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97 离府

作者:俺也试试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7:15
    太子现在深感人心险恶。

    三皇子门下从一清二白,变成了幕僚云集,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叶中书等几个以前简老夫子的门下,明显地站到了三皇子那边不说,许多京城豪门子弟也成了三皇子的羽翼。那个京城著名的纨绔叶大公子,现在竟然成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帮助三皇子草拟奏章等,可见他当初隐藏得多深!

    镇北侯第三子沈卓,俨然是三皇子的侍卫长,平日里为三皇子布置防守,安排沿途警卫。镇北侯亡我之心已经昭然于众。

    三皇子没有谋略,在朝堂上,每次建言,都看得出来是在背诵事先就准备好了的说辞。遇到不懂的事,三皇子肯定不会开口说话,唯一能让三皇子暴跳的,就是有关边境或者镇北侯的事。

    太子只要对他稍一刺激,三皇子就上蹿下跳地要增加军费、补充兵员。无论皇帝多少次当众斥责,他从不悔改,下次还会冲动而幼稚地口不择言。

    太子原以为如此能让三皇子脸面尽失,失去朝臣的信任,可渐渐地,却有人说三皇子有一片维护江山社稷的热血,一些奏章书说什么这三四年连年削减军需,北戎却兵强马壮,边境危机四伏,不得不防,明白地在应和三皇子,和自己作对!

    如果有一天皇帝听了这些人的话,真的增兵北疆,太子认为那就是他失去太子之位的序幕,而这对他而言,等同死亡。

    自从三皇子入理朝事,太子就格外盼望初荣赶快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自己就多了一分保障。后宫的人都不怀孕了,很可能是太子妃做了手脚,现在无法和她公然翻脸,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解决这个难题。太子对太子妃平生一段怨恨:这个女子这么狭隘计较,真是太狠毒。

    另外让太子纠结的是,从北戎回来的人说根本没有见到四公主。太子觉得四公主也太不懂事了!隔着这么远闹什么脾气!可入夜后,太子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四公主浑身是血,对着他张着嘴说什么,可他听不见……

    太子从冷汗里醒过来,黑暗中,感到四公主大概有了祸事,明日要再派人去北疆。次日,太子果然再派遣了人去往北戎,这次,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见到四公主,不然就不要回来了!

    虽然那批人马上就启程离京了,可太子却一直心绪恶劣。现在又听到了沈二小姐去庙里祈福,被京城人们广为称赞的事,自然很气愤。

    “这次,她肯定是要出城了吧?找人除了她!至少,要毁了她的清白!”

    这些都成了老生常谈了,幕僚少见地反对了:“太子殿下,这次却是不可。沈二小姐是为祈雨才前往城外庙中。现在旱情未缓,满地饥民,民众谁不期盼降水?若是杀了她或者毁了她,只要人们有一丝怀疑是太子殿下动的手,太子殿下的声誉就全完了!弄不好,若是旱灾延续,有人还会中伤太子殿下!”

    还一个人说道:“说不定这是镇北侯府的诱敌之计呀!上次想将她诱出侯府,钱氏暴露了身份。侯府那边可能提防太子这边动手!若是他们埋伏下了人手,到时抓住了前去行动的人,就是当场杀了,然后对人说这些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也洗不清嫌疑了。”

    太子焦躁地说:“那就让她这么安全地去庙里?让人找到那个庙寺,在那里动手!”

    幕僚摇头:“不可不可,道理是一样的,不能打断为祈雨而进行的清修啊。”

    太子咬牙:“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一个幕僚说:“去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何不让她在那里住着回不来?”

    太子皱眉:“怎么能让她回不来?不是有人说她的母亲现在已经为她物色人选了吗?”

    幕僚回答:“殿下放心,那是平远侯府的远亲,平远侯遇刺后,皇上就不会容这两府结亲的。现在只需让人放出流言,说沈二小姐发了宏愿,旱情不解,她不回京!既然她要祈雨,怎么也得把旱情解了再说吧?”

    太子点头,可说道:“那万一很快就下雨了可怎么办?”

    幕僚说道:“现在已经是秋末,气候干燥。冬天就是有雨雪,也不能说旱情得解。明年春夏若还是干旱,那她不得在那里待上一年?弄不好,两年!女孩子转眼就及笄了,一耽误,可就没有机会嫁人了。”

    太子终于吐了一口气:“好吧,就这么传出话去!”提到了沈二小姐,太子就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问道:“派往北戎的人传没传回四公主的消息?”

    幕僚回答说:“完全没有。殿下说让他们没见到四公主就不要回来,也许他们还在等着见四公主呢,见到才能让人传信。”

    太子焦躁:“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也该见到了!若是一个月他们还不回来,也没有信,就接着派人去!每两个月去一批人,本宫就不信没人能见到四公主!”

    幕僚忙应了,将话题转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殿下,皇上在朝上说赈灾不力,殿下可以请命前往灾区,视察灾情……”

    太子怒道:“本宫是一国太子,怎能轻易离开京城?更何况现在京城里许多人投靠了三皇子,本宫怎知会不会有人趁着本宫不在京师之时,妄行不轨?!”

    一个幕僚说:“太子殿下多虑了。殿下所提精简官吏已经被圣上完全认可,又由户部牵头,吕太傅埋下的户部人脉真是非常有用,凡是对殿下不利或者不支持的官员,都以精简之名,与以剔除。殿下就是不在京城,朝事也不会有变。皇上对殿下日益重用,殿下所提之遣散驿卒,皇上不也采纳了?驿卒被裁剪了十之七八,驿站关闭大半,以勉强能支撑信件的传递为准。日后只需除去几个,就能完全切断与北疆的联系。殿下如果能出京赈灾,那么就可以锦上添花……”

    太子不耐烦地打断道:“本宫不想出京!现在灾荒严重,多地粮仓已空,遍地流民。本宫现在出去,谁能保障本宫的安全?!”

    马上有人顺着太子的话说:“对呀!如果带大队军兵护送,反而劳民伤财,殿下不能出京。”

    另一个幕僚说道:“殿下,有三皇子在殿上参事,殿下不能有片刻松弛。前日三皇子向皇帝建言,要将流民征集入伍,为边关备兵。殿下如果不出京赈灾,就要驳斥三皇子此论,向皇上另议流民安置之策。”

    一人出主意道:“殿下可以提倡修建水利,比如一条通达南北之河渠,一来可以有利运输,二来,可以将流民召集在一处,供给粮食,有利管辖……”

    “太子殿下,不可!这项工程之大,肯定是耗费巨资,经年不成。若是流民同时发难,开河之处,就是民乱之地啊!”

    “可如果不由朝廷招募流民,这些人到处游荡抢劫,不一样祸乱遍起?”

    “殿下……”

    太子的脑子里嗡嗡响——他真的烦死了这些无休无止朝事政见!他勉强保持着镇静,听了两边喋喋不休的争论,最后说道:“就建议修河吧,不然那些人不都成了兵丁了?”

    两边幕僚都有些不满。被太子拒绝的一方自然可以理解,可倡议修河的一方觉得太子是因为要与三皇子作对才选择了这个建言,一旦三皇子有什么变化,太子这边也会随着改主意。

    建议兴修运河水利是一个重大的建言。若是在朝廷上提出,肯定会引起朝臣们的激烈争论,将大力提升太子善于思考的形象。可太子似乎没在意。

    大家私下里都觉得太子有些轻重颠倒,不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在朝堂上出彩,反而总因为三皇子或者镇北侯的那个什么二小姐而神不守舍。当然,谁也不会傻到指出这一点来。

    另外,有风闻说吕太傅让人为三皇子给自己的一个嫡孙女提亲,这可是非常不妙的消息。几个幕僚私下商量,弄不清这是吕太傅在表示对太子慢待太子妃不满,还是真的想转移支持对象了。现在他们正在找人核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不敢随便就告诉太子。谁都想得出来,太子知道后必然勃然大怒,弄不好会把火发在太子妃身上,这样会让本来就已经出现隙痕的与吕氏的关系恶化。如果这只是空穴来风,根本是个没有影儿的事,让太子生气岂不是得不偿失?可如果是真的……

    -----------------

    几天后,京城里突然流传沈二小姐发了愿:旱灾不解,就不出庙回家!一时间,满城都是赞美之声,沈二小姐的名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可是算被发誓了,镇北侯府能做什么?总不能对外去澄清:对不住,我家小姐没那么高风格,你们都误会了……

    杨氏带着哭腔对老夫人说:“娘,我就说不要让汶儿去庙里,您听听,这传的是什么话?!这旱情不解,汶儿就不能回来了?!那万一没雨,她还得在那里住上几年不成?”

    老夫人叹气:“现在旱了已经三年多了,人们说三年丰三年灾,哪有常年一样的气候?要我说,顶多再过个一年半载,肯定就该来雨了。”

    杨氏哭了:“本来就想去住个十天八天的,哪里要住什么一年半载?!庙里是什么地方?能长住吗?”

    严氏连忙安慰:“我过去住过半年,吃得好,睡得好,回来还胖了呢。”

    杨氏怀疑地看严氏:“你没事去庙里住干吗?”

    严氏眨了下眼睛,说道:“我爹娘说我不会说话,找不到好人家,就让我去庙里修修福气。”

    杨氏说:“你还不会说话?挺会说话啦!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汶儿去庙里!”言语间很埋怨严氏。

    严氏马上低头,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是我让汶儿去庙里的,你别冲着别人撒火儿。”

    杨氏拿起手帕捂脸:“我怎么这么命苦!夫君不在身边,大儿二儿都走了,现在一个小女儿也守不住了!”……

    老夫人再次觉得杨氏不堪当侯府主母的位置,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在一边默默地站着的柳氏。

    柳氏看到了老夫人的眼色,才轻声细语地说道:“母亲切莫伤感,事已至此,小姑福人自有天相,该不会受苦。”

    老夫人说道:“看看,她都懂事!”言外之意是杨氏不懂事,就知道哭闹。

    杨氏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儿媳,谁的夫君不在边关?要是都像自己这样怨妇状,府里就别过了。于是平静下来,停了哭声。

    苏婉娘听到这个消息,忙进屋低声告诉了沈汶。

    沈汶高兴地对苏婉娘说:“真太好了!都不用我再安排延期了。我原来也想到了庙里就发个誓呢,太子真会帮忙!”

    苏婉娘听着变扭,小声说:“你说什么呀?!什么帮忙?他可是没想帮你,你别掉以轻心!”

    沈汶回答:“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三皇子开府,有好出身的侍卫,又有自己的幕僚,这比我梦见的好多了!三皇子就是不能与太子平分秋色,也会完全牵制住他。我们下面的要做的,是为北戎入侵做准备。”

    苏婉娘叹:“北戎,几十万大军……”

    沈汶微抬了下手,聆听着外面,使了个眼色。

    苏婉娘站起来,到了窗下的桌子旁边,给沈汶倒茶,见沈汶对她点头,就非常“伤感地”对沈汶说:“小姐,这流言一起,日后小姐就不能在旱情解除前回来了。”

    沈汶愁郁地说:“春光苦短,可叹我却要在庙中长住,辜负好年华……”

    走到了窗下的王志家的,觉得牙酸倒,心说这个小姐看来长大也没变聪明。

    临行前,苏婉娘去见苏传雅,语气艰难地告诉他自己要和小姐出门一段时间,已经安排了人每十天就来看看他。

    苏传雅完全没有像苏婉娘预料的那样吵闹,反而特别乖巧地答应了苏婉娘所有的叮嘱,让苏婉娘觉得非常怪异。

    出发前的那天,沈湘来到沈汶的院子,见面就给了她一把短剑,说道:“你拿着吧,用来防身。”

    沈汶惊叫一声,忙把短剑递给了苏婉娘,说道:“我可不拿这凶器,这么凉!”周围侍立的丫鬟们都掩着嘴笑。

    沈湘愤怒地看沈汶:“你真是……扶不上墙的!”

    沈汶撅嘴,对沈湘撒娇:“我都要去庙里了,姐姐不会想我吗?”

    沈湘余怒未消地看沈汶,气哼哼地说:“我明天也去送你!你这个……!”

    沈汶笑着去抱沈湘胳膊:“我就知道姐姐最喜欢我了!”

    沈湘一甩胳膊,走了。

    次日早上,沈汶“努力”哭泣着,向老夫人和杨氏柳氏道别,又与“啊啊”叫的沈强拥抱,再与柳氏的两个小孩也“恋恋不舍”地亲了亲,然后带着苏婉娘,与严氏和鲫鱼一起,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沈卓点起了侯府上百人的卫队,与沈湘一起,护送着马车离开了侯府。京城许多人看见了这声势很壮的一队人马,因为听说了沈二小姐竟然发下“旱情不解不回京”的誓愿,都对车队肃然起敬。许多文人还诌出了一些什么“文弱女子,虔诚感天”之类的肉麻诗文。

    车队走了三天,到了京城西南边的一处山脚。侯府卫队封了道路,老关带着几个护卫,背着大包小包,随着沈卓和沈湘,陪着沈汶苏婉娘和严氏主仆登山,到了半山处的一个山寺前。

    等到护卫将行李等递入了寺门,沈汶严氏和沈卓道别后,沈湘还跟着沈汶她们进了寺门,游览了一下这座小寺院。

    寺院干净整洁,几个姑子看着都很和善,斋房里的家具齐备,很舒适的样子。

    沈湘看了,还算满意,就带着训斥的语气对沈汶说:“你在这里好好静修,有什么事就让人往城里送信,我来接你。”

    沈汶扭了下身体说:“我要住到下雨再回去。”

    沈湘骂道:“你傻子呀!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万一有个盗匪什么的,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跑?!”

    沈汶笑着对沈湘说:“姐姐真关心我!”又凑上去拉沈湘的胳膊,沈湘皱眉挥开沈汶:“你别黏糊!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重复一下!”

    沈汶蔫蔫地说:“听见了,有事就让人去找你……”

    严氏笑着说:“大小姐放心吧,没事的。”

    沈湘对严氏一礼道:“二嫂多费心了。”

    严氏忙回礼,笑着说:“没什么,我喜欢这样做。”

    沈湘觉得严氏的快乐很难理解,见天色不早了,叹了口气,走出了山寺。与沈卓带着老关等人下山,她发现不远处其实还有一座庙,远比沈汶去的尼姑庵要大,因为好奇,沈湘想过去看看。沈卓就到了那个庙门前,里面出来了两个中年和尚,还请他们入寺。沈卓等人进去,到大堂里拜了菩萨,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又出来下了山,与山脚的卫队会合,返回京城。

    山寺的门一关,严氏就跳起来,压着声音对她身后的鲫鱼说:“太好了!我终于出来了!快快,我要换装!”

    鲫鱼紧张地左右看,“你别这么心急呀!他们没走远怎么办?一会儿他们还会回来可怎么办?这里的人都可靠吗?不会传话吗?……”

    严氏斜眼看鲫鱼,小声说:“我是不会带你的……”

    鲫鱼问:“你说什么?”

    一个姑子笑着过来说:“各位娘子不用担心,请随我来吧。”

    鲫鱼从地上提了一个包裹,跟着姑子往后面走去,一路盘问着:“你来了多久了?原籍哪里?你家里有谁……”

    沈汶也伸了个懒腰,对苏婉娘说:“总算能轻松一下,我们也去歇歇,大概得住几天再下山。”

    苏婉娘这些年也是头一次到一个不用担心的环境里,顿觉疲惫,说道:“好吧,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沈汶笑:“我知道,你又是几夜没睡好,你现在就去睡觉,可以都补上……”

    苏婉娘果然到了斋房倒头就睡,连晚上斋饭都没有吃。

    严氏换成了男装,看着就是个面庞消瘦的少年人。她在晚餐时与沈汶对坐,感慨道:“还是当男的好,不然太憋屈!”

    沈汶皱眉:“你把我二哥当什么人了?”

    严氏吊着眼梢看沈汶:“男的和男的就不能在一起了?”

    沈汶大惊失色:“你是不是……穿越……?”

    严氏晃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爹娘说我小的时候还挺好的,就是五岁时摔了一下子,然后就不对劲儿。他们怕我被鬼附了身,还真把我放在寺庙里半年,我可没对娘撒谎呢。”

    沈汶又问:“什么叫不对劲?”

    严氏说:“其实跟你也说不明白!就是我看见东西后,就觉得有好多数字,比如天上飞过一群大雁,我马上就知道多少只,我要是专心看一棵树,心里就知道有多少叶子……可是,谁也不能追着大雁去数,也没有人能数叶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对不对……”

    沈汶惊讶:“你别说!我还真知道有这种事!就是脑袋被打了以后,人变得特别精于数字。”前世严氏也是这样的人吗?可却默默无闻地死在了镇北侯府抄杀的当日,丝毫没有展示过她的才华。

    严氏点头:“还不仅是这样呢,我有时看人看物,就能看出特别好看的地方。比如你二哥!整个身体的骨骼,特别完美!他的眼睛和眉毛,都完全对称……”

    沈汶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没看出来!”

    严氏可怜地看沈汶:“你真是没眼力!糊里糊涂的,日后可怎么为自己挑人?”

    沈汶扁嘴:“反正我不看骨架眉眼之类的!”

    严氏说:“我也看别的呀!你二哥脾气多好!又温和,又爱笑,他看我一眼,我就……”

    沈汶再次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受不了了!”

    严氏不满地说:”我对鲫鱼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说什么。那还是你二哥呢!你怎么不喜欢听?”

    沈汶抱头:“我带你出来干嘛?!”

    严氏一挑眉:“什么叫你带我出来的?如果不是等着你,我早就安排我三叔三叔母他们来接我了。就是你二哥一个劲儿让我要照顾你,我才等了这么久,现在才来完成我对他的许诺。”

    沈汶问:“你对他许诺了什么?”

    严氏说:“我跟他许诺我要夜里到他营帐去!”

    沈汶的呼吸停滞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对严氏说:“二嫂,我是个特别注重纯洁的人。”

    严氏看沈汶:“夜里去与你二哥共商敌情,怎么不纯洁了?”

    沈汶哀叹:“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吗?”

    严氏嘿嘿:“当然来不及啦!快吃快吃,早点睡,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好早点走。”

    沈汶赌气地说:“偏不,我得好好睡一觉!晚点儿起。”

    严氏热切地说:“那我得接着给你讲讲这段时间我对你二哥的思念之情……”

    沈汶忙点头:“好吧!我们尽快走,让你早点见到我二哥!”

    严氏笑了:“你真是个懂事孩子!”

    后面几天,她们在山寺里过得很悠闲。大家睡懒觉,吃斋饭,无所事事,沈汶几乎想就这么生活下去。

    平远侯发现镇北侯府的沈二小姐要去庙里祈福的消息一传开,张允铮就准备启程了。那边镇北侯的沈三回了城,张允铮就向父母辞行,要次日离京。

    平远侯知道沈二小姐去的寺庙就是自己让人准备的,当然就清楚了沈二小姐肯定是借那个寺庙行金蝉脱壳计,张允铮是去接她,一起去边关。

    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必是张允铮口中镇北侯府幕后之人的徒弟!难怪当初就是这个沈二小姐来见张允铮!难怪这个沈二小姐六岁就给了张允铮什么香囊!难怪这个沈二小姐与太子斗嘴,在宫里被毒杀,险些被四公主杀了……看来都是这个幕后之人的手段。这个幕后的人八年前就开始谋划,可见其深谋远虑。平远侯心中倍感踏实,觉得前程很光明。

    可另一方面,张允铮这么个烂脾气,竟然那么上心地准备这次旅程,连衣服上的针脚都亲手去扯扯,看是不是结实,想来是对人家有意思了。

    平远侯叹气:自己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个地都上赶着那个在他眼里很傻的沈侯的孩子?

    “你觉得沈侯家的那个二小姐如何?”为了安慰因为张允铮又要远行而很愁闷的李氏,平远侯问李氏道。

    李氏皱眉摇头:“那孩子可太能招事儿了,总是惹祸呀!她那时才几岁?六岁?七岁?就在街上要青楼里的女子。然后又惹了大皇子,把名声弄坏了。我还记得当初在皇宫里,她对皇后说话不遮掩,把自己差点弄死。然后就是冬狩,又差点儿被杀。这些年虽然没听到她干了什么,可我总是不放心。”

    平远侯眯了眼睛——她那么小就拜师了?

    李氏心中警觉:平远侯怎么问起了沈二小姐?难道他想换亲?换亲是娶不上老婆才干的事,一般上等人家不干这种事。可是张允铮外面顶着的名份只是个远亲,倒也不招人异议。只是,有这个必要吗?说实话,沈二小姐还不如沈大小姐让她喜欢,至少那个大小姐健康挺拔,日后肯定好生养!

    夫妻两个想的不同,次日送别张允铮时,自然着重点不同。

    李氏拉着张允铮的袖子,小心地说:“儿呀,你二十二岁一到,娘就给你议亲。”这之前你可别自己找!

    张允铮皱眉:“娘,别管我的事!”

    平远侯说道:“怎么跟你娘说话呢这是?!混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若是看上了谁,好好讲出来就是了,别吵架!虽然他自己说话就像在吵架。

    张允铮抿紧嘴唇,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李氏不想让张允铮这么生着气离开,放缓了语气说:“娘怎么会勉强你?到时候会听你的主意的……”

    张允铮很不耐烦地说:“好吧,到时候我会告诉娘!”

    李氏目瞪口呆:这是心里有人了吧?!

    平远侯心里暗骂这个没心机的混小子,挥手道:“一路多保重,昨天给了你那些信站的地址了,有机会让人带信回来。”

    李氏也含泪地叮嘱了几句,张允铮带着人走了。

    李氏等着他离开了,着急对平远侯说:“侯爷!我说过吧?他在外面有人了!就等着他二十二岁一到,就要往家里带!这可怎么好?侯爷,你可一定要让人去查查!”

    平远侯对着李氏温柔地点头:“好好,夫人莫急,我一定让人去查访。其实,离他二十二岁还有几年,夫人不用担心,他没法娶谁!”沈侯那个二女儿还没及笄吧?

    李氏凝眉叹气:“这个小逆子啊。”

    平远侯点头:“是呀,混小子。”

    -----------------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天刚亮,山上庵寺里,严氏就到了沈汶的窗外说:“该起来了!”

    沈汶气得用被子捂脑袋:“我还想睡一会儿……”

    严氏在院子里说:“接咱们的人昨天晚上就到了!报了门上,说晚了,去和尚庙过的夜。讲好今早就过来,他现在来了,是位张公子,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你用不用我去帮你问问?……”

    沈汶大叫:“不用!”连滚带爬地起床穿衣服。

    洗漱完,沈汶和苏婉娘出了小院落,到了正厅,果然见张允铮已经坐在严氏旁边等着了,严氏的丫鬟鲫鱼还是皱着眉站在一边。

    见沈汶进来了,张允铮也不站起来,只倨傲地点了下头。

    沈汶脸红了,忙低头坐下,唯恐旁边的人看出自己的不自在。严氏根本没注意到,兴奋地对沈汶说:“快说说你的安排,咱们马上走吧!”

    沈汶一抬头,见张允铮皱着眉头看严氏,沈汶怕他说出什么不敬之话,赶紧说:“我们这一行是流民打扮,就不能公子小姐地叫了。首先,我们都得改称呼,二嫂,你就是严大舅……”

    严氏马上点头,说道:“好。”

    沈汶很满意严氏还听自己的,接着带了丝羞涩对张允铮说:“你是张二哥……”

    张允铮却不买账,说道:“张大哥!”

    沈汶不自主地撒娇:“才不是,你又不是老大!……”

    严氏急了:“你们不要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行不行?!张小哥就行了!”

    沈汶警觉,忙咳了一下,说道:“那就听二嫂的吧。”张允铮扯了下嘴角,没再说什么。

    沈汶对苏婉娘说:“你是苏嫂子,我是文小弟。”

    苏婉娘问:“我不能女扮男装吗?”

    沈汶摇头:“你太漂亮了,不能,只能涂了脸,画些皱纹。”

    沈汶指着鲫鱼刚要说话,严氏抢着说:“她就留在这里吧,不然府里万一来个人,也没人应付。”

    鲫鱼大惊失色道:“我不能离开五小姐呀!”她把严氏原来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严氏却很坚持:“你一定要留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轻松轻松了。”

    鲫鱼急了,对沈汶说:“你不知道呀!如果我不在小姐身边,她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沈汶点头叹息:“我也知道,但是就这么定了吧,这里的确得有人。”这么一说,鲫鱼哭也没用了。

    张允铮指着身边的大包说:“我们换装。”

    严氏一愣,看着自己的衣服说:“我不想换,我喜欢我的衣服,这颜色多雅致……”

    沈汶说:“这外面要穿上破烂的衣服。”张允铮把一件件破衣烂衫拿出来,严氏看着皱眉:“这么脏?!”

    张允铮不快地说:“都是干净的!看着烂,可很干净。”

    严氏去拿起一件,放在鼻子下面一闻,马上说:“真是干净的!考虑周到,这位小哥是个认真的人!”

    张允铮很得意地哼了一声。

    沈汶马上找茬,指张允铮:“你这个样子也不行。”

    严氏附和:“是呀是呀!这么英俊出众的脸,很容易被女子们看上的!万一有几个跟着你来了……”

    沈汶打断道:“你戴上个黑眼罩,成个独眼龙,然后,脸上画上个蜈蚣疤,沾上山羊胡……”

    张允铮对沈汶笑了:“你是不是嫉妒?”

    严氏哈哈笑,沈汶有点脸热,嘴硬道:“怎么啦!有你这样的流民吗?会惹麻烦的!”

    张允铮说:“你要是戴上个猪头,装上个猪耳朵,那就没麻烦了……”

    屋里的其他人都笑起来,沈汶气得大叫道:“你们要是不听我的,我可要生气了!”

    严氏马上说:“听呀听呀!”

    沈汶对严氏说:“你也该有个八字胡才好!”

    严氏推沈汶:“你是报复我呀!”

    不多时,几个人都装束完毕,走出来,大家对视了一下,都笑起来。

    严氏穿了破旧的打着补丁的文士衫,太阳穴贴了块膏药,上唇真粘了八字胡。张允铮也是浑身乱服,脸上画了一道疤,没贴胡子,可是用薄纱遮了一只眼睛,很海盗。苏婉娘一身棕黑衣服,梳了个中年妇人的发式,头发乱乱的,挡着涂了黑豆面的脸。沈汶装束成了一个乞丐,蓬松头发,满脸乌黑,连手都是黑的。

    打扮完毕,他们告别了几个姑子和哭哭啼啼的鲫鱼,出了寺门往山下走。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