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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训诫

作者:俺也试试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7:15
    皇后并非出身世家名门,早年生于市井,因美貌而被选为侧妃。虽然后来苦学举止言谈,能胜任公众场合,但气急时,还是会露出天然本色,什么姿仪风范,全都丢在脑后,太子从小就深有体会。

    果然,宫门一关,一把如意就朝太子飞来,皇后一向没有什么准性,太子也不用动,玉器就落在地上,清脆地碎了。明明没伤到他,可太子还是感到疼痛,几乎想哭。

    皇后指着太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用东西!什么事都干不好!对我说的像朵花儿似的,可做出来的,却是团大粪!臭不可闻!你有脸没有啊?!你多大了?是不是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太子呢喃地说:“母后息怒,许多事,只是巧合……”

    皇后愤怒地打断:“少给我说什么巧合,你就是没干好!我说过,屁大的事你要是做不好的话,天大的事想也别想!如果不是每步都安排好了,什么事都别想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细心,要细心!不能放过任何小节!你都听到哪里去了?!我从你小时候就对你说的话,要是狗听得懂,狗也能成太子了!”

    太子强压着火,低声说:“有人看到了刀把,提前叫破了……”

    皇后拍着身边的小桌子:“别跟我解释!我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你没杀了那个贱人的儿子不说,连镇北侯家那么个蠢货也杀不了,还让你妹妹受了伤!女孩子伤了脸,那比死都不如!她回来后日夜都在哭!她这辈子已经毁了!毁在了你的手里!她自己的亲哥哥手里!你羞不羞?!你还有脸站着跟我说嘴?!你自己打嘴巴还差不多!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太子真忍不住了,不由得说:“事有意外,不是每件事都能如愿……”

    皇后又拍桌子:“你放屁!不能如愿?你难道不想当太子了吗?不能如愿?你还不想当皇帝了?!你做事必须如愿!不然你想干什么?在这宫里,你不当太子还能当什么?!该不会是当个太监吧?!”

    她出口恶毒,太子终于说:“去年母后亲蚕之典后的宴席也同样出意外,那时孩儿来帮了母后……”现在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皇后被触动痛处,几乎发疯,拿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看,胡乱地砸过来,嘴里骂道:“你这个不孝的孽子!没有脑子的白痴!自己干砸了事情,竟然来指责上我了?这么多年,我为你干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没有我,你能成太子?!你想得倒好!你以为你前边没有人?没有比你出色的了?!那个二皇子……就是那个贱人生的,明明没脑子,你父皇都说过他多少次好话!如果那个贱人还活着,天天在皇上枕边吹风,你以为你能当多久太子?!我为了你,下了多少苦心!你现在成了太子了,竟然来指责我?!你这个畜生!不!不能叫你畜生!乌鸦尚知反哺,你连个扁毛畜生也不如!……”

    话说到这里,太子只好跪下,对皇后说:“孩儿惹母后生气了,望母后宽恕。”

    皇后气得胸膛起伏,哆嗦着继续骂:“你现在成家了,位居东宫,就觉得可以松口气了?呸!没有见识的东西!我是个妇人,尚知史上有多少戾太子!你和那个贱人生的儿子才差几岁?他明年就十八了,若是找个强势的岳家,不,不用想了,肯定是镇北侯!镇北侯的大小姐经常与他骑马狩猎,这次又救了他,他肯定会娶了镇北侯之女!再对皇帝孝敬些,出几个好点子……”

    虽然太子也对此非常担心,不然也不会安排这次刺杀,但在皇后这么激烈的言辞下,他不得不低声辩解:“换太子乃是大事,大臣们中有许多太子妃外家吕氏故人,父皇不该轻易换太子……”

    皇后使劲呸了太子一声:“说你没有见识!真的是鼠目寸光之徒!那个贱人的儿子就是不是太子,日后凭了岳家的势,就能在一方为王,你就不能再轻易除了他!”

    他现在不还是没有为王吗?日后肯定还有机会除了他。太子深觉皇后有些疯狂。

    见太子不做声,皇后以为他没有听进去,怒喝道:“你别糊涂!这可不是能放得下的事情!这世上只有做贼的,哪里有千年防贼的?!你不能用一辈子去防着他!你一日不除了他,他总有一天能除了你!”皇后这些话可不是第一次说,只不过以前是窃窃私语,现在是声嘶力竭。

    “你想想,同是一父所生,凭什么你能当皇帝,可他不行?若是你,你咽得下这口气吗?!况且,日后你父皇一去,再有些有关那个贱人之死的流言蜚语传到他耳中,他能安生?!一旦他出外为王,有了后代,这祸患就一代一代地往下传,这就是所谓的后患无穷!追究起来,全都源于你今日的无能!你这个蠢货!我但凡再有一个孩子,也不会这么看重你!你还没有你妹妹心狠手辣!”

    太子心中早就烦了——这些道理自己也是懂的,只不过觉得还不到这么紧急的时候,许多事还可以徐徐图之。听皇后这么贬低自己,竟然抬高自己的妹妹,不服道:“这次妹妹做得太过,当着大家的面儿……”

    皇后再次打断:“放屁!你就得按照她说的,是那个镇北侯府的二小姐将她推了出去,她才受了伤!让你父皇降罪于她!”

    太子有些为难道:“当时在场的,至少有上百人看到了……”

    皇后又扔来一样东西,“啪”地打在地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蠢货!你是太子!太子!太子是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身份的份量吧?!你说的话,是金口玉言!一句顶万句!管他多少人在看着,你就得按照你妹妹说的去讲!”

    外面有太监颤抖着来说,皇帝宣太子。太子听了,心中一松,可还是跪在地上,等皇后的示意。

    皇后摆手道:“滚!如果不把对镇北侯幼女的处罚讨下来,别回来见我!”

    皇帝正在书房,面前是很难见一面的四皇子。四皇子低着头,很胆怯的模样。

    皇帝淡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四皇子点头:“孩儿绝对不敢对父皇撒谎,句句属实。父皇可以让人去询问在场的人,不仅有镇北侯家的,还有许多世家权贵和朝臣。他们都看见了四皇妹是怎么回事。”

    皇帝微皱眉:一点都不为四公主遮掩,这个儿子是和太子不一条心了。这些年他一直深居浅出,这么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对面,是为了什么呢?

    皇帝挥手道:“你下去吧。”

    四皇子行了一礼,让丁内侍扶着瘸着腿往回走,皇帝突然说:“等一下。”

    四皇子歪着身子转身,差点跌倒,皇帝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四皇子低头说:“这次去了狩猎地,那里冷,更疼了。”

    皇帝说:“可去请御医看看。”四皇子谢了,又艰难地走了。

    太子到时,正好看见四皇子出来,他心中一沉。四皇子对他恭敬地施礼,太子一甩袖子,装没看见,进了殿。

    四皇子看样子也不生气,上了软轿,往自己住的阁院行去。他心中再次把这次事件的前后想了一遍,嘴角噙了笑意。

    那天傍晚,自己坐在一边,观赏到了一步好棋!将太子安排人刺杀三皇子的阴谋这么明明白白地袒露给了大家,最后太子不得不让自己的侍卫杀了那些刺客,进一步向众人证明了他是主谋。

    四皇子坚信那香饼,沈汶的病,提前的呐喊,镇北侯儿子们不去救三皇子却是来救太子,到最后沈汶昏倒……一步步,看似巧合,其实都是处处机心,丝丝入扣。自己也算是帮着扇了下偏风,替那个镇北侯的二小姐说了几句公道话,为太子在皇帝心里埋下了根刺。

    他百分百地肯定这是苏婉娘的主人干的事,苏婉娘在里面也起了作用,从她叮嘱自己的话中就听出,她那时告诉自己,藏在一边就不会有事——她知道谁会有事。

    那声呐喊,就是苏婉娘的嗓子。虽然她用了高音儿,可自己把她的声音在心里反复想了多少次,早就熟悉得听到一个音符,耳朵就热了,自然错不了。苏婉娘真的厉害,能开启整个事件是序幕……

    他在为苏婉娘感到骄傲的同时,就更好奇她的主人。这一连串的事件里,有一个小身影,与大皇子吵嘴的二小姐,被皇后“毒”死的二小姐,出了主意给自己接腿的二小姐,这次,当场昏倒的二小姐……可这个二小姐才几岁?!从她六岁时就有风闻说她又蠢又笨……肯定不是她,但是那个下棋的人定是能操纵她的人,至少是该知道她有心悸之症,一吓就能被吓死过去……

    四皇子在那里苦想时,太子也在费着脑筋给皇帝解释这次冬狩中出现的事故:“……那些刺客本是向孩儿冲来,三皇弟将他们引开了……”

    皇帝面带微笑地听着,偶尔点了下头。

    太子一边出着虚汗,一边说:“那些刺客大都被捉拿了,可还来不及细审,当夜他们就集体发难,想逃走,被侍卫们杀了……”

    皇帝呵呵一笑。太子咽了下吐沫,接着说:“这期间,镇北侯的二小姐将四公主推了出去,乃至四公主被刺客划伤了面颊。”

    皇帝想起四皇子那句“孩儿绝对不敢对父皇撒谎,句句属实”的话,脸色阴沉下来。将事件的发生解析得有利于自己是一回事,但是完全罔顾事件发生的次序,歪曲事实撒谎却是另一回事了。

    这世上可是有“欺君之罪”这么一说的,太子是觉得自己无法知道真相,才这么大胆地撒谎吗?

    太子见皇帝收敛了笑容,停了下来。

    就如对四皇子那样,皇帝语气淡然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太子想到自己对这场刺杀的解释虽然稍显牵强,但与事实的发生也还相符,就说:“是真的。”

    皇帝微笑:“有关那个镇北侯二小姐将四公主推了出去,让四公主脸上受伤的事,也是真的?”

    太子想起皇后的话,咬牙道:“是,是真的。”

    皇帝呵呵笑起来:“皇儿真是长大了,是不是觉得朕老迈昏庸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弄朕于股掌之间?!”前面还是笑的,可话到最后却是声色俱厉。

    太子一下子跪倒在地,连声说:“父皇,孩儿是太子,父皇应该信孩儿,而不是外人……”

    皇帝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打来,他可不是皇后,打得又狠又准,正打在太子肩膀,太子捂着肩膀俯身在地说:“父皇息怒!”

    旁边的孙太监忙上前为皇帝轻轻捶打后背,也小声说:“皇上息怒啊。”

    皇帝指着太子问道:“你可知罪?”

    太子又想起皇后的愤怒和四公主脸上的鲜血,哭着说:“父皇,孩儿不知罪呀!父皇应该看看四公主的脸,鲜血淋漓呀!父皇,她是您的亲女儿,您可得给她做主啊!父皇,不要听信外人之言,我是你的孩儿,是太子啊!”

    皇帝气得发抖,又抄起砚台,被孙太监死死拦下,低声说:“皇上息怒啊,皇上息怒!”

    皇帝咬牙指着太子骂道:“你竟然敢这么耍弄朕!你才当了太子几年?竟然已经学会了对朕撒谎!”

    太子还做挣扎:“父皇!孩儿的话是真的,父皇不要听信外人……”

    皇帝大声说:“住口!且不说当场的那些京城大家,你的四皇弟是外人?!”

    太子负隅顽抗道:“父皇,四公主当众骂了他瘸子残废,他是在报复啊。”

    原来如此!皇帝知道为何四皇子不为四公主遮掩了,真是合情合理。一个皇子,被当众辱骂,来这里只说了实话还没告状算真是对得起他们了!这对兄妹失人心至此还不知悔改!

    皇帝不禁冷笑道:“你竟然到了现在还敢对朕撒谎!这事本来不是件大事,大事却是你对朕不讲实话!你对你母后讲了实话,她才让你来对朕撒谎!你听了她的话,就敢在朕面前这么装腔作势!到了现在,还不悔改!你真以为朕不能撤了你的太子?不能废了你的母后?!”

    太子的冷汗湿透了冬日厚厚棉服,他哭着磕头说:“父皇!父皇恕罪!孩儿不懂事!想让母后高兴些,四公主昼夜啼哭……”

    皇帝击案,喝道:“所以你就向朕撒谎?!对你而言,孰轻孰重,朕算是知道了!”

    太子到此时才回过味儿来:原来什么皇后悲伤,四公主啼哭,这都比不上对皇帝的不忠!这事真的不大,他如果把事实说了,然后对皇帝说自己想报复,也许还可以跟皇帝商量办法。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直接就用了四公主的谎言,对皇帝撒谎!这就是大事了!这表明自己听了皇后的,把皇帝放在了第二位!皇帝如果意识到自己敢对他撒谎,就对自己没有了信任,日后自己可怎么办?!

    太子哭得极为悲哀:“父皇!父皇!孩儿真的错了!应该把父皇放在首位!不该听母后的……”就是因为皇后对他发了一通火,让他失了分寸!这件事来不及与幕僚商量,就按照皇后的意思来向皇帝来说了,真是个大错呀!

    太子使劲磕头,头触在地上咚咚地响:“孩儿再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绝对不敢对父皇撒谎了!当时,的确是四公主拉了镇北侯府的二小姐去挡剑,那个二小姐晕倒,刺客才刺伤了四公主。孩儿心中不忿,才撒了谎……”

    皇帝哼道:“你还狡辩?因此就想借着朕的手去报仇?拿朕当枪使?!”

    太子接着磕头:“孩儿错了!应该告诉父皇真相,再和父皇商量对策,求父皇宽恕孩儿吧!”

    皇帝一摆手:“去太庙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孙公公知道现在不能劝,太子先去跪着,等皇帝消了气,一劝就会让太子回来了。

    太子再次磕头谢了,低头走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皇帝余怒不消,等太子走远了,对孙公公说:“他以为他当了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连朕都敢蒙骗!”

    孙公公为皇帝上了茶,只能说:“皇上仔细龙体。”

    皇帝平缓了半天呼吸,皱眉问道:“最近镇北侯那边可有什么事?”这件事是不是与镇北侯有关联?

    孙公公摇头说:“什么都没有。镇北侯长子去了边关半年了,一直在边关各个营盘巡住,连偏远哨所都不能省了,大概是镇北侯想让长子熟悉军情。”

    皇帝哼道:“他倒是下得了这个狠心。”可接着又叹道:“可不这样,孩子也不会成才。”

    孙公公忙道:“太子早晚会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的。”

    相比情形虽然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可让皇帝心里舒服了些,觉得自己那么斥责太子也是为了他好。

    太子走到太庙跪到了祖宗牌位前。皇后听了,又气又急,让宫人给送了护膝和垫子,太子心中对皇后愤怒,接了也没说谢,可宫人自然回去告诉皇后说太子谢过了母后的好心。

    虽然没有对皇后说谢谢,可太子跪了不久,就真的像皇帝教导的那样好好地反省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皇后的正确性,他可不觉得皇帝说的什么撤了太子废了皇后之类的话只是气话,谁不知道“君无戏言”?皇帝看来怀了这样的心,自己刺杀三皇子根本就没有错!他真的必须死!四皇子这回给自己下了绊儿,就是现在不收拾他,以后他也别想躲到皇陵去了,自己一上位,先除了他!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三皇子与镇北侯府的交好更加深厚了,这次竟然是被镇北侯长女所救!两人联姻看来不可避免了,必须除掉镇北侯!可是镇北侯手握重兵,怎么才能干净利索,不留任何隐患……

    在忧心忡忡中,他几乎忘记了沈汶的事儿。他虽然厌恶沈汶,早就想把她除去,可他绝对没有把沈汶作为一个对手。现在这么多大事要考虑,沈汶的事成了细微末节。

    被这些焦虑和计算充满了头脑,太子心里根本无法平静,也就无法能像四皇子那样冷静地旁观,于细微处发现了阴谋的蛛丝马迹。这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太子跪了半天,孙公公和几个大臣轮番劝说,皇帝终于让太子回东宫了,却让他亲笔抄孝经五十遍。这一般是让小孩子做的事,现在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太子做,明显是羞辱。

    太子叩谢了,回宫把孝经认真地抄了五十遍。三天后再去见皇帝时,皇帝并没有马上见他,而是让他等在外面。

    屋里,皇帝正对谷公公说话:“朕听说你冬狩后就回到朕这里了,你肯定是要留在朕身边而不是三皇子那里?”

    谷公公躬身道:“是陛下让奴婢在冬狩时去三皇子身边保护,现在事了,向陛下交了差,自然是回来了。”

    皇帝一笑,问道:“朕听说镇北侯长女以安眠香饼退敌,可是实情?”

    谷公公回答:“的确是,那香气格外清香引人,奴婢吸了一口后,实在想再接着闻一闻。如果不是被三皇子催促快走,奴婢也许吸入许多,恐怕也会倒在地上了。”

    皇帝哦了一声,对身后的孙公公说:“去打听打听,给朕弄几个,让朕看看是不是如此好闻。”

    孙公公忙应了,皇帝这才让谷公公下去了,传了太子。

    太子进来后,神态格外谦恭,双手向皇帝捧上了自己抄的孝经,然后垂首而立,像一个等待父母训诫的儿童。

    皇帝翻看纸张,见篇篇字迹工整,明显是用了心的,才微微一笑。他示意孙公公,孙公公将其他人领出了房中,只余下了皇帝和太子。

    皇帝看着太子,问道:“你觉得这次你错在了哪里?”

    太子低头说:“我不该向父皇说谎话,应该以实相告,然后向父皇请教。”

    皇帝点头说:“还算孺子可教。你想借四公主为难镇北侯的次女,可这么多人看到了当时的情景,知道四公主先抓了她去挡剑的真相,若按照你说的给那个次女降罪,众人都会知道朕混淆是非……”

    太子心里一松——皇帝压根没有谈起对三皇子的行刺!这说明皇帝不想追究这事了,也就是说皇帝容忍了自己对三皇子出了次手!

    太子对皇帝心怀感激,不自觉地跪下了:“父皇,儿臣为父皇添麻烦了!”

    其实,太子不明白皇帝早就看出来太子有这个心思,所以才让谷公公跟着三皇子去。因为陈贵妃玩弄了心眼,三皇子与镇北侯的儿子们成了朋友,皇帝心里对三皇子很不满。说来,太子还是最适合当储君的人,三皇子的个性过于简单。但是不满意归不满意,三皇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不要死了。现在三皇子没有受伤,皇帝也不准备责怪太子。在他看来,太子给三皇子一个惊吓,也没什么了不起,谁让三皇子不听自己的话?没有了皇帝的喜爱,理应受到威胁!这样也可以让三皇子明白只有讨好皇帝才能保命。皇宫本来就是战场,谁也别指望在这里没病没灾地过日子。

    皇帝没让太子起身,继续说:“就是事实真的如你所说,那个幼女抓了四公主去挡刺客,至四公主受伤,朕也不能真的降罪那个幼女,你道为何?”

    太子有些茫然地摇头,皇帝叹息道:“降罪一个幼女有什么用?真是个孩子,想得这么浅!”

    太子叩首道:“儿臣求父皇指教。”

    皇帝语气冷淡地说:“你实际是要让镇北侯不痛快吧?为什么?这么小打小闹的算什么?你若是不喜,为何不彻底灭了他?!”

    太子一哆嗦,他本意其实就是想除掉沈汶,铲除镇北侯沈家军这个宏伟计划就是原来心里有,也并不清晰,直到最近。他以为皇帝看透了他新近才想清楚了的目标,忙低声说:“儿臣不敢!”

    皇帝冷笑:“别说你不敢,朕也不敢。”

    太子惊讶地抬头:“父皇?!”

    皇帝用鼻子出气:“你以为朕没有像你这么年轻冲动过?没有想过杀了那个老匹夫?”

    太子呆呆地看着面现怒容的皇帝,皇帝叹息了一声:“朕的父皇曾叮嘱过朕,说在□□之时,沈家的先祖,是个黑壮大汉,粗暴嗜杀,无能人敌。□□建国后,曾想除掉那个人,可是当时有术士对先祖说,那是上天送下来护驾的黑龙,若是杀了他,江山不保。‘灭沈’乃是‘灭神’,失龙之护驾,国岂能存?□□虽然不完全信那个术士,却也没有对沈家下手。”

    太子皱眉道:“也许那个术士是沈家买通的。”

    皇帝说:“若是沈家如现今之时,倒是可如此猜想,但那个大汉不通文墨,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写。他无父无母,以收养了他的一户农人之姓为己姓,那户农人在他七岁时就因瘟疫亡故了,那个大汉流浪为生,弑生腥而活。他十来岁时,□□见他单手将一个庙宇中扣在地上的大钟掀开,放入自己的吃食,太+祖惊其臂力,收在靡下。而后,他对太+祖忠心耿耿,一直随□□打下了天下。他的夫人都是太+祖所赐的宫人,这么个人,怎么可能去买通术士?”

    太子说道:“也许是那个术士心怀叵测。”

    皇帝说道:“据说太+祖也曾生疑,让人去杀那个术士,那个术士留下了一纸文书,乃是‘灭沈之日,亡国之时’八个字,就再也没了踪迹。太+祖将那字条藏于书案之下暗格,以示不忘。朕的父皇将这件事告诉朕,还向朕展示了那张字条。朕初登基时,有一次真想杀了那个劝父皇立别人为太子的武人,气急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流入了暗格,等朕发现时,那字条已然全毁。那时朕悚然而惊,以为是上天的示警,就没有再动此心思。”

    太子忍不住说:“也许,这是上天在说,那八个字已经毁去,不再有效……”

    皇帝看着太子呵呵笑:“那你想赌吗?一边是江山,一边是沈家?灭了沈家,失去江山?你敢吗?”

    太子忙惶恐地低了头,可心中十分不以为然。皇帝是因为坐在皇位上,手里有江山,所以不敢下这个赌。但是自己不同!自己如果不赌,别说江山,活命都难!自己要生存,就得保住太子之位,否则,若是三皇子哪天取自己而代之,那么与三皇子有杀母之仇的自己,在这个宫里能活多久?先要生存下来,然后再谈什么江山!如果自己失去了太子之位,江山再好,那也是别人的!要保住太子之位,那就要灭了三皇子和与其交好的镇北侯,此乃不得不行之赌局!

    皇帝却不知道太子的心思,长叹道:“朕是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对镇北侯,敲打几下就行了,他只要不露反意,朕也就不理会他。你也要开始明白道理,别跟那些后宫的妇人们一样,只想着些阴损的招数。那个幼女,有千百个名正言顺的方法收拾她,让镇北侯开不了口。不必偏要捡着个大家看在眼里的不实之处去降罪她,你好好想想吧!”

    太子再次叩谢了,皇帝也说累了,让他退下去。

    太子离开御书房,除了更加坚定了要把三皇子和镇北侯都铲除的决心,还想着皇帝所说的可用来收拾沈汶的“千百个名正言顺的方法”是什么,忽然心有灵犀:对女子,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娶了她,慢慢地把她折磨死吗?!

    那个女孩子今年才十岁,等她及笄时,自己安排个场合,单独和她在一起,周围安排些京城的命妇。自己对她说要纳她当个“奉仪”——九品的小妾。然后让那些命妇当证人,说那个女孩子当场应允了!这样,日后她开口否认不过是因为害羞而反悔。有那些夫人们的证词,就是她身为嫡女,也得乖乖地嫁进来!那时要揉要措还不由着自己?自己就是让四妹妹把她的脸都划花了,镇北侯也不会知道!……

    想到此处,太子心情大好,就把沈汶这个人物扫到了脑后。在他眼里,沈汶再次成为待宰的羔羊,只等着自己下手了,他不必再继续为她分神。当务之急,是怎么赶快提出一些有关朝事的建议,以弥补自己在这次冬狩中受损的形象,然后就是好好想想怎么除去三皇子的靠山镇北侯了。

    皇帝也没让皇后好过,再次提了一个嫔妃助管后宫事物,几乎分掉了皇后对后宫的所有掌握。皇后愤懑之余,倒没有太多抗议,她近来觉得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有些胃疼。每天总感到很累,什么都不想干。如果皇帝来过,她也许会以为自己怀孕了。但现在明显不可能,而且头发掉得厉害,头顶都有些秃了。御医们说这是郁结中焦的症候,开了许多滋补养阴的药,先喝着看看。所以后宫的事物,她没什么精力去管了,谁爱折腾就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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