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3

作者:紫夫
更新时间:2018-01-24 20:00:00
白白的太阳。

    城门洞前。

    十三岁的黄英英手里拿着糖葫芦。

    崔凉粉的儿子崔二蹲在凉粉挑子前洗碗。

    糖葫芦是崔凉粉给她买的。

    黄英英吃着糖葫芦就站在凉粉挑子边看崔二洗碗,这也是崔凉粉给她买糖葫芦的用意。

    上了年龄的人做事都有心计。

    其实崔凉粉没这心计黄英英也会成为他的儿媳妇。

    原因是黄英英看崔二洗碗太笨。

    事情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回答是肯定的。

    天下的事没必要弄神做鬼的搞得那么轰轰烈烈,特别是男女婚配。

    接下来,崔二接了老子的长条子凉粉刀。

    黄英英蹲在了了凉粉挑子前洗开了碗。

    平头百姓家的日子就随着那城门洞进进出出的太阳光滚动,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值得回味。

    让这家人觉出日子有味的就是黄英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好象是城门洞进出的太阳跑进了她的肚皮里。

    黄英英挺起个大肚子再也蹲不下身子洗碗。

    崔二就让她站在凉粉挑子前收收碎银什么的。

    年轻女人挺个大肚子就是个武装到牙齿的战士,不得不令路人刮目相看。

    黄英英真的就是城门洞前回头率最高的凉粉西施了。

    祸就是大肚子的凉粉西施黄英英惹上的,其实她自己一点也不知。

    是一个赶埸天。

    中国人喜欢赶埸,赶埸就是做交易,山货换土货,土货换百货,后来叫做生意,现在该说市埸经济。

    现在是天天赶埸,因为市埸经济要时时讲。

    古时候赶埸是逢三隔五,生意不是天天有得做的。做生意就是交流物质,从前的物质靠手工生产,作坊生产,哪比得上现而今国营的、私营的、社办的、个体的,假冒伪劣产品也能把人淹死。

    举个例子:从前,南山养鸡户赵寡妇养了十只母鸡,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三天共产三十个蛋,赵寡妇三天赶一次埸去卖鸡蛋,竹蓝里只有二十个鸡蛋,原因何在?谁也不敢保证十只鸡就一定会天天下蛋。

    现在,东山红光养鸡埸女经理钱小姐共饲养了一十万只蛋鸡~~现在的话题不说穿了人人也心中有数。

    要象现在天天逢埸天,黄英英的肚子不等大,怕早就让皂府的人算计了二十次。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现儿今,黄英英也不会遇上恶人了,社会治安得到有效的综合治理,光天化日下恶人是不敢嚣张的。

    五百年的五百年前的赶埸天,事情就麻烦得多。

    没一部古装戏不演赶埸天的,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

    特别是那些动辙几十集的电视古装戏,不出现几幕赶埸天的热闹镜头肯定是审片过不了关的。

    赶埸天的热闹多是一埸刀枪砍杀,马踏摊翻的埸面。

    这种埸面损失太大。

    一般导演不会报真正的账,化钱的事都有窍门。

    多管闲事的有心人计算如下:

    出动马十匹工价五百元

    撞翻鸡蛋一百二十个计价六十元

    踏烂水果八十斤价八十元

    踏烂白菜一百斤价一百元

    群众演员两百人工钱两千

    埸地费两千元

    打扫卫生费两百元

    丢失土鸡两只,估计被人偷杀计价八十元

    还有~~

    钱越算越多,超支!

    不过钱的损失决不会比过人的损失。

    黄英英一家三口家破人亡的损失岂能计算出个明目细账?

    崔二惨遭毒打致死。

    黄英英生下来不足月的婴儿莫名而亡。

    黄英英官判卖身还债。

    惨!!

    这一切都缘于皂府老爷那一天赶埸经过城门洞。

    皂老爷骑在高头大马上,过城门洞也不下马,但一定得埋头,这一埋头就看到了崔二凉粉挑子前站着的黄英英。

    皂老爷立马就呆愣了眼,没提防就抬起了头,自然城墙上的黑石头比皂老爷的头硬朗。

    皂老爷眼前金星乱溅,搞得他五心不定,六神无主,金星中心就是黄英英。

    皂老爷捂着脑门上撞的大包,一边“哼哼”着,一边“嘻嘻”着回了家,连埸也不赶了。

    黄英英的悲惨命运从此开始。

    白姑也紧随其后。

    (传统手法,戏分两支,先表一支,另一支按下暂不表。)

    4

    黄英英是甲子年三月初二进的皂府。

    算命先生说:甲子年间多灾多难。

    这话应在黄英英身上一点不差。

    哭干了眼泪的弱女子黄英英被皂府狗腿子推搡着走进皂府大院。

    脑子里空荡荡的她就和这大院里的假山、假溪、假桥一样没了思想,就只剩个躯壳。

    皂府大院里的摆设是以假乱真。

    黄英英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却是真实的。

    这就是区别。

    越富有越虚假,越贫穷越真实。

    这个道理多数人不明白。

    明白的人也多数要变糊涂。

    剩下的就只能感叹:什么事情都搞不懂。

    皂俅长大后就说过一句话:“老奶妈子和新奶妈子实际上是一个人。”

    这话有人懂,也有人不懂。

    懂的人说:“奶妈子就是奶妈子有奶的码子。”

    不懂的人说:“奶妈子也有年长的和年少的之分。”

    年长的当然是黄英英,后来的黄嫂。

    年少的自然就是白姑了。

    黄英英先进皂府“打苦工”,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黄英英进皂府看到的第一幕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她进一步成为悲剧角色的新起点。

    假水池边有两棵歪脖子柳树。

    一棵老一点,一棵小一点,区别是一棵树杆粗,一棵树杆细。

    皂府的老花工告诉黄英英,两棵歪脖子柳树都是皂老老爷子当年亲自培育的。

    皂老老爷子说:“要让它们长成啥样子,从小就得打造。”

    皂老爷和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当时就围坐在歪脖子柳树下。

    树下一张石桌。

    石桌上摆放着一大堆血红红的樱桃。

    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在皂老爷怀里狂跳,一双小手在血红的樱桃堆里抓挠,象在血盆里抓食,两只手沾满了血。

    皂老爷的笑声象卡在喉笼上旋了两旋才冲出口,干哑得失去了潮湿的水气,骇得身后的柳树也在一个劲地打抖。

    黄英英跟着皂府管家走上石拱桥,无意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黄英英喜欢婴儿,她毕竟当过一个月母亲,但她不喜欢染着血污的小手。

    黄英英的思维是让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唤起的。

    她突然觉得皂家两爷子就象那两棵歪脖子柳树。

    管家退下了。

    黄英英如待宰的羊羔站在了皂府两爷子面前。

    当带着体温的两颗鲜嫩无比的樱桃出现在皂俅面前时,那混小子竟然号啕大哭,手推搡着奶香味四溢的雪白乳房,挣扎着一个劲往石桌上扑。

    皂俅是拒绝雪白,从小就嗜好血红大概是皂俅的本性。

    皂老爷色迷迷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对饱满得令他心颤的胸乳。

    黄英英的胸乳上被涂抹上了血红的樱桃。

    是皂老爷亲自下手的,皂老爷活路做得很认真,也很投入。

    皂俅开始扑上她的胸乳,贪婪得如一只饥饿的小狼。

    小狼加老狼,皂府两爷子都是色狼。

    黄英英木然地望着头顶的柳树枝。

    树枝的黑幽幽魔爪正向她扑来。

    5

    皂府大院。

    石拱桥。

    夕阳坠落那一刻。

    黄英英走上石拱桥。

    残阳在石拱桥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惨白,一边漆黑。

    黄英英是从阳光处走过去的,却怎么也走不进黑暗。

    不是黑暗拒绝她。

    是她的缘份未到。

    这石桥应该叫奈何桥,通向阴曹地府的光明大道。

    黄英英曾经去过奈何桥。

    黄英英到奈何桥头时,看见老公崔二背着孩子匆匆过桥去了。

    黄英英痛苦地叫道:“奈何桥上等三年,老公呀,你怎么就忘了?奴家来也。”

    守桥的鬼吏却不让过。

    黄英英对鬼吏说:“刚才过桥的是我老公。”

    鬼吏摇摇头,赤铜样的手臂仍拦着她。

    黄英英看见了鬼吏手臂上的剌青,左边一条蛟龙,右边一只恶虎。

    黄英英心上来了气,对鬼吏道:“纵是你嘶咬得我千般伤,万般痛,我寻夫的志雷打也不动摇。”

    鬼吏手臂上的剌青不见了,变成了一串收获后的包谷,黄灿灿,惹人爱。

    鬼吏的声音也不似先前恶了,鬼吏说:“生死册上你的名字还轮不到勾,这桥我也不敢放你过。”

    人鬼对话说生死,全不带半点感情。

    奈何,奈何,真的是莫奈何。

    黄英英想不通的是老公为什么变鬼就绝情?

    这就是命,女人的悲剧命运。

    奈何桥上空荡荡,黄英英只得打转身,却看见身后浓烟滚滚,黑蝴蝶起舞。

    烧纸钱的人是有钱人,纸钱烧得多,黑了半边天。

    烧纸钱的人唱起了歌:

    送阴冥,送阴冥

    纸钱一刀刀

    纸马一匹匹

    纸钱送给阎罗爷

    神界地狱作主张

    烧纸钱的人是皂府老爷,这是黄英英没想到的。

    人死才烧纸钱,莫非皂府死了人?

    是了是了,这就是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天公地道。

    黄英英却是想错了。

    皂府没死人。

    皂老爷子是行贿阴曹地府。

    ~~天哄地一下就黑了。

    黄英英走过了石拱桥。

    黄英英白天是属于皂俅的,夜晚却是皂老爷案板上的肉。

    皂老爷在黑暗中抓住她,她只叫了一声“鬼!”

    房子在水面上摇动时,黄英英的耳边只有鬼的狞笑声,干哑得没有一点水分。

    6

    起夜风了。

    院子里两棵歪脖子柳树在风中晃动。

    小柳树骂老柳树:“你是个老狗!”

    老柳树一听来了气:“儿子骂老子,要翻天了。”

    小柳树不屑地说:“白天你骂过我。”

    老柳树摇头:“老子不骂儿子。”

    “你在心里骂的。”

    “我骂你什么来着?”

    “你骂我是小狗日的。”

    “你是要报复老子?”

    “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了,为一个女人。你小狗日的醒事太早。”

    “全是你老狗的教唆。”

    “和好,和好,两爷子不用再吵。”

    “女人是祸根。”

    “儿子,你说出了人话。”

    “到我们家来的女人都会成妖成精。”

    “所以我们这等人家要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难怪你一天到晚总在烧纸钱,霉气霉气。”

    “你懂啥!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说对了,我啥都不懂就懂得了玩女人的心计。”

    “你终归是我的儿子。”

    “你当然是我的老子。”

    老子、儿子,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孔窑子里烧出来的,千变不离其宗,万化不离其型,流氓加恶棍,老少是一对。

    7

    当初皂老爷手下的狗腿子把碍眼的崔二打得七窍流血,一命乌呼,崔二至死也不明白个中原委。

    凉粉挑子倒在城门洞外的臭水沟里,有半盆没切的白凉粉落在水底下,水波纹晃晃悠悠,象落了半个残月亮在水里。

    一只打湿了翅膀的小鸟站在歪斜的凉粉挑子上悲悲切切地叫。

    围观者都唏嘘不已。

    行凶的狗腿子回到府里禀报老爷:“崔二已经摆平。”

    皂老爷把水烟杆吸得“哧溜哧溜”直冒水泡。

    “真的就摆平了?”

    “已经七窍出血。”

    “已经咽了落魂气。”

    “已经硬成了土疙瘩。”

    “已经……”

    皂老爷的巴掌已经落到了狗腿子脸上。

    狗腿子委曲地嘀咕:“是按老爷你的吩咐。”

    皂老爷瞪直了眼:“是问你等那城门洞一带有啥议论?”

    狗腿子个个面面相观。

    胆大的最后回来述说城门洞情况:

    “市民都拥戴着崔二娘子上官府告状。”

    “崔二老婆没哭死?”

    “离哭死也差不了多远。”

    “还有啥情况如实报来。”

    “满街陪着崔二老婆哭嚎的人数不清,犹其是那些妇人女子。”

    “岂有此理,崔二是她们老公还是她们的儿子!”

    “崔二是有个儿子,才满月,众人都帮的是那小儿哭老子。”

    皂老爷眼里露了凶光,和秃毛老狼差不多。骇得狗腿子们都脚杆打颤颤。

    皂老爷伏在狗腿子耳朵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狗腿子们都颤栗着点头如鸡啄米。

    于是,崔二未满月的儿子未明而夭折。

    于是……

    剩下的事该皂老爷自己出马摆平,这是老爷子轻车熟路的本事,只是他心尖儿都在生痛。

    8

    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皂老爷就乐意这句话。

    皂老爷站在县衙门前也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这个衙门与众不同: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铜狮(相同)。

    左边的狮子墨黑色,右边的狮子赤红色(不同)。

    左右两边的狮子头上都顶着个银翘宝,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告白。

    皂老爷更知道,左边的黑狮子守着通往阎罗殿的门,右边的赤狮子守着进衙门后园的门。

    皂老爷当然进的右边门。

    知府老爷姓胡,单名一个途。

    胡知府形如灯杆,身上没二两肉,肉都长到眼神里去了。

    胡知府的眼神很特别,比成是鼠眼适如其分;再加上那对虾胡须,更增添了鼠头鼠脑的造型。

    胡途知府不是胡涂人,犹其是对银子,胡途知府清醒得如不参杂质的矿泉水。

    知府大人的威风在衙门大堂上,惊堂木一拍,连他本人也惊得哆嗦不止。

    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最能表现出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他那虾米胡拂动着,鼠眼精光灿灿,只是略显中气不足,似乎那气是从开孔过于大了点的鼻眼里溜了出去。

    皂老爷最了解知府大人,可以当面与知府大人称兄道弟__这本来也是狐朋狗友惯用的伎俩。

    “胡兄财运亨通,近来手头是宽松了。”

    胡知府爱财。

    古人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胡知府的“道”皂老爷探得最清楚。

    胡知府也是快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