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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7-12-08 14:00:00
弯抹角与

    “八虎将”攀上了点交道,也就无形中挺得直腰杆了──这位仁兄做梦也想不到,这几句话

    一出口,却业已给他自己贴上了几道加急的“催命符”!

      屠森面无表情,慢吞吞的道:“岑二瘸子有个女儿?”

      那车夫面色一变,神色惊惶的连连摇手:“呃……这位老哥,你说话可得小心点,称呼

    岑大当家的浑号乃是大不敬,万一被他手下的什么人听了去,就是自找麻烦了。”

      屠森忽然温和的一笑,道:“我是说顺了口,你别见怪,伙计,你刚才说,车上坐着的

    两位女眷,一个是岑大当家岑云的出嫁女儿,一个是这位少奶奶的贴身丫环?”

      胸膛一挺,这一位道:“一点不错,莫非我还会骗你?是因为街头骡马行的廖老板赏识

    我,在接到那边的知会后方才叫我出车,廖老板知道我做事仔细,懂规矩,我这辆车的骡儿

    又温驯,而我小李胡子的驭术又是‘六通桥’那一带有名的。”

      屠森像是全没听到这小李胡子在说些什么,他讳莫如深的道:“岑云这出嫁女儿住在

    ‘六通桥’?他为啥又突然赶回娘家?”

      小李胡子似乎已忘了内急了,他表现着他虽是个赶车的,却大不同于彼类的权威身分,

    压低了嗓门,一派慎重的道:“我说与你听,老哥你可千万不要向外传,前几天‘旗斗山’

    ‘八虎将’的老窑里出了岔子啦,被两个武功极高的仇家找上了山门,一场昏天黑地的拚杀

    下来,‘八虎将’的几位大爷受创很重,但到底把那两个仇家给宰了,岑家大小姐就是在得

    到山上出事的消息后,急着赶回探视她爹。”

      屠森“哦”了一声,点头道:“‘六通桥’距此约有两百多里路,自传到信息,岑姑娘

    再往这边赶可不须五六天的时间?车子走得到底较慢。”

      小李胡子忙道:“不算慢了,两百六十里地,我只走了三天便近边啦,换了别人赶来,

    怕不要个四五日?再说,车上是妇道人家,要急,也急不来。”

      屠森笑脸道:“那两个上‘旗斗山’去寻仇的人,你方才说已经被‘八虎将’干掉了?”

      嘿嘿一笑,小李胡子道:“可不,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也没活着出来,全吃‘八

    虎将’的大爷们给掠下了,不是我说,那两个人就算是两个人王吧,也不应这么个狂法,他

    们该打听打听,‘八虎将’的八位大爷是怎么回事?人家一个个都怀有一身绝技,功高盖

    世,勇猛无双,水里来,火里去,上天捉飞鹰,越岭搏猛虎,入海擒蛟龙,那等的能耐,岂

    是轻易招惹得的?可笑他两人却楞着往山上闯,在‘八虎将’的大堂前撒野肆威,那不叫自

    找霉倒叫什么?任是他两人功夫也不差,伤了那八位爷中的几个,但搭上了性命,说起来也

    是不值呀!”

      屠森淡淡的问:“岑云那女儿,多大啦?”

      小李胡子笑道:“二十三了,打十九岁出嫁给‘六通桥’‘郑家油坊’的少东郑有为相

    公,算算也近四个年头啦,我还记得她嫁过来的那年……”

      屠森打断了小李胡子的话,神情古怪的道:“小李胡子,刚才你说,你做事仔细,懂规

    矩,尤其驾车的功夫高人一筹,这都是你的些好处,是不是?”

      怔了怔,小李胡子道:“是呀,怎么啦?”

      屠森阴恻恻的笑道:“可是,你有一桩缺欠,大大的坏处,你自己知不知道,别人有没

    有告诉过你?”

      小李胡子迷惘的道:“呃,我却不晓得我什么地方像你说的这样?”

      屠森眯着眼道:“你太多嘴,小李胡子。”

      张大了嘴巴,小李胡子又赶紧再合上,乾咽着唾沫道:“老哥,你别说笑了,我可一向

    不是个爱传话的人。”

      屠森伸出大拇指来点了点自己:“我就是七天前上‘旗斗山’找‘八虎将’寻仇的主

    儿,我没有死,并且更重创了那八个沽名钓誉的无能匹夫,小李胡子,你却听风是风,闻雨

    是雨,在这里附会盲从,胡说八道,瞎了双狗眼替他们吹嘘掩遮,正是一丘之貉,是可恕犹

    不可恕,该杀之至!”

      一下子僵住了,小李胡子面青唇白,禁不住混身栗栗发抖,他直着眼,歪着嘴,只晓得

    不停朝里吸着凉气哆哆嗦嗦的道:“什什么?你你……你就是那………那上‘旗斗山’搅搅

    扰的人?老哥……老哥你可……别别吓唬我……我我不信就这么巧……天地荡荡……恰会叫

    我遇上……”

      屠森煞气盈眼的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混帐东西,你这条狗命却不容你再活下去了!”

      小李胡子一边往后倒退,一边急忙摇手:“老哥,老哥,你,你不要胡来………就算你

    是那个人王,我与你也无怨无仇,你你……你怎能对着我下这毒手?”

      哼了哼,屠森半步不动,声音狠得带血:“你和我在这里朝了面,又正在替姓岑的那一

    家子干活,就这两样已足够死有余辜,举凡与姓岑的任何有关连的人事物,都该斩尽杀绝,

    寸草不留!”

      小李胡子的那一泡尿,早已化成了冷汗湿透衣衫,他呼吸急促,惊恐至极:“老哥……

    老哥……我断不会泄露你的行迹……我也可以马上不替她们赶车,转身就走,……老哥……

    你可害不得我……我没有得罪过你过!”

      屠森冷酷的道:“现在求饶,业已迟了。”

      说着,他猛然往前跨步──由于他想要以这种较为强烈的动作震慑对方,这一跨步便不

    禁用力了些,牵动伤口,痛得他身子一弓,脸色都变了!

      正在又惊又怕,打算抽冷子奔逃的小李胡子,见状之下不觉先是迷惑,继而窃喜,现

    在,他忽然另发奇想,乾脆不跑了。不但不跑,反而往上凑近了些!

      一阵子痛苦的抽搐过后,屠森透了口气,缓缓直起腰来,刚以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也同时发现那小李胡子的异态!

      小李胡子打量着屠森,口气与方才的情形是截然不同了,竟是强硬得紧:“喂,你说你

    是前几天上‘旗斗山’撒野的那个人,就算你是吧,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是那个人?还有,

    另外一个呢?”

      屠森不晓得对方在搞什么鬼,他有些不解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小李胡子双手叉腰,摆出一副狠像:“娘的,老子险些便吃你糊住了,凭你这副熊样,

    也会是敢上‘旗斗山’发威的人物?明明传闻那两个人都已死了,你却他娘打横里钻出来硬

    要顶这口缸,不消说,你便不是那两个人的同党,也必然与他们有着牵连,贼头贼脑躲在这

    里,八成是刺探虚实观望风色来的,老子今天先擒住你,好歹困你回山上领赏报功!”

      原来如此──屠森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慢条斯理的道:“你小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

    意,我只怕你一头撞进黄泉道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去的呢?”

      小李胡子早已拿定了主见,他斜吊起一双眼道:“去,去,去,少他娘又来装狂卖狠,

    活像真的一样,看看你自己这个架势吧,混身带伤,离死只差一口气,连两条腿全拖不动

    了,尚敢煞有其事的威吓于我?活该我小李胡子走运,这一遭就要反擒住你大大露脸──娘

    的皮,也幸亏我机灵,看出了你的破绽来,老子若真个被你吓跑了,丢人不说,这一桩功劳

    也就白抛啦?”

      怪不得这小子原先一副窝囊像,唯恐逃命不及,眨眨眼,就全反过来了,更凶横得叫人

    迷糊,屠森这才想到,小李胡子是欺负他一身带伤!

      淡漠的,屠森道:“来吧,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困了我去报功领赏!”

      小李胡子一捋两臂衣袖,露出了结实粗壮的肌肉,他更作势举臂,使肌肉更形突虬坟

    起,瞪着眼,咬着牙,他凶巴巴的道:“你就认了命吧,谁叫你露了底来?这就叫‘弄巧成

    拙’,你想摆空架子吓我,如今说不得我就要好生收拾你了!”

      屠森平静的道:“请。”

      小李胡子猛一挫身,张牙舞爪的便往上扑:“好狂徒,你还不……”

      “不”的下面那个字,便如同小李胡子憋在肚皮里的那泡尿一样,永远挣不出了──

    “巨芦刀”的刀锋斜过小李胡子的胸膛划过,几乎切进了他半个身子,血沫与被削断并挤而

    出的腑脏碎糜扬飞半空,这些过程的始终,只蕴于寒芒的一闪而没。

      歪咧着嘴巴,僵直的伸出舌头,小李胡子连哼全没哼出一声,双手略一挥舞便仆倒于地

    ──如果在他死前尚来得及思想,他一定会后悔他这“报功领赏”的念头可是起得大大的谬

    误了!

      屠森眼皮子也没撩一下,拄着树枝,步履滞缓的转出这丛杂树,直向官道前面停着的那

    辆木罩壳车走去。

      这时,车子的后门刚好启开,一个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白白净少女怯生生,又急惶惶的

    踩着脚踏下来,一边口中声音不大却相当迫切的叫:“小李胡子,小李胡子,你到那里去

    了?快点回来赶车呀,少奶奶可急坏啦……”

      闲闲的,屠森逐渐接近了那辆木壳车,也接近了那个一身浅绿衣裙,丫环模样的少女……

      那少女也发现了屠森,她先是怔忡,继而羞怯的低下头来,但是,等到屠森来在身边,

    她却鼓足勇气,十分腼腆的启声招呼:“请问──这位大爷……”

      站住了,屠森和蔼的道:“有什么事?”

      少女羞红着一张清水脸儿,垂着目光道:“这位大爷,请问你方才可曾看见一个满脸络

    腮胡子的赶车大哥?”

      屠森淡淡的道:“是不是很结实的身子,黑脸膛,细眉毛,睡眼泡的那么一个人?”

      连连点头,少女不由仰起脸来,接触的是屠森那抹和善的笑容,于是,她益发放心的

    道:“可不,那就是他,小李胡子,大爷,我们打通‘六通桥’来,要往‘旗斗山’去,小

    李胡子是替我们赶车的车夫,他刚才这里停车,说……说……”

      脸儿更红了,少女讲不出“方便”两个字来,期期艾艾了半晌,方才接下去道:“他说

    有点事,叫我们主仆俩等一下,但一去这么久全没回来,四周又不见人影,不知死到那里去

    了,把我家大小姐都等急啦……”

      屠森伸手朝右前方的一处路边洼地指了指,道:“我看见他好像是钻到那个附近去了,

    这么久,大概……唔,出恭吧?”

      那少女飞红着脸呐呐的道:“这死人……”

      屠森四处一望,装做一副热心热肠的样子:“这样吧,小姑娘你先上车,我在前头牵着

    马将车拖到那里,你们主仆便在车上等着,我再下去帮你们吆喝两声,催他出来。”

      少女感激的道:“这位大爷,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全是小李胡子害人。”

      摆摆手,屠森亲切的道:“不客气,出门在外嘛,谁也会有个不便处,何况二位都是妇

    道人家?些许小事,自可代劳,小姑娘,你上车吧。”

      又是连声道谢,少女上了车,关好门,于是,屠森便绕到前面牵着马辔头,将这辆木罩

    壳的马车一直拖到那处洼地边。

      这块洼地斜沿向下,底部是平的,然而从路边开始便蔓生着及胫的野草乱,并一直延伸

    向下,站在路上往下望,尽是萎萎杂草,蓬长掩隐,根本便看不到底部是个什么情形!

      屠森很满意,脸上浮起了狰狞狠酷的笑容,他回头望望车子──可怜车中那两个姑娘尚

    不知厄运临头,正在被人往俎板上送!

      一刹那间,屠森猛然牵马自大路转向洼地,他动作如风,硬拉着马儿朝下奔,马儿挣扎

    着,嘶叫着,车身在颠震,在摇晃,在跳动,就在马嘶车撼,又如杂着女人的尖叫惊呼里,

    这辆车便轰隆哗啦的冲到洼地里,由于势子太急太猛,又一下子侧翻过去!

      屠森忍住身上伤口的痛楚,一咬牙,刀起如电,“拍”的一声便将一颗巨大马头血淋淋

    的削抛于丈外,然后,他不顾车箱里那种凄怖的哭叫,来到业已震开的车门后,先一伸手,

    抓着头发把那绿衣丫环拖了出来,那可怜的少女已是钗横鬓乱,秀发蓬散,额角也碰破了一

    大块,血淋淋的好不惨然。

      屠森一把将那少女拖出,那少女惊恐欲绝的大睁两眼,泪水汪汪中,尚不及出声求饶,

    “巨芦刀”的锋刃已深深透进了她的心脏!

      “嘤”的惨哼了一声,这少女全身一挺,抽搐了几次,便软塌塌的垂下了头,寂然不动

    了。

      屠森拔出血污的刀锋,看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回身又钻进了车箱,拎着另一个女子便横

    拖直曳的又扯到了车外!

      这是一个比那绿衣丫环年纪稍大的少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体态丰腴,肤色白细

    嫩,长像只算中人之姿,一张圆圆的面庞,眉宇目梢,隐隐然有几分岑二瘸子岑云的神韵!

      这少妇的黑发也散开了一边,钗钿落地,眼角大概撞着了什么,乌瘀了一大块,嘴唇也

    渗着血,再加上满脸的恐怖惊悸之色,模样凄惨得紧。

      屠森的“巨芦刀”寒凛凛的比在少妇咽喉上,他扭曲着面孔,暴烈的低叱:“你是不是

    岑云的女儿?”

      少妇的身子像筛糠似的发抖,她惊吓过度,哭泣着语不成声:“是……是………我

    是……我姓岑……不……我姓郑……我叫……叫郑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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