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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86

作者:橘园主人
更新时间:2017-12-03 02:00:00
对他而言是一线曙光。”

    “你想不想去锦州?”皇太极背着手站起身,踱了两步,定神看她,“亲自去迎接你伯父和父亲。”

    绎儿少有的正视相对:“皇上是要奴婢劝降伯父和父亲么?”

    皇太极微然一笑,倒是欣赏她的直率:“你是我大清对祖总兵和关宁铁骑的最大诚意。”

    “奴婢愿意去锦州,但是从奴婢口中决不会牵涉到半个降字。奴婢背叛了作为大明子民的血统,再不想背叛大明的万里河山。因为督师在日告诉过奴婢,一寸山河一寸血,家国寸土不能相让。”绎儿的眉宇间尽是平静,可语气中却透出决绝,“奴婢此去,是为锦州百姓,是为了辽东的无数生灵。奴婢只求皇上能宽待无辜百姓,还有伤重的明军将士,毕竟,皇上两代兴起的兵祸已经祸及关外数十年,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军交战本是不得已。”

    皇太极的眸子里依稀显露出藏不住的惊讶,面前这个女人的一番言辞,让他由衷的感叹,一时不知该用何等言辞来回应,只得长叹了一声:“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你是个女人。”

    绎儿一福:“奴婢谢过皇上的宽容,容奴婢放肆。”

    “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和你哥哥一同启程。”皇太极从书案上取过一纸手谕,“朕已经颁旨给范侍卫了,他会护佑你前去锦州。”

    “奴婢领旨。”绎儿行过礼,双手接过手谕,“奴婢跪安了。”

    “平身吧。”皇太极又扶着桌案坐下来,冲她温言道,“朕会在盛京等你们的好消息。”

    也许这一切都被绎儿所料中,锦州城中祖大寿的须发已经白了大半,何洛会送来的三封信叠在手中,微微的因为手的颤抖而发出声音。

    “爷爷,我们怎么打算?还是先看看信上说的什么吧。”祖克勇一心想看祖泽润信上写的什么。

    祖大寿并不回答,起身放下了书信,兀自转出了大厅。

    黑红惨淡的苍穹,没有众星环绕,也没有明月如钩。他一个人略略佝偻着背,扶着城垛上红夷大炮的炮身,眼神游走过黑洞洞伸出城垛的炮口,凝神在远处灯火通明的敌军大营的某一点灯光。

    二月的天气了,在这城头上寒气凌人,疾风更是足以将人吹倒。以他残存的魁梧身躯当然不会被风吹倒,可是,曾经有过的高大背影已经佝偻,十年如此的疾风把原先的一条铮铮汉子给打磨掏空了。心倒了,意志倒了,残存的蝉蜕也飘摇难定了。

    抚摸红夷大炮的手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丝冰凉,一丝不同于炮身的冰凉。那一刻,冰凉滑落了,他才发觉是眼泪,纵横的眼泪已经爬满了整个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他――一个两军闻名的铁血汉子。

    他不用在记忆里搜索流泪的历史,便可以清晰的记得:崇祯二年出奔辽东接到袁崇焕不计过往只为国家的手书时,他平生第一次流泪,热泪;崇祯四年,诈降清军手刃何可纲的锥心断臂之痛,让他平生第二次流泪,这泪苦涩难当;崇祯十年,清军三路进犯,孙承宗一家以身殉国的消息传来,痛彻于骨,这泪居然没有了。今日,锦州城头之上,他又一次当风殒泪,泪水里居然没有了温度,因为他的心死了,如同槁木。

    他相信,此时的他便是那日遵化城外赵率教那样万箭穿心也不会痛苦,这身躯怕早已不是他的了。

    这样的夜晚,他突然明白了,程本直殉道的执着所在,因为“知其不可而为”已经失去了支撑他的力量。

    他听见了,内心深处纤弱的意志最终被摧毁的轰然。

    他动了动肌肉松弛的嘴唇,却又将这句话哽咽在了喉咙口,于是抬起头,仰面向天,望着那似乎不会再有黎明的黑夜,喃喃的,默默的在心里念出来:“督师,孙大人,我尽力了,可惜,时不予我……无力回天了……”

    乱雪飘零,席卷着整个断壁残垣的黑暗身影,熄灭了几点星星之火,而后咆哮着掀翻了一切阻碍它肆虐的障碍,仿若要将这世界吞没了一般。

    松山城头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狂奔着,似是发泄这天底下最大的委屈。飞雪的紫光不时照亮她伏泣于城垛上的瑟瑟身影,如鬼魅一般带着凄凄幽幽的呜咽不绝于耳。

    飞雪覆盖了她的全身上下,融化的雪水湿漉漉的将青丝一绺绺的熨贴在她苍白的脸颊,水流顺着它们成了蜿蜒的小溪流,最终交汇在她瘦削的下巴上。

    她紧闭着眼睛,甚至是狠狠的,可是任凭她再如何使劲,刚才的一幕仍然在她的脑海中越扎越深,拔不出来。

    望着他只有在临阵时才会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带着扭曲狰狞的向自己咆哮:“你在这里待着,是想拖累我么?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就滚得越远越好!”

    这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回荡,残忍的嘶咬着她的心。

    “我就是愿意死在这里!你管不着!”

    “跟我一起死,你算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他用力捶打着床板吼道。

    “我不是你什么人!”她咬牙忍住眼泪,“我是大明的臣子,我守土有责!”

    他怆然大笑:“守土?大明朝的六部堂官和皇上都放弃了松山,你竟要守土?你守什么土!土在哪里?你是要羞辱我么!”

    “变蛟……”她心下一软,伸手拉他。

    他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道:“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曹家一门忠烈,只有战死沙场,哪有跟个女人死一处的!你想当祸水红颜,我受不起!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乘现在快点从我面前滚走!滚--”

    她不记得她是怎样出的门,只是记得,深切的记得心底的愤怒。

    她的愤怒不是因为他一番没来由的神经质,而是因为他全不理自己的苦衷。

    她知道,他骂她,跟她吼,不断的挑衅兹事和她吵架折腾她,只是为了让她离开松山。因为她分明能看见他眼睛里的口是心非,甚至是痛苦的压抑。这是他以为对她最后的保护,他是自私的,自私到不想让她死,自己却包揽死神赐予的一切。

    可他何曾知晓,她已经背叛了她的家人,执着的来求一死。

    她要殉的不光是对他的情,也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她看够了百姓的流离失所,看够了父兄的中饱私囊,看够了越正直的人越不得好死,看够了攘外安内的谎言。

    哭得没了气力,她于是伏在城垛上抽泣起来。骤然而至的风雪也小了,渐渐止住,不知觉间化为微雨。

    她抬手拭去泪痕,转身准备下城,却看见了两盏灯火渐渐往这厢来,几个声音亦愈加清晰。

    “事情办妥了没?”

    “放心吧!万无一失!”

    “要是出了岔子,可是掉脑袋的罪!”

    “我们什么时候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讨饭!这条命横竖都是拣回来的。”

    “辫子军不会忽悠我们吧?要是我们开了城,他们把我们一起杀了,咋整?”

    “你以为你是谁呀?要杀也杀洪剃头啊!杀你顶个球用!”

    “咱们开城,多少也得给点打赏吧?”

    “夏大人说了,开城降清的人,一律重赏。听说无官的赏二百两,有官的官升三级。”

    “二百两!那得置多少亩地呀!”

    “瞧你没出息样儿!才二百两就把你美成这样了?夏大人不但加了官,还赏了一千五百两呢!”

    “啊!这么多啊!”

    “什么人?”一个眼见的望见她叫出来。

    她见已经躲不及了,索性站了出来:“是我。”

    “哟!左小姐啊!”一个一边寒喧,一边使眼色给打灯笼的同伴。

    打灯笼的立刻会意的转身而去,一路带着小跑。

    她一怔,抬脚要走,却被几个人拦住了:“你们想干什么?”

    “左小姐深更半夜到城上来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们管得着么?”

    “在下负责巡城,职责所在。”

    她顺口敷衍:“替曹总兵上来看看。我要回去了。”

    “左小姐要去哪里?”远远的,夏承德缓步近前来。

    “回房睡觉。”

    “怕是要去洪大人那里吧?”夏承德挡住她的去路。

    “夏承德,你敢污我清白!”她跟他周旋,故作恼怒。

    “左小姐,相信你听过这样的话,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夏承德阴测的笑道。

    “我听不懂。”她仰脸去看夏承德,不卑不亢。

    “那只好委屈左小姐了!把她拿下!”

    “夏承德!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么?”她一面挣扎,一面断喝。

    “造反?哈哈哈,”夏承德朗声大笑,“你猜对了!我夏承德就是要造反给你看看!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晚了!”

    “你这个浑蛋!卖国求荣的小人!你这个国贼!”她大声痛斥,“皇上不会放过你!大明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你的!夏承德!你这个畜生……”

    夏承德冷笑一声:“把她的嘴堵上!带走!”

    一夜未眠,曹变蛟披着衣服傻坐在窗前,看着一地风雪后残败的枯叶,一言不发。

    他从昨晚一直坐到现在,动也没动过,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座木雕。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心如同这一地狼藉,破败的无有收拾的可能。

    “变蛟!”身后谢弘的声音响了起来。

    “坐吧。”他没回头。

    “明瑚呢?”谢弘顺口问道。

    “她走了。”他这才转过身来。

    “走了?去哪儿?”

    “我不知道。”

    “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是我赶她走的。”他缓缓起身,走回床边坐下来,言语间带着无情的冷酷。

    “你疯了!现在松山城外的清军围得跟铁桶一样,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到哪里去?”谢弘顿时火大,“你这不是让她送死么?”

    “我就是不想让她留下来送死。”

    “你废话!你让她一个人出城就不是送死了?”谢弘腾得站了起来,“我看你是盼她早点死!她走了多久了?”

    “昨天晚上就走了。”

    “那你还不派人去追!”

    “她大约已经出城了吧。”他神情黯黯的。

    “清军就在城下,我们连城门都不敢开,她怎么出得去?”谢弘抓起马鞭,“现在这么乱,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等着后悔吧!”

    “总兵――”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房间,把将要出门的谢弘撞倒在地,“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惊慌?”曹变蛟坐直了身子。

    “夏……夏承德开城投降了!清军杀进来了!”

    “什么?”曹变蛟虎得站了起来。

    “洪大人呢?”谢弘强自镇定。

    “由王大人保护着,正要突围出去。总兵,我们怎么办?”

    “立刻齐整人马!”

    “只怕没有多少弟兄了!”

    “怎么?”曹变蛟蓦地停下了穿甲胄,扭头逼视过去,“他们临阵脱逃么?”

    “不是!围城半年,粮草早已经耗尽。马也杀的差不多了……饿死冻死的兄弟也去了一半……”

    曹变蛟正待要开口,门外已经有了金属撞击之声,看来清军业已杀到了门口。

    ――――――――

    这两天练车练的右胳膊因为每天狂拉手刹,得了腱鞘炎,疼得死去活来,打字速度也奇慢。体弱多病真不是一件好事。哭泣……

    第三十二回

     侍卫拔出腰刀反身冲出了房门。

    曹变蛟不及戴上头盔,抓起架子上的长矛就往门外冲:“走!”

    谢弘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去拿枪了,就手拔出了腰间悬挂的佩刀紧跟着冲了出来。

    两人才刚刚冲出门,那个侍卫的鲜血就兜头飞溅了两人一身。

    十来个清军看见他们,一通唧哩哇啦的叫喊,奔着他们就砍杀了过来。

    “变蛟,你先走!”谢弘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曹变蛟,“快!”

    “你先走!我来掩护!”曹变蛟不让。

    “少废话!快走!”谢弘甩开他,一个箭步冲向了杀奔而来的清军,只一瞬间便被人群淹没了。

    曹变蛟含着手指长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黄骠马立刻风驰电掣地从废墟的院角冲到了他的面前。他翻身上马,纵缰向那一对清军冲去,矛头冷风速扫之处,五六个清军鲜血四溅地倒将下去,人群顿时露出了一个缺口。

    曹变蛟抓住时机,伸出手去:“大哥!快!”

    谢弘心领神会,虚晃一刀,拉住他的手腕,飞身上了马背,又狠狠拍马向前。

    黄骠马载着两人,硬是高高跃起,冲破了大门。

    街道上尸横遍野,血的鲜红将地上的青石板几乎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连上面寄生的青苔都因为喝足了血而红的亢奋。

    两人一马才刚刚现身,便又引得街道里四处烧杀的清军轰得聚拢了上来,带着浓重的杀气,挟着长刀短剑一并乱刺过来。

    谢弘看准了机会,纵身将一路飞马而过的清军骑兵踹下了马背,自己一扯缰绳杀回了头:“变蛟!”

    曹变蛟横矛又是几下,杀开了一条血路纵马并着谢弘:“走!”

    一路横冲直撞,两人也不知道挂了多少彩,杀了多少人,就这么冲进了中军行辕所在的大院。

    院子里流血浮丘一般,满是狼藉,尸首更是不计其数。两人立足未稳,院中的清军有如天降潮水样涌了出来,将两人复又拖入了地狱。

    好容易杀到两个人成了血人,终于可以冲出去的节骨眼上,回马之时,不想剑拔弩张的弓箭手早已恭候多时了。

    两排弓箭手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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