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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7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这些话时,我有时也看到有人流露出惊奇的目光。谁知道,

    也许有人会想:他是让理想遮住了眼睛,看不到现实。他们不明白我的希望寄托在什么

    地方。

    现在稍稍讲讲其他方面的情况。我的生活已形成了一个格局,局限在一块小小的军

    事基地上。这就是我的学习——读书,读书,还是读书。阿尔焦姆,我已经读了很多书,

    收获颇丰。国外的、国内的著作我都读。读完了主要的古典文学作品,学完了共产主义

    函授大学一年级课程,考试也及格了。晚上我辅导一个青年党员小组学习。通过这些同

    志,我和党组织的实际工作保持着联系。此外,还有达尤莎,她的成长和她的进步,当

    然还有她的爱情,她那妻子的温存体贴。

    我们俩生活得很和美。我们的经济情况是一目了然的——我的三十二个卢布抚恤金

    和达雅的工资。她正沿着我走过的道路走到党的行列里来:她以前给人家当佣人,现在

    是食堂里的洗碗女工(这个小城没有工厂)。

    前几天,达雅拿回来第一次当选为妇女部代表的证件,兴高采烈地给我看。对她来

    说,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硬纸片。我注意地观察着她,看到一个新人在逐步成长,我尽自

    己的全部力量帮助她。总有一天,她会进入一个大工厂,生活在工人集体中间,到那时

    候,她就会最后成熟了。目前在我们这个小城里,她还只能走这条唯一可行的道路。

    达雅的母亲来过两次。她不自觉地在拉女儿的后腿,要把她拉回到充满卑微琐事的

    生活中去,让她再陷入狭隘、孤独的生活圈子里。我努力劝说老太太,告诉她不应该让

    她过去的生活在女儿前进的道路上投下阴影。但是,这一切努力都白费。我觉得,达雅

    的母亲有一天会成为她走向新生活的障碍,跟这个老太太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

    握手。

    你的保尔

    老马采斯塔的第五疗养院是一座石砌的三层楼房,修建在悬崖上开辟出来的平场上。

    四周林木环抱,一条道路曲折地通到山脚下。所有房间的窗户全敞开着,微风吹拂,送

    来了山下矿泉的硫磺气味。保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明天要来一批新疗养员,那时他

    就有同伴了。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好几个人在谈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浑厚的男低

    音呢?他苦苦思索,终于把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还没有忘却的名字找了出来:英诺肯季

    ·帕夫洛维奇·列杰尼奥夫,正是他,不会是别人。保尔蛮有把握地喊了他一声。过了

    一分钟,列杰尼奥夫已经坐在他的旁边,快活地拉住他的手了。

    “你还活着哪?怎么样,有什么好事让我高兴高兴?你这是怎么啦,真正当起病号

    来了?这我可不赞成。你得向我学习。大夫也早说过我非退休不可,我就不听他们那一

    套,一直坚持到现在。”列杰尼奥夫温厚地笑了起来。

    保尔体会到他的笑谈中隐藏着同情,又流露出一丝忧虑。

    他们畅谈了两个小时。列杰尼奥夫讲了莫斯科的新闻。从他嘴里,保尔第一次听到

    党关于农业集体化和改造农村的重要决定,他如饥似渴地听着每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在你们乌克兰的什么地方干工作呢。没想到你这么倒霉。不过,没关

    系,我原来的情况还不如你,那时候我差点躺倒起不来,现在你看,我不是挺精神吗?

    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无精打采地混日子。你明白吗?这样不行!我有时候也有不好的念头,

    心想,也许该休息一下了,稍微松口气也好。到了这个岁数,一天干十一二个小时,真

    有点吃不消。好吧,那就想想,哪些工作可以分出去一部分,有时候甚至都要落实了,

    到头来每次都是一个样:坐下来办‘移交’,一办起来就没个完,晚上十二点也回不了

    家。机器开得越快,小齿轮转得也越快。现在我们的前进速度一天胜过一天,结果就是

    我们这些老头也得像年轻时候一样干。”

    列杰尼奥夫用手摸了摸高高的额头,像慈父一般亲切地说:“好,现在你讲讲你的

    情况吧。”

    列杰尼奥夫听保尔讲他前些时候的生活,保尔注意到,列杰尼奥夫一直用炯炯有神

    的目光赞许地看着他。

    凉台的一角,在浓密的树荫下坐着几个疗养员。紧紧皱起两道浓眉,在小桌旁边看

    《真理报》的,是切尔诺科佐夫。

    他穿着俄罗斯斜领黑衬衫,戴一顶旧鸭舌帽,瘦削的脸晒得黝黑,胡子好久没有刮

    了,两只蓝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矿工。十二年前,他参加边疆

    区领导工作的时候,就放下了镐头,可是现在他的样子,仍然像刚从矿井里上来的一样。

    这从他的举止言谈上,从他讲话的用词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切尔诺科佐夫是边疆区党委常委和政府委员。他腿上得了坏疽,这个病折磨着他,

    不断消耗他的体力。他恨透了这条病腿,因为它强迫他躺在床上已经快半年了。

    坐在他对面,抽着烟沉思的是亚历山德拉·阿列克谢耶夫娜·日吉廖娃。她今年三

    十七岁,入党却已有十九年了。在彼得堡做地下工作的时候,大家都管她叫“金工姑娘

    小舒拉”。差不多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尝到了西伯利亚流放的滋味。

    坐在桌旁的第三个人是潘科夫。他低着那像古代雕像一样美丽的头,正在读一本德

    文杂志,不时用手扶一扶鼻梁上的角质大眼镜。说起来叫人难以相信,这个三十岁的大

    力士竟要费很大劲才能抬起那条不听使唤的腿。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潘科夫是个

    编辑、作家,在教育人民委员部工作,他熟悉欧洲,会好几种外语。他满肚子学问,就

    连那个持重的切尔诺科佐夫对他也很尊重。

    “他就是跟你同屋的病友吗?”日吉廖娃向坐在轮椅上的保尔那边抬了抬头,小声

    问切尔诺科佐夫。

    切尔诺科佐夫放下报纸,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是呀,他就是保尔·柯察金。亚历山德拉,您一定得跟他认识一下。他让病给缠

    住了,不然把这个小伙子派到咱们那些难对付的地方去,倒是一把好手。他是第一代共

    青团员。

    一句话,要是咱们大家都扶他一把,他还可以工作。我是下了这个决心的。”

    潘科夫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得的什么病?”日吉廖娃又小声地问。

    “一九二○年受伤留下的病根。脊椎骨上的毛病。我问过这儿的大夫,你知道吗,

    他们都担心这个病会叫他全身瘫痪。你看有多严重!”

    “我马上把他推过来。”日吉廖娃说。

    他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保尔没有想到,日吉廖娃和切尔诺科佐夫以后都成了

    他最亲近的人,在后来病重的那几年里,他们是他最有力的支柱。

    生活还是和从前一样。达雅做工,保尔学习。他刚要着手小组工作,一个新的不幸

    又偷偷地向他袭来:他双腿瘫痪了。现在只有右手还能活动。他做了许多努力,都没有

    效果,他知道再也不能行动了,这时候,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达雅勇敢地掩饰着她的

    绝望和由于无力帮助他而产生的痛苦。

    他抱歉地微笑着说:“达尤莎,咱们俩离婚吧。反正也没约定,碰到这种倒霉事还

    要一起过下去。这件事今天我要好好想一想,我亲爱的小姑娘。”

    达雅不让他说下去。她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她哽咽着,把保尔的头紧紧搂在怀里。

    阿尔焦姆知道弟弟又遭到新的不幸,写信告诉了母亲,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扔下

    一切,立刻到儿子这里来了。老太太、保尔和达雅住在一起,婆媳俩处得很和睦。

    保尔继续在学习。

    在一个阴湿的冬天的晚上,达雅带回来她获得第一个胜利的好消息——她当选为市

    苏维埃委员了。从那时起,保尔就很少见到她。下班以后,达雅经常从她工作的那个疗

    养院食堂,径直到妇女部或苏维埃去,深夜才回到家里。她虽然很疲劳,脑子里却装满

    了新鲜事物。吸收她为预备党员的日子临近了。她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迎接这一天的到

    来。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新的不幸又突然袭来。保尔的病情在继续发展。他的

    右眼发炎,火烧火燎的,疼得难以忍受,接着左眼也感染了。保尔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

    了失明的滋味——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一个可怕的、不可逾越的障碍,默默地出现在道上,挡住了他的路。母亲和达雅悲

    痛到了极点,他本人却很冷静,暗暗下定了决心:“应该再等一等。要是真的不可能再

    前进,要是为恢复工作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失明一笔勾销,要是重返战斗行列已经不可

    能——那就应该了结了。”

    保尔写信给朋友们。他们纷纷来信鼓励他坚强起来,继续斗争下去。

    就在他最痛苦的日子里,达雅激动而又高兴地告诉他:“保夫鲁沙,我现在是预备

    党员了。”

    保尔一面听她讲党支部接收她入党的经过,一面回想自己入党前后的情况。

    “柯察金娜同志,这么说,咱们俩可以组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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