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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

作者:阿三瘦马
更新时间:2018-05-19 18:00:00
打发那空寂的时光,除了恒不变的滴答水声之外,黑子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那是一种怪异奇特而又恐怖的感觉,黑子最先根本无法适应,他故意大声对著每一根石笋说话,和每一条鱼儿聊天,时不时地放声大唱他所记得一切歌曲,还不停地向四周抛洒石块,制造出种种声音,似乎只有那声音才可稍稍缓解他对孤独的憎恶、对寂寞的逃避、对亲人的思念。但是只要他安静下来之后他就能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就有如三更勾魂催命鼓,那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就有如哗哗的生命溪水奔泻离他而去。

    人类最大的本领就是对环境的适应,这一点在黑子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在最难熬的一个月过后,黑子终于挺过来,接下来的岁月里他甚至利用这个特殊的环境锻炼出他独特的能力。

    他能辨认出每一滴水滴落在地面的方位距离,并能准确无误的用石头打在那滴水的位置上;他学会了攀岩,就凭一双肉手就能像壁虎一样攀附在岩壁上;他日复一日的练习跳高跳远跳水游泳举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非但身体机能没有退化,反而越来越结实;他最初是用不同颜色的钟乳石磨制小石子做出一副围棋,自己和自己下棋,回忆他所记得的棋谱定式,对那些变化反覆演算,到了后来他竟然能下盲棋!

    只要他一闭上眼,一副古朴的棋盘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他就会把自己的大脑分裂成两个人,左脑和右脑在这想像的棋盘上互不干涉地展开厮杀,他将楚爷爷教给他的所有围棋理论一字一句地吃透,对楚爷爷要他背诵的围棋古籍倒背如流,融会贯通应用于他的盲棋实战中。

    由于空净无物,黑子的计算能力得到极大的提高,现在他甚至只需一转动思维,就能得到准确的计算结果,他的棋感变得难以想像的精确。渐渐的他就感觉自己完全能领悟那些高手每一颗落子的用意,再到后来他就能找到更能对抗那些落子的应著。他觉得自己以前在网路上下的棋,还有和楚爷爷下的让子棋实在是可笑的很,如果换做他现在来下,是绝对不会犯那些可笑错误的。

    洞中不知日月长,黑子就在这孤立无援的洞中世界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睡觉有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总在梦中和无数看不清面貌的人在下棋,有时候他把对方杀得溃不成军,有时候对方也把他杀得丢盔弃甲,黑子醒来之后对那些棋局能记得一子不差,他对棋局总是要认真复盘,尽力找出自己的漏洞和缺陷,找到制约对方攻击的方法。

    对这种事情黑子也觉得莫名其妙,那些棋肯定不是自己在梦中下的盲棋,因为这么多梦中人和自己下棋,他们的棋风招法稀奇古怪无奇不有。有的是大家风范磊磊气度,有的则是怪诞无理奇著突出;有时是他让别人几个子,有时是别人让他几个子;这些梦中人有的棋力明显比自己高超,有的则根本不是自己对手;有的人无论输棋赢棋都很有风度,有的人则赢棋就拚命耻笑他,输棋就耍赖皮。

    在这他感觉不出寒热的山洞里,黑子索性就是赤身裸体,反正六年前掉下山洞时穿在身上的那些衣服不仅不合体而且早已破烂不堪。黑子根据岩壁的滴水和自己的心跳想出很多计算时间的方法,虽说他计算时间的方法不准确,但是他根据这些年来自己身体的变化也能估算出自己应该有十六七岁,他的身体长高了很多,喉结开始出现,而性徵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上面开始长出细黑的绒毛。

    在这除了梦中人外就没有任何人与他交流对话的孤独岁月里,在这远比坐牢还要难受的封闭山洞里,黑子经历著岁月的煎熬;他的精神没有崩溃,他的意志反而更加坚强,时光就在如此的混沌中悄然流逝……

    正文第二集

    第一章

    这天,黑子醒来,刚才在梦中他把对方长龙围杀。他走到水潭边坐下,默默回想一遍棋局,其实在这局棋中是对方的应手不对,他不应该贪吃三子,假如他没有强行扳断转而弥补自己棋形缺陷,长龙不可能被杀。

    “这就叫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傻瓜蛋一个!”黑子对水潭里自己的影子说道。

    潭面上有极其细微水波纹传递,潭面映出黑子那张脸有些微微变形,看上去虽然肤色白得过分,可挺拔俊逸的五官依旧把那倔强坚毅神情毫无掩饰地展现出来。

    齐肩的长发从脸颊两旁垂下,脸颊那道伤口并没有显得丑陋,相反很自然流露出那种不同凡俗的不羁帅气。

    黑子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掬起一捧水喝几口,然后纵身跳进水潭畅游。潜进水底,一群群鱼儿看到这个天天来抓它们吃的怪物又来,连忙惊慌地跑开,黑子双手一划,身子一拧,追上去和它们追逐嬉闹起来,他这会儿并不饿,等肚子饿再随便抓几条小鱼下肚就行。

    玩耍好一会儿,黑子爬上岸,伏在地上开始做伏地挺身,嘴里“一、二、三、四、五……”数著,突然间他感到大地又开始震动,整个地洞颤抖不停。

    黑子立刻转身跳进水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洞顶。类似这样小型地震在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间断过,黑子已经很有经验,这个小水潭足有七、八尺深,能有效地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被坍塌的洞壁伤害,躲在水里最安全。

    震动只延续短短几秒钟,很快就平歇下来,一切又都恢复原样。这又是一次很小的地震。

    “你为什么不再猛烈一点啊!有种你就再来个天崩地裂!”黑子抓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向洞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像黑子那样企盼地震,而且是企盼二○○五年那样的大地震,因为对黑子来说,只有大地震才能让洞顶那条缝隙再次裂开,那样他才有希望从那条缝隙逃出,重新见到自己的亲人。

    黑子骂几句后,知道大地震无望,把长发一甩,跳上一根石笋,又纵上一块从洞壁伸出的巨石,十指紧扣洞壁,开始攀爬。洞壁上有很多凸凹,虽然很滑溜,可黑子早就掌握攀爬技术,他像猫一样敏捷,三两下就爬到五、六丈高度,然后扭回头向四周张望,嘴里喃喃地念道:“到底那些透气孔在哪?”

    对,那些透气孔到底在哪?要不然这么多年,假如没有新鲜空气,那自己早就被闷死!

    黑子横著爬动一会儿,然后对准水潭跳下,在空中接连几个漂亮转体后,一头扎进水里,溅起一团水花。黑子睁开眼睛,在水里细细地搜索,他又游到水潭角边那条凹槽里,用石头上下敲击。

    这是他另一个困惑,很明显,凹槽是通向自己无法探知的山洞外,水潭的鱼儿就是通过这条凹槽进出这个山洞,否则这么多年那些鱼儿早就被自己吃光,更何况鱼儿吃水潭里那点微生物小虫子肯定是不够,黑子料定这个水潭应该只是那些鱼儿繁殖场所或者休息场所,外面一定有一条暗河。

    他记得老人说过,笔架峰上有一个洞眼,总是常年不息流淌清冽的山泉。洞眼深不可测,有人曾用绳索栓上铁块测试过,据说放二十丈绳索都没有放到底。这个洞眼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黑子自信凭藉水性,一定能顺利的从洞眼里逃出去,可是要怎样才能从这个山洞进入那个洞眼呢?

    这条凹槽仅容自己伸一条腿进去,自己用石头敲打捶击岩壁已经好几年,可是这岩壁明显比那些自己用来敲击的石头坚硬很多。几年下来才把这个凹槽外侧扩大一点,而这个凹槽到底有多长他也不知道。只是通过敲击岩壁可以猜想到,最起码岩壁也有好几丈长度。要想用这方法出去无异于异想天开。

    黑子把耳朵紧紧贴在岩壁上,在三年前他发现只要自己屏声静气就能听到隐隐约约流水声,这些年来当他实在心里难受时他就会去聆听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水声;这水声、这缝隙,还有那些神秘透气孔,一直支撑他要逃离死亡囚笼的坚定信心。

    ……时间犹如长河流转不止息……

    万里长空似乎承载不起这阴沉昏暗的层层叠叠乌云,极力扭动身子,呼哧呼哧吞吐凛凛朔风,灰褐色的云上下盘旋翻滚,天空压得越来越低。山上黄茅如波浪摇荡起伏不息,无数枯枝残叶在空中萧萧扬扬。

    “生命就是落叶,就是蝴蝶。”一个五官清俊长发披肩有如少女,面色却极其苍白的少年,站在路边伸手抓住一片飞到他面前的落叶,喃喃自语道。

    云层中突然出现划闪而过的金蛇,随后石破天惊的炸雷声响起,很快豆大雨点劈劈啪啪洒落下来,整个视野变成一片混沌翻腾的江海。这个少年身穿并不合体还很破旧的衣服,他对眼前这无情的凄风冷雨恍然不觉,没有寻求一处躲避场所,反而光脚行走在这条马路上。一辆货车呼啸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溅起路面上一处水洼,他也不躲不闪,任由这污秽的泥水溅满全身,用手把脸上一抹,继续孤独的走在这条马路上,通往陌生的前方。

    阴雨中,夜来得格外的早,不多时,天地就成为漆黑一团,风还在刮,雨却逐渐停下来,只有点滴细小的雨丝在飞扬,消失在夜幕的旷野之中。少年感到怀里那个小家伙突然挪动起来,他脸上顿时露出天真笑意,对胸口上隆起的一团东西说道:“蝠儿,不想睡觉?想出来玩?”

    说话间,一个长对大耳朵、满嘴獠牙,遍身银白有大老鼠般大小的生物从他怀里钻出。它全身包裹一层非常薄的软膜,锋利爪子勾住他衣领,对他呲牙咧嘴,发出刺耳的唧唧声。少年用手轻轻的拍拍小生物脑袋,道:“去吧,去找吃的吧!”

    这只小生物似乎听得懂少年说话,立刻弹离他怀抱,腾开那层包裹全身的软膜,就像一只银色精灵在他头顶上方盘旋飞舞,银光闪闪;少年对它“嘘”一声将手一挥,小精灵迅速飞进茫茫夜空。

    这是一只蝙蝠,一只神奇的蝙蝠!在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蝙蝠都是黑色或者褐色,唯独这只蝙蝠是银白色,体形也远比其他种类蝙蝠巨大,在空中飞翔时就如同一只银雕!

    少年用手指打一个呼哨,这只被他称做“蝠儿”的怪异蝙蝠转瞬就飞到他面前,上下翻腾奇特舞蹈,一会儿之后蝠儿慢慢向前飞,少年放开步子追去。

    黑暗夜色下,暴雨过后的田野到处都是泥坑水洼,行人就算有照明用具也得谨慎的慢慢行走,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跌进这些泥坑水洼里。可这少年没有使用任何照明用具,他在这雨夜奔跑,速度快得惊人,看上去简直就是在这些泥坑水洼间做百米冲刺。

    不一会,这一人一蝠就来到一条宽约五丈的小河边,看见小河少年登时面露喜色,将衣服脱光,一瞬间就扎进河中。银色蝙蝠也在河面上追逐挥动手臂游水的少年,不时地从河面飞掠而过,又不时钻进水面。少年哈哈一笑对蝠儿招手,那蝠儿飞近少年的手,爪子一松就掉下一个东西,少年接过来一看,这是一条小鲫鱼,他想都不想就把小鲫鱼放进嘴里喀嚓喀嚓地吃起来。

    看到少年吃下它所抓猎物,蝠儿似乎非常高兴,越发加快抓鱼速度,少年也毫不客气,蝠儿抓多少他就吃多少,十多分钟之后少年用河水洗乾净满是鲜血的嘴说道:“好了、好了,蝠儿,你自己吃吧,我吃饱啦!”

    蝠儿随后抓起一条小鱼飞到河岸边岩石上,用爪子勾住岩石,将软膜包裹身子,张开血红小嘴,露出狰狞的牙齿,也如少年一般撕咬吞食小鱼。

    少年游到岸边把那些衣服拿起来,站在水里漂洗衣服。

    雨后的河水浑浊发黄,河面漂浮很多枯枝草叶,泛起白色的泡沫波浪,在这无边夜色笼罩下向东流去……

    老张在马路边开小饭馆已经有十年,在这十年中他招待过无数南来北往东奔西走的客人,听闻无数奇闻异事,也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怪人,对那些怪人怪事他早就习以为常,然而今天他却实在吓一大跳。

    他老婆也感觉今天晚上外出打麻将夜归回来的老张,有些魂不附体,平日里,他半夜三更回家关门时,总是很注意不弄出吵醒自己的声响,而且也会很老实的把手脚脸都洗乾净后才上床睡觉;今天却大不相同,只听见老张把门“砰”一关,然后没命地冲进卧室,连鞋子也不脱就钻进被窝死死搂住自己,全身发抖。

    最初她还以为是老张今天来兴致,所以才这么猴急要和自己作乐,她还有些撒娇地要老公去洗洗再来,老张对她撒娇没有反应反而牙齿直打冷颤,她这才发现他满脸惊恐之极,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她慌忙道:“老张、老张!你怎么啦?出什么事啊?”

    老张把她抱得更紧,差点让她透不过气来:“你放开啊、放开啊,抱这么紧干什么?”她拍打老公死死勒住自己身子的手。

    “你干嘛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她被老公异乎寻常的反应吓坏,连忙出声催问。老张头还是没有应答,她急得大声叫唤:“你们快来啊,老张出事啦!快来啊!爹、娘!刘师父!”

    整栋房的人瞬间全部被惊醒,纷纷进房察看究竟。有的拿来热毛巾敷在老张额头上,有的就使劲用手指掐入他人中、虎口,这样折腾好一会儿之后,老张才长长出一口气,语声哆嗦的说道:“有鬼!有魔鬼!有怪!鬼怪!”

    “瞎说什么!这个世界只有天神,哪有什么魔鬼怪物!”老父亲对老张言语极其不满:“你天天在外面打牌赌博,你都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他披头散发……身穿黑衣服……两只眼睛绿莹莹会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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