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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7

作者:锦衣夜行
更新时间:2016-12-03 10:18:37
,以致包围圈出现了漏洞,朱棣恐怕就不能生还北平了。

     

      朱允率文武百官,勋戚公卿赴太庙祭祖已罢,摆驾回宫准备大张酒宴,君臣尽欢的时候,朱棣正披麻带孝,在北平郊外祭奠阵亡的三军将士。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呼啸的寒风呜咽着刮过平原,三尺冻土筑成的招魂台上,魂幡飘扬,朱棣头上的孝带也随着寒风不断的起伏,他站在台上,遥望东昌,只喊了一声:“世美,魂加…归来…“便泣不成声了。

     

      朱棣是真的伤心了,张玉在他还是一方藩王的时候,就追随着他塞外征战,及至靖难起兵,张玉也是毫不犹豫,忠心耿耿,这一次更是为了救他,才冒险陷阵,力竭而死,朱棣怎能不为之伤心?

     

      朱棣流着泪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为虑。然艰难之际,失去世美如此良辅,可悲、可恨!这都是孤王之过呀!”

     

      “殿下,节哀!”

     

      一旁同样为阵亡将士披麻戴孝的朱能连忙扶住他,朱棣以三杯水酒祭奠了阵亡将士,又一回身,已因追随他一路征战屡立功劳而被他赐名郑和的马三保托着一个漆盘走上前来,盘中盛着一件血迹斑府的战袍,这是此役中朱棣身穿的那件战袍。

     

      朱棣取过战袍,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将它引燃,望天长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双手合什,低诵了一声佛号。

     

      台下三军将士见此情景,一齐振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万千条长枪同时顿地,万千具盾牌同时被钢刀敲打,那声音悲愤豪迈,气壮山河,因为兵败而刚刚在军中弥漫开来的悲观、颓落的气氛,因这一言,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凛冽冲宵的杀气,映日光寒。

    第372章 天花乱坠

    从太庙回来,朱允先去正心殿歇息片刻,更换衣服,再召开国宴。文武百官也是一样,总不能穿着太庙拜祭时的隆重冠服参加宫廷宴会,不过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没回府,因为两条诏命是同时颁下来的,官员们早就准备了衣裳,从太庙回来,入宫前到自己的车驾中换上也就走了。

     

      就是利用这段时间,何天阳回到自己的车中,把他在宫里听到的会昌大捷的消息告诉了夏浔。夏浔此时还不知道并军战败的消息,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报,要想经过朝廷控制区与前线保持联络,随时了解战局的变化,那是不现实的。

     

      夏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又仔细询问了许久,把何天阳在朝堂上听到的消息全郜了解了一遍,便蹙眉沉吟起来。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这样的话,咱们策反李景隆的事情,是不是押后再说?怎么也得等咱们打一场大胜仗,要不然,恐怕李景隆是不会就范的。”

     

      夏浔思索良久,问道:“今日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同拜太庙,入宫参加庆功宴,这其中可有李景隆?”

     

      何天阳道:“那是自然,大明现在还剩下几个国公?这其中当然是包栝他的。”

     

      夏浔点了点头道:“沉住气,一切……,仍照原定计划!”

     

      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

     

      夏浔微微一笑,说道:“无妨,照我的吩咐去做!”

     

      盛大的庆功宴会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散,宫门开启后,大臣们陆续地走出来。李景隆走在最后一个,大臣们边走边议论纷纷,仍对前方战事乐道不疲,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与他搭讪,时不时还要听到别人的讥笑,何苦来哉。

     

      在战场上输了,还有袍泽兄弟拼命来拉你一把,在官场上输了,就只能被彻底孤立和抛弃。

     

      战场虽然残酷,还有温情和热血,官场比战场更冷血、更残酷,这里只有尔虞我诈、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之争。

     

      当李景隆慢吞吞地走出宫门的时候,宫门在他身后悄然闭拢,他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带着阴沉沉的脸色,举步走向自己的车驾。在他掌心,正紧紧地攥着一个纸团,那是在宫里面时有人悄悄压到他杯盘底下的,上边只有一句话:“阁下车中,故人相候!”

     

      在宴会期间,他只是向皇帝祝酒道贺时,才离开过一次座位,等他回来,纸条就出现了,他很很好奇是什么人在车中等他,更好奇的是,消息怎么能在宫里传给他。

     

      “老爷!”

     

      一见李景隆回来,马夫赶紧放下踏板,正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侍卫们也连忙翻身上马,纷纷赶来。如今还对他李景隆毕恭毕敬的,只有他自己的下人,不管他在朝廷上如何失意,不管他在朝野间受到多少讥讽,唯有这些人,不可能改变对他的态度,因为这些人是靠他吃饭的。

     

      李景隆踏上车子,手指触到轿门儿时微微地停了一下,里边真的有人吗,还是别人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有人,他会是谁,也是参加了今日庆功宴的一位官员吗?

     

      他睨了眼站在车下的马夫,马夫因为他的迟疑,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看神色,马夫不像是知情人。李景隆笑了笑,心中忽地生起一个怪诞的想法:“里边,不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狐女吧?神通广大的狐女、落魄失意的书生……。”

     

      李景隆脸上局促紧张的神情消失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落到人人喊打的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一拉车门,便钻了进去……。

     

      马车辘辘,渐渐慢下来。

     

      李景隆掀了下窗帘,看到那熟悉的街景,晓得快到自家府邸了,便吩咐道:“不急着回府,四处转转。

     

      马夫呆了呆,问道:“老爷,往哪里去?”

     

      “随意!”

     

      李景隆放下窗帘,又复看向坐在一旁的夏浔。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的人,甚至想过是不是曾经落井下石的黄子澄重又起了拉拢他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端坐在车中的竟然是夏浔,一个他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人。

     

      也许他这时只要喊上一声,夏浔就会血染当场,甚或把他生擒活捉,送给皇上。但是李景隆没有这样做,夏浔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夏浔泰然端坐,微笑着只说了一句话:“在下这条小鱼儿,在皇上眼中一父不值。国公爷如果现在正需要朋友的话,那么,我就是国公爷最好的朋友!”

     

      就因为这一句话,李景隆安安份份地坐到了座位上。

     

      李景隆放下车官,对夏浔淡淡一笑道:“李景隆只是一个废物而已,燕王殿下找我做什么?”

     

      夏浔微笑道:“郑村坝一战,国公一是败在骄兵,二是败在天时;白沟河一战,若非国公的帅旗被风吹折,殿下就折在国公手上了。朝廷只以成败论英雄,但燕王殿下不会,殿下曾与国公对垒沙场,对国公的本领,自然是最为了解的。

     

      殿下很钦佩国公的本领,殿下曾对我说:,九江虎父虎子,所欠缺者,只是战阵经验罢了”前后两番,若非国公战场历练有限,时机把握的还不够好,而殿下又受到上天的庇佑,先是严寒、后是大风,都对我燕军有利,我燕军已一败涂地了。”

     

      被人嘲骂无能、蠢货、窝囊废,骂得臭大街的李景隆,听到夏浔“转述燕王朱棣的这番公允之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不想让夏浔看到自己的窘态,连忙扭转了头,强忍半晌,才冷笑道:“上天庇佑么?那么这一次殿下怎么大败了,连他麾下第一大将张玉都阵亡了。”

     

      夏浔反问道:“难道国公以为,盛庸比你强么?”

     

      当然不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肯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尤其是一个家世、资历、地位都远不及自己的人,尤其是一个像李景隆这样自负、骄傲的人,但他不能说出来。

     

      夏浔也没等着他承认,继续说道:“殿下这次失败,同样是因为骄兵的缘故!在殿下看来,国公乃我大明战神李父忠将军之子,胸怀韬略,谋算无数,麾下又有雄兵六十万,殿下既然打败了曹国公,哪还会把他盛庸放在眼里,正因如此,方才失败。”

     

      夏浔叹了。气,惋惜地道:“盛庸此胜,非其善战,实在是…国公您……成全了他呀!”

     

      李景隆深以为然。

     

      已经熟知前方这场大捷详情的李景隆听到朱棣甫一交战,便亲自率军攻击盛庸左翼,数击不破便绕回正面对决,被盛庸诈败诱进大阵的时候,就知道朱棣是败于轻敌了。

     

      让他李景隆调兵遣将,应付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他确实平庸了些,可是若论对军事理论的掌握,让他坐而论道,他却比大多数人强的多。

     

      朱棣类似的战术,在白沟河一战中,就曾经对他施展过,那一次若非帅旗折断,朱棣已然折在他的手中,这一次朱棣重施故伎,就不怕再蹈覆辙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棣根本没把盛庸放在眼里,他这一败,确实是败在狂妄轻敌上了。

     

      而这一切,可不正是他李景隆为盛庸铺就的么?结果,侥幸得胜的盛庸被人吹棒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李景隆,却成为别人更加奚落嘲讽的无能废物。

     

      嫉妒和不服,就像一条毒蛇,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心,李景隆紧咬着牙根,半晌才平抑了心情,冷冷地道:“不管怎么说,燕王的确是败了,这一败损兵折将,连张玉都战死沙场,燕军元气大伤,而我朝廷兵马士气大振,他叫你来,想干什么呢?要我李景隆投靠他这败军之将么?”

     

      夏浔道:“殿下这一次,的确是败了。可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敢断言,侥幸取胜的盛庸,从此就战无不胜?燕王殿下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景隆当然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是败于燕王朱棣之手才落得这步田地,可是在他心里,并不恨朱棣,他恨的是对他落井下石的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他恨的是籍由他的失败铺垫的条件而大败朱棣骄兵,却让他陷入更加窘困的境地,受尽世人嘲讽的盛庸。

     

     

     夏浔微笑着,就像一个蛊惑别人出卖灵魂的魔鬼,用充满诱惑力、煽动力的语调道:“燕王殿下还有得是翻身的机会,而国公您呢,皇上不会给你这机会,方孝

    孺、黄子澄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们给你的,只有墙倒众人推,只有落井下石。可是燕王殿下愿意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国公你……要不要呢?”

     

      夏浔开出的条件,不由他不动心。李景隆就像一个马上溺死的人,就算有人抛来的只是一根稻草,他也想紧紧地抓住;就像一个迷路在沙漠中的旅人,哪怕明知道别人送给他的只是一杯鸩酒,他也想先灌下去,滋润滋润那喷火的喉咙。

     

      因为李景隆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别人的羞辱,还有沉重的压力,来自于家族和从属于他的利益集团的压力。他有自己的势力派系、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有附庸于自己的势力,他的失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他的家族、他的整个势力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荣。

     

      如果他继续这样沉沦下去,李家遭受的来自朝堂与民间的全方面的打击,将让李家日渐没落,最终沦为下流阶层的普通豪门,更甚至连普通豪门的地位都难保。这种不上不下的政治地位,随时可能覆灭在朝堂的权力倾轧之下,随时都可能树倒猢狲散。

     

      李景隆就像一个标准的、输红了眼的赌徒,狠狠地瞪着夏浔道:“那么,燕王殿下,想让我做甚么呢?我李景隆如今这般处呃…还能做甚么呢?”

     

      话一出口,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那嘶哑、凄怆的声音,真的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么?

     

      夏浔悠然道:“国公真的觉得,你在朝堂上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么?你真的觉得,满朝父武,都已弃国公如敞履了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夏浔谆谆善诱地开导他:“方孝孺、黄子澄,一个汉中府学的教授,一个国子监的先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你真以为,像他们这样两个人,得了圣宠就能一手遮天了?就能满朝父武莫不诚服了?天大的笑话!就连同为削藩主战派的景清、练子宁、卓敬等人,政见虽然相同,对他二人的作为和能力、对他们爬上这样的高位便心悦诚服么?

     

      更有茹常、郁新、高巍这些反对削藩的主和派官员,乃至军中大批的反战将领,这股力量一旦团结起来何其庞大,他们现在之所以一盘散沙、各自为战,那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地位尊崇的领头人,这些……可都是你潜在的盟友啊…”

     李景隆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他原来就像一只蝙蝠,飞禽视他为走兽,走兽视他为飞禽,结果他就成了双方共同嘲弄奚落的对象,可是这两派之间,才是有着真正不可调和矛盾的对立派。反对削藩的主和派,在朝堂上正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带头人,如果他肯旗帜鲜明地站出来,不需要主动去招纳,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会站到他的旗帜之下,他李景隆在朝堂上拥有了话语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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