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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王跃文、李跃森
更新时间:2018-05-23 18:00:00
祁少爷!刘通判,你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处?哈哈哈!”

    刘子文笑道:“不敢不敢!祁少爷何等聪明之人啊!上次我去捉拿他,霍掌柜吓着了,他却是谈笑风生,又是请坐,又是上茶,我就让他糊弄过去了。我第二次去捉他,他也是从容不迫,还说保证再回到江宁来同我做朋友!这不,真回来了!”

    江明祥举了酒杯,道:“祁少爷,你上次解救兵勇闹饷之乱,僧王爷和兵部大加赞赏。僧王爷专门写信嘱咐我关照祁家票号。来,我替绿营兄弟们敬你一杯!”

    刘子文笑着说:“祁少爷,我有个主意。郭大老爷的书法可是誉满江宁,你就求郭大老爷题个匾,保证生意兴隆!”

    过了两日,郭景题写的“义成信记”的紫檀木招牌做好了,挂了上去。刘子文书写的对联也刻在橡木板上,挂在义成信门柱两边。街坊们都来看热闹,有人说:“郭大老爷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啊!”

    祁子俊微笑着出来,朝大家拱手施礼:“我义成信蒙郭知府、江守备、刘通判和诸位商家抬爱,开张大吉。我祁某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江宁的事儿安排妥了,都交与钱广生打点,祁子俊快马单骑,一阵风地赶回了祁县。祁子俊一路喊着娘,穿过一个一个天井。沿路遇着的家人,都惊喜地同他打招呼。祁子俊只觉得两耳作响,听不清大家的招呼声,只顾往娘的卧房跑去。

    祁子俊大喊一声:“娘!儿回来了!”

    祁子俊说着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祁老夫人一把抱住祁子俊的头,说:“儿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快起来,让娘看看你!”

    祁子俊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娘,您受苦了!”

    祁老夫人说:“娘不苦,有你媳妇照顾着,很好啊!告诉你,素梅有喜了,你等着做爹吧!”

    祁子俊这才望了素梅,内心感激,喊道:“素梅!你辛苦了。”

    素梅红了脸,回头叫着躲在一边的儿子世桢:“快来,叫爹!”

    世桢忸怩了一会儿,转身飞快地跑了。祁老夫人说:“世桢这孩子,越来越不爱说话。男孩子开始长大了,都是这个样子。”

    祁夫人进了卧室,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个小木箱,说:“子俊,账册都在这里。”

    祁子俊郑重地跪下,双手接过小木箱,小心打开。木箱里整齐地放了满满一箱账册。祁子俊打开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第二天,祁子俊携素梅看望岳父岳母。祁子俊拱手拜道:“子俊能躲过灾祸,遇难呈祥,全仰仗岳父大人。”

    关近儒道:“祁家总算熬过大难,令人欣慰。但是,子俊,你在江宁的作为,很令同乡伤心啊!这事我不想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总得向同行有个交待。”关近儒道:“除了请戏十天,还得罚银三千两,重塑关帝金身!”

    祁子俊低头说:“不重,不重。只要能让商家和乡亲们相信我祁子俊不是无信无义之人,这银子花得值。”

    几位出门,才走几步,就见杨松林一行到了。

    祁子俊拱手道:“祁子俊见过杨大老爷、左大老爷!这位是……”

    李然之笑道:“李然之,在杨大人跟前当差。”

    祁子俊同李然之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

    吉日到了,“义成信记”的招牌漆刷一新,扎着红绸,很是招眼。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余先诚率众票号同行致贺。

    第十三章

    淡淡的阳光照在润玉家老宅屋脊上,很苍茫。

    两扇油漆斑驳的大门,上面的封条还没有完全撕干净。大门两旁的对联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辨认不出上面的字迹了。

    第二天,润玉往黄玉昆府上去。

    润玉说:“我能靠自己谋生,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推我挑头搭班子,想盘个戏园子下来。”

    黄玉昆点头说:“我看行,坤班儿在别处都有了,在京城还是个新鲜事,准能红起来。”

    次日一大早,润玉就带着雪燕来到精忠庙。梨园公所设在精忠庙里。雪燕好奇地打量着“精忠庙”的牌匾。梨园公所司理一见润玉雪燕,就谦卑地迎上来,脸上挂着笑容。

    司理:“是润玉姑娘啊,这边请。”

    夜深了。义成信北京分号里灯火通明。票号的学徒给祁子俊端上茶,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

    袁天宝道:“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现在就看黄大人的意思了,托人送过礼,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京城其他几家大票号也在活动。”

    祁子俊沉吟起来。

    夜晚,祁子俊来到黄玉昆府上。

    祁子俊恭恭敬敬地说:“黄大人多年来对义成信格外关照,这个,我心里有数。”

    黄玉昆面无表情地说:“交给义成信办的事,一向都很牢靠。不过,协饷这事关系重大,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祁子俊说:“黄大人,我只有靠您了。”

    黄玉昆缓缓地说:“恐怕还得再议一议,最后要看瑞王爷的意思。”

    隔天,祁子俊又来到黄玉昆府上。黄玉昆坐在太师椅上,闻着鼻烟,看来兴致不错。祁子俊在黄玉昆面前仍是站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黄玉昆说:“今天找你来有好事。你不是想见王爷吗,眼下就有个机会。我有个侄女,要盘个戏园子。王爷就好这个,到时候把王爷请来,正好见机行事。”

    很快,传来一阵轻快的裙裾声。祁子俊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润玉款款地出现在眼前,比从前又多了几分成熟和妩媚。他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润玉却像不认识似的,矜持地敛衽为礼。[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黄玉昆说:“我还有些公务要办,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玉儿,跟祁公子别客气,他是个大能人。”

    已经到了下午。润玉还在指挥戏班里的人往绳子上挂行头,忙得不可开交。祁子俊讪讪地随着她四处转悠,终于等到几个伙计搬着衣箱离开了,赶忙凑上前去。

    祁子俊从袖子里伸出手,露出攥了很久的一小枚铜章

    ,在纸上印了一下。纸上显出一个“俊”字的花押。

    祁子俊说:“我没带什么贺礼。这是义成信给多年老主顾的信物,钱上有周转不开的时候,拿着这小玩意儿,到义成信任何一家分号,见章

    如见东家本人。”

    润玉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那就谢谢祁公子了。”

    春草园戏园子门口,一台华贵的大轿抬了进来。黄玉昆恭恭敬敬地迎着轿子进了戏园,等着瑞王爷下轿。瑞王爷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轿子,环顾着四周。

    润玉走上前跪拜,落落大方地说:“民女叩见王爷。”

    mpanel(1);黄玉昆趁机不露痕迹,像是随口提起似地说:“王爷闲时多来走动走动。王爷,协饷的差事,是不是就交给义成信了?”

    瑞王爷心不在焉,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此刻的心思全在润玉身上。他随口答道:“你看着办就行了。”

    祁子俊赶忙上前施礼:“草民祁子俊叩见王爷。”

    忽然有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道:“恭王爷来了。”

    正说着,恭亲王已悠闲地步入包厢。在门口,他的目光偶然地落到了祁子俊身上,祁子俊也偷偷瞥了恭亲王一眼。两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都认出了对方。祁子俊顿时紧张起来,恭亲王却不动声色地走进包厢。

    润玉这时走上前来,单膝跪地,落落大方地向瑞王爷奉上红色的戏折子。

    润玉语声清脆地说:“请王爷点戏。”

    瑞王爷接过戏折子,随便看了看,就说:“我点个《青梅煮酒论英雄》,恭亲王,你说怎么样?”

    润玉又照样向恭亲王奉上戏折子,“请王爷点戏。”

    恭亲王不接戏折子,说:“我点个《古城会》吧。”恭亲王用眼睛盯着祁子俊问:“你也是戏班里的?”

    瑞王爷代祁子俊回答说:“这是义成信的少东家。”

    瑞王爷意味深长地说:“得谦虚。你知道什么叫谦虚,就是夹起尾巴做人,别太张扬了。”

    祁子俊赔着笑,不敢回话。恭亲王的脸却红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夜晚,北京义成信票号,灯一盏盏地熄了。祁子俊穿过大厅,来到分号后院的掌柜房里。伙计们都走了,只有袁天宝还在这里守候着。袁天宝欢喜地说:“恭喜少东家。家里捎信来,少奶奶生了,是个公子。”

    第二天,祁子俊捧着外裹黄云缎包袱皮的紫檀木盒,毕恭毕敬地立在恭王府门前。

    祁子俊说:“烦请大爷给通报一声。”

    夜色降临了。恭王府两扇朱漆大门已重重地关上了。立在门外的祁子俊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两尊威严的石狮子。祁子俊不甘心地离开了。

    第十四章

    太原街道上人来攘往,一派繁华热闹景象。苏文瑞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家破旧的小客栈,想躲开店老板的目光,赶快回屋。

    店老板一反常态,说:“苏先生,不忙,不忙。这儿有您的东西。”

    他把一个包袱推到苏文瑞面前。苏文瑞打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他当掉的那件蓝布夹袍,此外,还多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鞋帽。

    店老板说:“义成信的伙计送来的,说是有位爷替您赎出来了。”

    傍晚,苏文瑞来到太原义成信票号门口。他还是穿着那身旧蓝布夹袍,站在当铺门口,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忽然看见祁子俊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祁子俊说:“这不是苏先生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酒足饭饱之后,祁子俊说:“忘了问您,在太原有什么事要办?”

    苏文瑞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三入科场,三次落第,一事无成,半生潦倒,我是再也不动这个念头了。”

    祁子俊趁机说:“苏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身边正缺个出谋划策的人,您要不嫌弃,就给我当个军师,从今往后,咱们一起干,有我吃的,就有您吃的。”

    不几天,祁子俊带着苏文瑞一起回到山西祁县老家。骡车停在祁家大院门口,祁子俊走下车。苏文瑞还端坐在车里。

    此时关素梅也已知道祁子俊回来了。她心神不定,又喜又忧,把屋子里收拾得十分整洁。世祯低着头,趴在关素梅的膝盖上,片刻,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孩子特有的执拗。

    世祯说:“妈妈,他不是我爹。”

    关素梅耐心地劝道:“叔叔是你爹的亲兄弟,跟爹是一样的。”

    世祯固执地说:“不一样。”

    关素梅问道:“给孩子取个什么名?”

    祁子俊随口说:“按着家谱,叫世祺吧。”说罢才注意到,世祯一直跟在关素梅旁边。祁子俊打量着世祯说:“世祯又长高了。”

    关素梅望着世祯说:“这孩子,见了爹也不知道叫。”

    mpanel(1);第二天,义成信山西总号掌柜房里,祁子俊和苏文瑞相对而坐,正在商议事情。

    祁子俊说:“照票号的老规矩,东家和掌柜是分开的,总号这里,我爹一向是自己兼着的,我也不能破这个例。但我常年在外边,这里得有个主事的二掌柜,我想请您出马。”

    苏文瑞说:“我给你保举一个人,是你们家的远房亲戚,论辈分还比你长一辈。”

    祁子俊问:“您是说祁伯兴?”

    苏文瑞说:“正是。”

    祁子俊说:“人是不错,但他在大恒盛干得好好的,我岳父不可能放他。”

    苏文瑞说:“他在那边只是个档手,你想想,哪有档手不想当掌柜的?人往高处走,只要他本人愿意,关老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祁子俊第二天就来到岳父关近儒家。关近儒听祁子俊讲完,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子俊,你好厉害,挖墙脚都挖到我这儿来了。”

    祁子俊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实在没人,也不敢跟您提,您就多担待着点。”

    关近儒说:“可以。但是有一样儿,祁伯兴最多只能借给你,他人还得算大恒盛的人。”

    祁子俊高兴得连连点头:“就照您说的办。”

    早晨,祁子俊来到义成信山西总号。祁子俊走进票号的时候,等候多时的苏文瑞迎上前来。

    祁子俊说:“苏先生,中午商会有饭局,您和我一起去吧。”

    苏文瑞说:“我听到一点风声,有些商家对朝廷加征厘金不满,想要推举个挑头的跟官府交涉。”

    祁子俊紧皱眉头说:“谁愿意出这个头?”

    苏文瑞说:“我估计,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祁子俊问:“我?不缴这个狗屁厘金当然好,可也犯不上为这个跟官府闹翻,断了自己的前程。”

    苏文瑞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

    祁子俊问:“苏先生,您说究竟谁会出这个头?”

    苏文瑞沉吟道:“照我看,最有可能的是关老爷。”

    知府衙门前,关近儒正领着祁县商会的同仁们为裁撤厘金请愿。关近儒跪倒在衙门的台阶前,将一纸陈情状高高举过头顶。关近儒高声说道:“草民关近儒等拜见知府大老爷,恳求朝廷开恩,裁撤厘金。”

    徐六垂头丧气地走回柜台,但一站在顾客面前,立刻恢复了常态,收票、数钱,手法娴熟,干净利落。祁子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旁边看得呆住了,差点叫出好来。

    李然之厉声威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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