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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凌淑芬
更新时间:2017-12-03 16:00:00
会再为你解惑。”

    “你过来。”王鑫朝大厅角落偏了偏下颚示意她拎着脑袋来参见。

    电梯门渐渐合拢史先生兴味浓厚的狼眼随即被划归另一个空间。

    同一栋商业大楼的上班族来来往往穿梭于正厅眼角余光很自然地落向在暗处争执的两位东方人。繁红的外表本来就显眼再加上王鑫的长相、体格也不逊于轮廓深刻的西洋男子欲回避旁观者的注视本来就相当困难。

    “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为何让陌生男人胡乱摸手摸脚的”王鑫二话不说轰隆隆的弹药倾巢而出。

    “我也不晓得。”繁红姗姗地迎上来困惑程度并不亚于他。“陌生先生在大厅“捡”到我听说我找不到地方就很热心地要求看我的手相指点我一条明路。”

    “我明明吩咐你留在饭店没事不要出来闲逛”他低吼。“你可明白单身女子在纽约迷路会遇上多少奇奇怪怪的人”

    “对他确实很奇怪。迷路和看手相有什么关系”繁红的黛眉凝成肃穆的线条。“你以后不能再骂我听拗别人的意思了他的程度比较严重”

    “别转移话题”他的火药味已经呛出浓烟。“我问你你干嘛穷极无聊地让陌生人搭讪”

    “没有搭讪呀我不晓得你的开会地点在哪一层楼……”

    “你知道我的开会地点做什么”他吼出来。

    好几双眼珠子瞄向他们的方位。

    王鑫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太公开仅适合进行“和平”的争论。

    并非他不让繁红前来公司而是英文之于她可比雷声之于鸭子有听没有懂她在纽约又人生地不熟谁晓得随随便便出来乱晃会发生什么意外。

    繁红尽管思路比较迂回却不迟钝。王鑫暴躁的怒气让她很莫名其妙而且受到伤害。

    “刚才有人送东西到饭店……”她头低低的掏出一封国际快捷的急件。“你的信。”

    若非有急事她也不想多跑这一趟呀为什么他工作的地方禁止她涉足而梁小姐却可以去呢他在台湾或者饭店里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

    “你冒着迷路的危险、穿越大半片市中心只为了送这封信给我”他不可思议地问。

    “上面标示着“极速件”。”她清灵的眼漾着迷蒙的水光。

    “无论多急也能等到我回去再处理。”王鑫多少自觉他的话太冲了努力想和缓下来。

    “钱秘书早上打电话来说你赶着拿到里头的文件。”她咕哝。

    “那也不差我回旅馆之前的这几个小时”他的自制力又险些全军覆没。

    这女人根本不了解他大动肝火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安全比任何文件重要千百倍“我怎么晓得”她微扁着委屈的菱唇。“如果只是次要的东西上面就该印着“普通件”。既然信封标写出“极速件”当然代表它很急的意思。因为“速”就是“快”由我亲自送来自然最快假如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干脆打电话叫钱秘书把信封上的“极速件”划掉……”

    “繁红”他快崩溃了哗啦哗啦的怒吼一古脑儿的涌出牙关。“可不可以就这么一次别、和、我、瞎、缠你是到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学会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当我们仍然待在台湾你要怎么胡言乱语都无所谓但是这里──”他用力跺一跺大理石地板。“这里是纽约全世界治安最糟糕的地方就拿刚才的情况来说好了被那位声名狼藉的史先生染指过的女人多得用手指、脚趾也数不清难道你这么渴望成为下一个幸好我刚才及时下楼否则他会把你拐到哪儿去没人晓得你就不能偶尔一次清醒一点吗”

    繁红被他陡然爆发的怒气震慑住。

    “我……我很清醒……”她第一次破人臭骂得完全出不了声。

    就她记忆所及房东和承治他们从来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

    “清醒的人不会轻易让陌生人引路还自愿送上门让人家摸遍里里外外吃尽豆腐”他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是她忽视嘱咐擅自离开安全的地方抑或是她随便接受男性的碰触甚至没有一丁点抗拒的意味莫非──对她而言男性的抚摸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他开始怀疑她究竟懂不懂体肤上的接触所代表的意义。不应该说他怀疑的是他们所分享的亲密关系对她而言究竟有没有产生任何意义会不会只是她众多怪异逻辑之中的一个“理所当然”“没有让他摸遍里里外外……”繁红垂着螓首好生委屈半晌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梦游的人就会”

    啊──他想尖叫。

    “萧、繁、红”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咬牙切齿的喟息。王鑫爬过冲冠怒发疲惫地横了她无奈的一瞥。“拜托你别把公寓那套希奇古怪的把戏带到纽约来好吗”

    “我没有……”极度受伤害的感觉取代了她辩驳的能力。

    她不懂王鑫口中的“胡言乱语”、“希奇古怪”是什么意思。虽然房东小姐时常叹气、称呼他们为“怪人”其实开玩笑的意味多过于正经八百。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和“正常人”有什么差别。起码在公寓成员的眼中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属于“失常”的。难道在他眼中她一直是个胡言乱语、希奇古怪的女人王鑫倪见她眼眶内翻滚的晶莹水珠子。他──会不会说得太重了“算了你先回旅馆等我。”

    哀怨的氛围笼罩着她他们身处的小角落宛然暗化成浓灰色的沉郁。

    “……我先走了。”繁红低声道别。

    望着她恹恹的情状王鑫忽然觉得罪孽深重。

    “繁红……”安抚她的轻话跃到嘴边却转了个圈儿发生突变。“我叫公司的车子送你回去省得你又四处逛大街。”

    “……好。”她的表现直可获颁奥斯卡最佳小媳妇奖。

    王鑫烦躁的手彻底破坏工整的发型。

    其实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并非有过他们单纯无知的人生观可能比在世俗生活打滚的凡人更加喜乐。而残酷的是破坏了他们清新纯净的桃花源、将他们拖出象牙塔的现实主义者。

    比如说他。

    他似乎有一个关键点处理错了……

    ◇◇◇“我画给你的符你千万要随身带着别让旁人捡了去便宜了那些外国鬼子。”风师叔身隔十万八千里依然牢记着为美丽芳邻祈福保平安。

    “风师叔美国人不时兴咱们东方人那套鬼画符的。”沈楚天从分机插播喳呼。

    “你不想活了风师叔辛辛苦苦作法求来的护身咒你怎么可以说人家是鬼画符。”咕咚一声沉大胚明显中了娃娃老婆的绝招──夺命粉拳分机落人暴力政权的手中。

    “一听就知道沈楚天是外行人。”话筒里清清楚楚地传来风师叔的嗤鼻声。“我的符咒专克邪魔歪道、牛鬼蛇神“洋鬼子”也算鬼的一种难保他们不会发现繁红身上怀有抵抗他们邪术的利器偷偷将护身符摸走烧毁。”

    “如果护身符真有克制洋鬼子的功效他们敢伸手将它“摸”走吗”沈楚天在旁边小声地咕哝。反正他被殴打习惯了已经培养出忽视恶势力的绝活。

    风师叔一征。“好问题我回头再研究研究。”

    一窝人明明占有楼上楼下的地利之便偏生喜欢占据国际电话线打屁多亏了细心的小房客察觉彼端迟迟末传来任何音讯。

    “繁红姊姊你在哪里”小路呼叫狐仙美女。

    “在纽约。”飘忽的响应扬了起来。

    废话“你为何不出声”语凝的母鸡天性无时无刻不发作。

    “刚刚去厨房烧水泡茶让你们慢慢聊。”她非但体贴入微而且很懂得利用时间。

    “繁红你在美国过得好不好我替你查到几通受虐妇女的求助电话你赶快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久违了的春衫姊接手儿子的话筒永远先天下之忧而忧。

    “春衫姊你查到的支持单位全设于台湾即使繁红有需要远水也救不了近火。王鑫一样不痛不痒嘛”不怕死的沉大胚又出来搅局了。

    “谁说的”他老婆持相反的见解。“那摊昂贵的国际电话费帐单起码让他心痛上三天三夜。”

    吴氏公寓的房客果然一个比一个更有智能。

    “别吵”风师叔出面主持公道。“繁红你还没回答春衫的问题那纸护身符到底有没有效”

    “春衫姊刚才提到的好象不是这个问题……噢”有人又被他老婆痛宰了。

    “吵架了。”繁红伤怀地低诉。

    “别人吵架和你没关系千万则介入当和事佬。出门在外明哲保身最要紧。”语凝立刻传授她实用社交术。

    “是王鑫和我吵架。”她听起来没什么活力直像快断气似的。

    “你们打起来了”语凝大为紧张。

    “没有。”繁红很抱歉让听众失望。

    “原来只有吵架而已很好很好。”老母鸡吁了一口气结论却让一干人想破脑袋也摸不清玄机。

    “为什么他们吵架很好”小路颇有被大人教坏的疑虑。

    “年轻人本来就喜欢争斗意气。”风师叔八成捻着山羊胡自封为感情专家了。“你们看承治不也一天到晚和那位水当当的新房客孟小姐发生冲突两人是越吵越有味儿。”

    “才不是呢”语凝另有高见。“动口好过动手我就怕那个姓王的趁着天高皇帝远藉打架为名义打着打着就大啖“豆腐餐”把咱们繁红的香Q嫩豆腐给吃了个精光。”

    “不用打架就可以吃啦”繁红无法理解房东大人的推演。

    “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喊几乎掀翻了吴氏公寓的屋顶五、六张嘴巴异口同声“繁红你的豆腐已经没有存粮了吗”

    “你们事先有没有培养感情”风师叔加问。

    “王老大的动作忒也快得令人发指。”沈楚天补述。

    “你再多抄一个妇产科电话。”曾春衫结语。

    这时阁楼套房内突发第二道现场音效。

    “嗯哼”话题的男主角清了清喉咙提醒她说话看场合。

    “王鑫回来了。”繁红幽怨的语调透过电话线听起来格外的凄美婉转。

    七点半。正好赶赴晚饭时分。过去三天以来今夜是王鑫进门最早的一次。

    自他破口大骂她至今他们谈话的机会少得离谱。也不晓得他是真忙还是假忙每天进门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而她习惯早睡两人的作息时间少能产生交集。

    王鑫那天的无奈语句时时回荡她心中久而久之形成一股不安的骚动。

    他或许是以打量“怪人”、“稀有动物”的眼光来看待她吧繁红越想越觉得不安。一直以来她并不认为自己和正常人──包括公寓以外的人──有什么不同。她知道凡人不会像小路一样拥有鬼魅的阴性体质也不会如她这般流有狐仙的血源。然而这些特质自他们出生便已根植在体内由不得他们抹杀况且他们也不认为需要遮掩。可是……王鑫的反应让她不由得怀疑他和所有正常人可能无法接受她和小路的异质。

    活了二十四年她头一遭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因为他。

    “找人告状啦”王鑫懒懒地倚着房门好笑多于气恼。

    他一进门就听到吴氏亲卫队那票人尝杂的噪音当场还吓一跳呢以为公寓的成员不放心当真一古脑儿地全杀到美国来了。原来她只是利用免持听筒的扩音装置和台湾进行通话而已。

    虽然明知窃听人家“壁脚”不道德他仍忍不住静静搜集十几分钟的情报。好笑的是那群人七嘴八舌的句子与句子之间根本缺乏逻辑性随便抓来一个路人甲保证有听没有懂难为了他毋需翻译就能情况显然这些日子以来让繁红给熏陶教化了不少。

    “繁红他回来了吗”语凝在电话那头捕捉到风吹草动心里直呼不妙。“告诉我他现在在做什么”

    繁红回头观察室友。王鑫正闲适自得地除掉西装外套拉松了领带。

    “他在脱衣服。”她尽责地回报。

    “什么”大伙惊呼。采花贼王鑫也猴急得太离谱了。“现在呢”

    王鑫迈开懒洋洋的步伐朝床铺上的白衣美女接近。

    “他向我走过来了。”繁红很纳闷他们为何对王鑫的举动感到好奇又不是演舞台剧。

    “危险太危险了。”语凝差点口吐白沫。“繁红你千万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别让他得逞现在他又想干嘛”

    “他伸出手──”繁红迷惑地盯住横过自己鼻端前的古铜色臂膀探向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座。

    “哇他要出手了他要出手了”老母鸡的心脏已不堪负荷。“繁红别怕有我们在场他不敢伤你的。接下来他……”

    嘟──

    “把电话切断了。”实况转播陷入中止状态。

    王鑫居高临下杵在床头睨她。他眼中跃上几分无可奈何藉以隐藏化不开的笑意。

    他故意不吭声想瞧瞧她背地里打小报告被人逮个正着打算如何让自己顺顺当当地脱身一点也不尴尬。

    “喝茶吗”繁红温柔地扬了扬手中的热瓷杯以不变应万应。

    他认栽。这女人恐怕一辈子没尝过“尴尬”的滋味。

    “繁红“尴尬”两字怎么写”他也够童心未泯了索性直接提醒她目前的暧昧情况。暗示得如此明显她应该开始感到羞惭了吧“纸笔放在哪里”繁红搜寻床头柜打算写给他看。

    “算了。”他败给她了。“这两个字我会写。”

    “那你干嘛问”他们俩同时开口。

    哈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繁红不解的表情实在可爱进骨子里。

    他倾身额头抵着额头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共鸣震动她的心室。

    王鑫会笑这表示他的干戈鸣金收兵了吗繁红有如陷入九丈九的迷离云雾。情势完全逆转现在换她捉摸不定他了。

    “我们今晚留在旅馅里利用客房服务叫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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