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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杜默雨
更新时间:2017-12-31 16:00:00
几次开窗张望了。裴迁怎么还不回来呀?

    从袖子里头摸出一把小剪子,将下巴搁在膝头,拉开裙子露出脚掌,开始修剪她的蹄子……不,是脚趾甲。

    喀!喀!剪去过长的部分,仔细剔掉泥屑;虽说她能随时以法术让自己保持最美丽的状态,可她也喜欢以几人的方式慢慢妆饰自己。

    “狐狸狐狸眼,岁末年终想休息,哎哟哟,年年奔跑到徐夕,只为善男信女呀不为己,终成天女得正果呀真欢喜。”

    当裴迁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她翘着脚坐在床上小曲,如玉般的脚掌晶莹剔透,在昏暗的屋里显得格外夺目。

    “哈,你回来了,怎站在门口不动了?”她看到他又抱又背地拿了一大堆东西,笑着跳下床,穿了鞋子。“你去搬家哦?”

    “这是棉被。”裴迁进门,将背后的大布袋放到床上,再放下左手抱的大瓮,从怀里拿出几个荷叶包。“这是年夜饭。”

    她十分惊喜,彷佛看他变化幻术似地,手一掏,就变出一样东西。

    “这是做鞋子的东西。”他又从腰际拿出一个盒子。

    “做鞋子?”她不解地打开小盒,里头塞满了各色布片、棉布、绣线、缝针、剪刀、锥子,问道:“谁要做鞋子?”

    “的鞋子破了。”裴迁再从后腰拿出一捆蜡烛,抽出一根,以火石点着了,屋内立即亮了起来。他一边立起蜡烛一边道:“我本来想帮买新鞋,可我不知脚的大小,店家说,不妨就买一套工具回去自己缝、”

    “我的鞋子破了?”胡灵灵拉起裙,往下一瞧,可不是吗!她连日不停地走路,绣鞋已经磨损见底,右脚鞋缘还被她脚趾撑破了。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鞋子破了,他倒帮她留心了?

    她咽住喉头奇异的酸哽感觉,伸出指头,照样不客气地戳向他的胸口。“喂,你真大方喔,买了这么多块布和锈线,不知道让人家赚了多少钱、我又不缺鞋子,往这里拿……”她本想往袖子探去,硬是止住了。

    “我不知道喜欢什么花色,所以全买了。”

    他哪会不知道!盒子里头多的是各色红布:大红、明红、橘红、紫红、朱红、绛红、莲红、桃红烦……红到野火燎原,在她心头烧起来了。

    “哼,做针线挺麻烦的,你就会给我找麻烦。”她还是嘴硬。

    “不想做,我帮做。”裴迁语气认真。

    “好啦好啦,多谢你啦。”她故意说得很不情愿,啪地盖起盒子,拿到床边放好。“女人的活儿,你这大个儿手粗脚长,怎做得来。”

    裴迁嘴角逸出淡淡的微笑,眸底全然映满了她火红的身影。逐渐明了了她的个性,也就知道她只是爱叨念几句;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他这回……是否该鼓起勇气做个决定了?

    心思转动之间,他揭开大瓮盖子,也摊开了荷叶包裹的饭菜。

    “哇,好香!”她跑回桌前,拿手掌不断将香气煽到鼻际。“全是素菜耶!还热腾腾的。今天除夕,店家都关门了,你哪来的这些菜?

    ”

    “我敲开店门,请他们帮我作菜。”

    “你这棉被、针线、蜡烛,也是敲人家的门,硬要人家做你的生意?”

    “是的。”

    “如果店家没人在呢?”

    “我就再找下一家。”难怪,他出去了一整天,为的就是张罗这个除夕夜。

    胡灵灵用力吞下喉头又跑出来的酸哽。呵!过什么除夕呀,她从来不过人界的无聊节日;有时候在玉姑祠,有时候在姑儿山,她总是要过了子夜,听见鞭炮声音,这才恍然知道,又过了一年了。

    好吧,既然有得吃,她也就不客气了。

    “筷子呢?”她坐了下来。

    “呃……”裴迁一愣。

    “汤匙?碗呢?”

    “我,嗯……我包袱……”

    “包袱里的筷子和汤勺?你才一副,我们有两个人耶。”她直瞪他发窘的脸色。这大个儿啊,想得周全,却漏了最重要的吃饭家伙。

    “先吃。”他立即道。

    “你哟!既然是团圆饭,还先吃后吃,菜都凉了。”她右手探进左袖里,拿出两个磁碗,两双乌木筷子,两支汤匙,一一摆在桌上,再抬眼望向目瞪口呆的他,不以为意地道:“我不是说我学过茅山道术吗?这招叫做袖里乾坤,只要知道东西放那儿,伸手取来便是了。”

    裴迁亲眼所见,仍是惊奇万分,叹为观止。

    她穿的是窄袖银红袄子,里头藏不住东西的;而且,她什么时候换上这件袄子的?她掉到他怀里时,只着了一件薄衫,身体好冰冷。

    她醒来后告诉他,她看到一个姑娘站在墙头,神色有点恍惚,她跳上墙想帮她,没料到那姑娘被妖怪附身,一掌将她震到旁边去,幸好她自幼习得一点茅山道术,又正巧他路过,便取伞收妖。

    她说得简单,听起来也很有条理,他原意相信她取碗的幻术,毕竟他在街头看过大多这种无中生有的表演;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妖怪之说,他以理智判断,应该是周家妹子心神丧失,跟自以为行侠仗义的胡灵灵打了一架;武将之女,身怀高强武功自是平常,她却认定是妖怪……“这碗筷是在屋外灶台找到的吧?”

    “你不信?”她看他满腹疑问,眨了眨长睫毛,娇笑道:“好吧,那我承认,我是狐仙,我有五百年的道行,抓妖除魔我最行。”

    “不要逞强。”他坐了下来,拿起汤匙帮她舀汤。“江湖资历尚浅,却喜欢到处抓坏人,若直一是神仙,就不会受伤了。”

    “喂,你是说我功力不行吗?”她气呼呼地獗了嘴。

    “我要平安无事。”他将摆了饭团的荷叶推到她面前。

    再有多大的气,在他这一句温和沉稳的话里,也全部消散了。

    “那位算命仙的符咒真画,真让我找到了。”

    “嗟。”她懒得说了,是她灵,好不好!

    为了保护他,她施了太多灵力在那张符咒里,本是打算由她感应他的危难,却变成了她发生危难时,让他感应到了。

    解掉他的平安咒吧。她念头打转,喝下一口热汤,突生疑问。

    “你从城里过来,好歹有一段路程,天这么冷,饭菜还能冒烟哦?”

    “我偎在怀里,用自己的内力保持热度。”

    “衣服拉开。”

    “胡姑娘?”

    “你又闹害羞?”她索性自己去拉,手一扯,衣襟敞开。

    果然,他的胸膛被烫出一块红痕。大瓮装了刚起锅的滚烫素佛跳墙,想想,那瓮简直成了火烤的热锅,他还刻意以内力保持热度?!

    “笨蛋!”她拿指头猛戳他的伤处,气到两眼冒烟,眼前一片朦胧。“饭菜凉了,外头有灶,再升火加热就好了。”

    “我想等很久了,肚子一定很饿,回来就可以吃了。”

    “笨蛋!”

    她除了骂他是笨蛋,再也想不出其它词儿。可这个笨蛋为何会笨到令她想流泪呢?

    她抿紧唇,不让软弱的泪水掉出来,五指平伸,按上他的烫伤,闭眼片刻,再张眼,帮他拢好衣襟,坐回椅上,拿起筷子吃饭。

    他静静地任她摆弄,当她软绵绵的手掌贴上胸膛时,原有的刺痛感忽地散去;他以为是她的碰触让他失了神,然而,一股清凉意缓缓地扩散开来,舒解了灼痛感,他才明白,她真的是在医治他。

    这一点小烫伤,不算什么;已经冰凉的胸膛再度烫热,这是他的热血在沸腾;但,他只能屏气凝神,不让呼吸流露出他的情绪,唯恐她又要红了眼眶。他实在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她是火,他想赴汤蹈火,又怕自己惑笨,不小心熄灭了这把火。

    两人默默地吃饭。胡灵灵的食量不大,很快便吃饱,放下碗筷,蹦地跳到床上,抱着膝盖呆坐了一会儿,再伸手将木盒摸到身边,取出一块棉布,弓起右脚踏了上去,拿炭饼照着脚形画了起来。

    她先是紧密地贴着脚掌画线,画到一半才发现鞋形可能太紧,于是重新再画,画到脚弓处,却又往里头画了进去;她第三次终于,好,拿起来一瞧,却看到她画了五根脚趾头,她是要缝五指鞋吗?

    她要鞋子,变出一双就有,何必在这边卖裴迁的人情做鞋子呢?

    她丢开棉布和炭饼,又抱着自己的膝盖出闷气。

    “我帮画。”裴迁出声了。

    “你不会。”

    “我会。”他望向自己的靴子。“我的脚式大,需要走远路,所以得特别制作靴子,师传帮我量脚时,我看过。”

    她抬眼看他,仍是那张沉稳得过头的脸孔,目光深邃而平静。

    “你怎么画?”她扭回头,怕自己会看他看上了瘾。

    裴迁拿起两块棉布和炭饼,蹲身下来,将棉布铺在地面。

    “站到这上面,我帮画脚形。”

    “好吧。”长夜漫漫,没事可做,他想画就画。

    她跳下地,踩住棉布,大方地拉起裙角,露出一双雪白的天足。

    冰肌玉骨,吹弹得破,裴迁万万没料到,这双很会走路奔跑的脚掌,没有他的粗皮和硬茧,却是有如婴儿般的细皮嫩肉;他刚进门时没有看错,她的脚,真的很美……和她的人一样。

    一根根圆润的脚趾头,不安分地点踏棉布,摩擦细声轻微,彷若空谷足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际,敲动着他的心坎。

    他单膝跪下,弯俯背脊,低下头,手执炭饼,仔细地沿着她的脚掌边缘画了起来。

    线条缓缓,过,指头轻触,熟悉的温热蔓延而上,胡灵灵心悸了。

    她低头看他,黑黑的头发,大大的块头,江湖侠客,武功卓绝,如今,这个项天立地的男人竟为她而屈膝!

    她被膜拜惯了,拜我者,有求必应,而他,求什么呢?

    她以心眼审视他,感受到的是一份极为专注的虔诚。他别无所求,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她。

    “你一直跟踪我?”她刻意冷了语气。

    “我不是跟踪。我暗中保护,一个女子独行太过危险。”

    “不要再跟了。”

    沉默。烛光摇晃,映出两个晃动不安的黑影。

    风静,雪停,人无言。她看他画完两脚,便坐回床上。

    “大雪封道,等积书稍退再上路不迟。”裴迁说完,便站起身,拿过前刀刀,照着她的脚形剪下棉布。“这是的鞋底,前头要留点空间,不能画死,否则会挤到脚趾头;旁边要留个半寸,好上鞋帮。”

    “呵,你可以改行当鞋匠了。”看他那副正经八百的脸色,她不觉笑了,问道:“你真的会用针线?”

    “不会。”他迟疑一下。“我可以试试。”

    “吠!去睡。”她跳下床,抢过他手里的棉布,努了下巴示意。

    “这床给睡,我买了被子枕头。”

    “我们姑儿山有个习俗,新的东西,像是新屋子啦新被子啦新的锅碗瓢盆啦,一定得让男人先用过,借着男人的阳气挡掉不好的邪气,然后才能给妇孺老小用。”她说得头头是道。

    “有这种习俗?”

    “给你长个见闻喽。”其责是她乱掰的,目的就是要哄他睡。他跑一天了,不累才怪呢,还想帮她缝鞋子!

    “那么……”他拿出布袋里的新被褥新枕头,铺好床,迟疑着。“我睡一会儿,再换睡。”

    “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还得缝鞋子呢。”

    裴迁只好脱鞋上床,拉起棉被,躲在被窝里脱掉外衫,这才躺下。

    胡灵灵噗吓一笑。正气大侠,晚安了。

    她坐到桌前,揭开盒子,先挑了一块一见红缎布,拿来当作鞋面。

    做女红并不难,她是狐仙耶,心思灵巧,手也巧,挑个两色绣线,拿针这么扎来扎去,奇QīsuU.сom书一朵紫心黄瓣的花朵就绣好了。

    她又捡起一条绿线一条白线,眼一瞄,却见裴迁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两眼直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也抬头看去,一张蜘蛛网也没有,早在他进屋时就打扫干净了。

    “喂,你只穿短褂,手不缩进被子里哦?”她忍不住开口,刚才还怕被她瞧见脱衣,现在倒是露出结实精壮的手臂给她流口水?

    “不冷。”他淡淡地道:“睡着了,自然就会拿下来。”

    “那我倒是瞧瞧,你的手会不会拿下来。”她挪了椅子面向床。

    “有时候,我睡在野外,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星星月亮,看着黑夜里的山峰,看着树枝晃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大个儿没睡着,寡言的他话匣子一打开,竟是江河滔滔,浩浩荡荡。

    他说着这十年来的江湖经历,如何和邓天机不打不相识,如何尾随可疑路人破获大贼窝,如何力抗群敌安然脱身……种种惊险,种种经历,凶险的有之,平常的有之,他又说着,他在大漠中发现一朵小花的惊喜。

    他娓娓道来,语调平稳,犹如说着一段又一段他人的故事。

    她悠然听着,手上也没停歇,剪缎布、绣花朵,随着他的叙述,她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灿耀眼的花儿,热热闹闹地在红缎布上展现姿色。

    她嘴角噙笑,换了粗针粗棉线。原来大个儿这么会讲话,而且不像是上回发泄身世的低沉苦闷,他在说故事给她听,解她的闷呢。

    一针用力刺进厚厚相迭的棉布,她才发现,绣了大半夜的花儿,她也累了。

    缝鞋底要出点力气才行-咦!她为何要自己做鞋呀?他老是不睡,害她就这样一直绣了下去,忘记最简单的施法取鞋。

    缝呀缝,不行,眼睛好酸,狐仙非万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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