“不是轮渡,是伦敦,英国的首都;不是柏树林,是柏林,德国的首都。”

    姨娘一下子红了脸,笑道:“哎哟,什么外国名字,篱笆巴黎,轮渡伦敦,绕得我头都晕了。”

    我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笨蛋。如今三少爷,一身洋气,一肚经纶,可算修成正果了。”

    姨娘笑道:“可不是。一到家,就分派礼物,给先生一件金挂表;给九夫人一大堆法国水粉;连我老婆子也有份,知道我腿有风寒,送了我几帖子软膏,也不枉我过去里疼他了。”

    我笑道:“三少爷留洋镀金,见多识广,自然与众不同,平等博爱。”

    姨娘笑道:“这还不算,三少爷见了九夫人,并不觉得生分,九娘前九娘后的叫得贴心,端茶递水,煎汤送药,直喜得先生眉开眼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我笑道:“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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