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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seba蝴蝶
更新时间:2018-01-25 08:00:00
险境。夜宿时慕青总睡在外侧,搂住淡菊,枕下置剑。所幸几次被袭,都有惊无险。就在广东等船去崖州时,一夜数惊,慕青索性不睡了,抱着淡菊,宝剑出鞘,坐在床上聊天。

    「想来不是皇上,」他语气闲然,「大约是邵县主觉得被我羞辱,所以遣人来找点麻烦。也说不定…」他迟疑了一下,「说不定我爹也有份。」淡菊轻笑一声,「想当然耳。」「…不管我爹怎麽样,都是因我之故。」他满怀歉意的说,「是我带累了你,你若心中不快,对我发作也未尝不可…只求你别怪我爹。」「我何尝怪你,又何曾怪过你?」淡菊感叹,「父子天性,舐犊情深。那是你的父亲…」她的脸微微红了红,「也是我公公…」「我知道,你这样好…」他叹气,「你都劝我要信我爹,是我不好,怎麽都不能听你劝…终究是爱莫能弃,害你…时时有性命之忧。我爹烧了迷途小筑,又要害你性命,你要怪要恨,也是应该的。但他终究是为了我…他到底是我爹。」「就说不怪了。」淡菊偏着头看他,「我都把他的宝贝拐走了,他别怪我就好。

    我师父做不到的事儿…我倒作成了。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麽成的…」慕青垂下眼帘,靥生霞晕。「这麽?缘故细细说来很费工夫,娘子有没有一生一世来听?」淡菊大羞,慕青执了她的手,对着傻笑,不知如何才能说明心底的欢畅。

    相依片刻,慕青轻叹,「我爹…也很可怜。这次回京,他跟我说了许多…我也想了许多。我爹那人,才高志远,一心要当名臣。可他锋芒毕露,心机百出,又不肯收敛…将来必定要跌大跟头。他子息上又非常艰难,除了我,几个弟弟妹妹都早夭,现在纳的新姨娘才怀了又没了。我若不管他,他将来靠谁好呢…?」淡菊默然不语。虽然她受师父教养,不怎麽严守礼法,但侍奉翁姑这种观念,早潜移默化到骨子里去了,势必该然。但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个弃誓忘信的「赵公子」当成自己的公爹,不说赵公子要杀她,就是对师父,也过意不去。

    慕青看她神情郁郁,忙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谁会喜欢想杀自己的人,还放火烧房子…但他真的可怜。我爹爱你师父,一辈子惦着记着恨着…那是他喝醉酒,令人绑了我,亲手行了顿家法…」淡菊眉头一拧,「他常打你麽?」「从小到大,连手心都没舍得打。其实也不疼,他虽是喝醉,终究是意慈手软,打断了戒尺就扔着哭,说了好多…说你师父撇了他,我娘也撇了他,现在连我都要撇开他了。

    「他呢,一辈子都惦记着失去的人。你师父走了,他惦记着,没多瞧我娘。我娘上吊自尽了,他又惦记起来,对余下的几个姨娘总是没好气色。他自信满满的拿我…没想到出了差错,我真让绑走了,他恨得屡出狠招,还敢明里暗里逼皇上决断…你说他是不是可怜呢?

    「那天我自己上了药,躺着想你。越想越觉得我爹又可怜又傻。说来说去,都是他伤得不够重…跟我比起来,那只是蹭破皮而已。就是伤得太轻,拥有的还太多,没让他明白过来,你师父多麽好,有的人错过就永远没有了。害了你师父,也害了我娘。

    「既然错过了你师父,那他就该好好待我娘。但他又不,只惦记着不在眼前的人。

    都有了我了,他又瞎想,说子息不旺,抬了一个姨娘进门。成天跟我娘斗气,气得我娘自尽…他才打杀姨娘,又惦记我娘了。

    「想到最後,淡菊,我想明白了。本来我很恨很怨,常想为什麽是我,为什麽我爹要这样…我什麽都没做,为什麽有这种遭遇…我想到你,想到我们在山上的日子,想到我爹哭得那麽惨…我突然不怨也不恨了。祸福相倚,否极泰来。就是我爹伤得不够重,失去的太少,才不知道要珍惜,所以我才要伤得那麽重,失去那麽多,学会什麽叫珍惜。

    「早在我想明白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我知道什麽是珍贵的,所以硬去求、去赖,就算是使碎心也要把你攒在手里捧着。我不要跟我爹一样老是惦记,我就守着你。」「…这样,似乎不太健康。想法儿也不太对。」淡菊笑着笑着,落下泪来,「我师父说过,这是一种疾病,叫做『创伤後症候群』,还有一个名词,我现在记不清…」「那你,让不让我守着呢?」他垂下眼帘,低头问着。

    「让你守。」淡菊破涕而笑,「让你守到烦。」「我不烦。」他笑,灿烂若云破天开的月色,「我不用健康,你肯让我守着就好。」

    百花杀 之十八 @  作者:蝴蝶seba

    崖州司判,事实上就是司刑名的低等亲民官,说不好听点,就是捕快头子。官位九品,只比吏高一点儿。

    流放地能有多繁华?虽说唐朝就已开发,但就一座小小土城,逐年失修,城门宛如虚设,有些土墙崩塌,在地人自在的进出。

    他们的住处离城不远,依着低矮山坡而建。领他们来的小吏解释,海南湿热,住山上凉爽些,进了竹篱笆围成的院子,那个锈得厉害的锁使尽力气才开了,但门一推,整扇门轰然倒下,震得霉坏的茅草屋顶也塌了一块下来。

    小吏一脸尴尬,「这、这…刘司判,就来修、来修…今夏雨水多,什麽都发霉…」擦了擦额头的汗,怕这对小夫妻哭了起来…每年这些流放官都要演一出苦戏,真是受不了…结果这对挺年轻的小夫妻,居然一起放声大笑,还厚厚的打赏他,央他找个人来洗衣做饭。

    他不知道,这对夫妻里头,当中一个已经失去太多,对物质看得很淡,另一个拥有的很少,自己动手已经成了习惯。

    他们携手走入住处,地上是夯实的泥土地,竹桌竹椅竹床,像是一个竹子建成的小屋,旁边开了道小门,可以走到後面,一个黑漆漆的大灶,积了点长出菌类的柴薪,应该就是个极小的厨房。

    厨房有後门可以开,出去後是个挺大的空地,圈在篱笆里,还有一口井。他们俩打了桶水上来,淡菊试着尝看看,入口甘甜,「应该有个山泉脉,咱们赚大了。」她笑。

    慕青也喝了几口,解了烦热,忍不住喊了声好,「可不是赚了?不用远远的挑水,开了後门就有。只是茅房在哪?」淡菊掩口笑,「你当什麽地方都会挖茅房?大约把天地间都当成五谷轮回之所吧。」好一会儿慕青才意会过来,「一个茅房也说得这麽促狭。定是你师父造的孽,没得说了。」「这回儿你倒是对了。」淡菊噗嗤一声,「但我们是不习惯的。等等来陪我挖个暂时用的。」他们找了竹帚,淡菊撕了一件旧单衣,开始里里外外的打扫。且喜前後牵牛蔓生,花开斑斓,又有瓜棚垂着葫芦,芳草葳蕤,满眼碧绿,屋後尚有几丛翠竹,竿竿生凉。

    慕青还跃上屋顶,把霉坏的茅草拿掉,「这瓦,倒是个问题。」「我跟我师父切过竹瓦,明儿咱们试试。」淡菊抬头看着他,「天气温暖,看起来今夜也不下雨。咱们瞧着星星睡觉,岂不是好?」「好主意。」慕青赞了一声。

    当晚他们累得几乎抬不起胳臂,又还没买柴米。淡菊摘了几个嫩嫩的葫芦煮了,又把面饼切了,丢在里头,路上没吃完的腊肉也一起烹煮。

    幸好还有个锅子,不然今晚他们又得吃面饼。但碗筷一概具无,慕青去後面竹林转一圈,就多了竹碗竹筷,还有个竹勺子。

    「今天真辛苦你的宝剑了。」淡菊洗了碗筷後,盛了满满一碗给慕青,「又要管切菜,还得管削竹子。晚点咱们睡觉,宝剑一定在鞘中悲泣。」「谁不好跟,让它跟我呢?」慕青接了过来,急不可待的吃了一口,烫得眼眶发红,「烫…但好吃得很,淡菊也吃…」淡菊笑着吹凉了才吃,瞧慕青吃得满头大汗,替他擦了擦,轻轻笑着,「我想它跟了你,就算切菜削竹子,也是非常愿意的。」慕青温柔的看着她,「我这生,已然太富余。有了你,还有一把剑。」淡菊红了眼眶,赶紧帮他再乘一碗。

    用过了饭,慕青又走了好几趟提水,淡菊烧火,两个人痛痛快快的洗去旅尘,互相帮洗了头,从衣包里找出梳子,梳通了就在竹床上纳凉等发乾。

    相执了手,只是对着笑。心底都感到一片安宁静谧。

    或许其他人陷入这样的绝境,即使夫妻相爱,未免牛衣对泣。但对他们俩来说,却只回想到过去在迷途小筑的安静岁月。

    一路受惊担怕,此刻才感到安全。即使破屋陋室,他们总算可以安心在一起了。

    慕青贴过去抱住淡菊,竹床却咿呀一声刺耳。慕青但凡一动,竹床就响个没完,抱着淡菊,他恨恨的说,「这里什麽都好,就这床明天我就劈了当柴火!咱们亲热,它较劲什麽?」淡菊脸红的推他,「劈了它,明天睡哪?」「不管了,虽然来日用钱的地方多了,还是先买个结实的床。不然春声传三里…哪能让人听些许动静去!」淡菊掩面笑了一会儿,「你消停着些吧。一路远来还晕着船,不歇歇只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慕青凑近她耳边,手悄悄的伸入她的衣襟,「这是有的没有的麽…?」方才压倒,竹床使尽全身力气似的吱嘎了一声大响。慕青一言不发的把淡菊抱到地上去,下床时狠狠地踹了竹床一脚。

    那晚他们不得不再洗一次澡,发间身上都滚满了土。淡菊笑软了,慕青抱着她,一脸无可奈何。

    但崖州真是小地方,连张床也难买。慕青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忍那张竹床几天。直到竹瓦都铺满了屋顶,才有人家愿卖一张红木床。

    当天他就劈了那张竹床,拿来生火的时候,特别快意。

    百花杀 之十九 @  作者:蝴蝶seba

    崖州州牧给了慕青十日的休整日,他几乎都拿来整理家园。等屋顶铺满了竹瓦,忍痛买了白灰刷了墙,原本破落的陋室显得乾净俐落,竹柜里摆着他们不多的衣服,就那张红木床最气派,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小吏帮他们找了个老仆妇煮饭打理家务,早出晚归,他们这个小小的家,总算是安顿下来。

    在崖州,马金贵异常,连驴都是内陆几倍的价钱。慕青咬紧牙关,买了两头,真有床头金尽的烦恼。淡菊笑着把自己的私房添进公中,他还非打字条借不可。

    「你打字条,那我拿了私房钱就能想跑。」淡菊半阖眼,「家里的帐还是我管吧。

    你不惯这种琐碎…省得再买张这样的床。」「买贵了麽?」他紧张起来。当家才知柴米贵,一切都得自己主意,才知道以前过得多浑浑噩噩。

    淡菊掩嘴笑,「不妨的…我拿醋薰洗过,也不是病气过去了…害怕麽?」她挑了挑眉。

    慕青怔了一下。啊呀,莫怪这样精致的红木床,只卖那样的价…原来是死过人的床。

    他也跟着挑眉,「我是没死过的人麽?小看我。」淡菊福了一福,「不该小看夫君胆量,妾身无礼了。」慕青一脸可怜兮兮,「娘子冤了我,这样怎够?我心疼,得揉揉…」一面拉她的手按在胸口。

    「够了,」淡菊啐他,「越发无赖了。今天要去衙门了呢,还这麽无赖…」却还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胸。

    慕青的脸慢慢泛出霞晕,「我去衙门,可你要做什麽呢?」一面把手伸到她的袖子里摩挲。

    「能做什麽?」淡菊畏痒,一面躲着一面笑,「串铃过街,赚点脂粉钱罢了。」「别医男人。」他板起脸。

    「医者父母心,你瞧过只爱女孩儿的娘吗?」撕闹了好一会儿,慕青才依依不舍的出门,还回头叮嘱,「就算医男人,把个脉就很对得起他了,外伤叫他找别个大夫去…」「快去吧!」淡菊笑嚷,「只有你才当宝贝,谁看在眼底呢?」「这可是谎话。」慕青翻身上驴,「骗我心实呢。」这才往城里去。

    她倚门看着慕青远去,第一次心底踏实,觉得临晚可以看到他。一水相遥,连恩恩怨怨也留在海的另一头。

    大明禁海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她戴上面纱纱帽,吩咐了仆妇几句,收拾药箱,也下山去了。

    崖州少有良医,淡菊来不多久,刚好酷暑引起一波痢疾,年年如此。她尽力救治,又建立一套简明的守则,这波痢疾竟没死几个人,她这初来乍到的医婆就这样站稳了脚跟。

    後来替孩儿看病,看她蒙着面纱,吓得大哭。不得不取下面纱,孩儿反而好奇的摸她脸上的胎记,奶声奶气的问她是否黥面。

    原来崖州土族复杂,当中有几族以黥面为美。後来她索性拿掉面纱、弃了纱帽,土人不以为异,流放官吏也习以为常,只偷问是哪族女子这样善医。

    她还真没想到,居然也有不避之如蛇的人们,将她如常人看待。连崖州世族冯家太夫人也与她相厚,嘱咐冯家家主多多善待刘通判,倒让慕青没费太多手脚就融入了当地的士族圈子。

    慕青初来,面对暮气沈沈、破旧凋敝的衙门,也不禁苦笑。来这儿的犯官不是醉生梦死,就是竟日颓唐抑郁,他刚到衙门时,连州牧都不在,空荡荡的。

    後来与小吏闲谈,才知道百姓根本不依赖官府,有什麽事情,找冯家谈去。这任家主慈善有余,魄力不足,又不是正经官府,许多事情只能敷衍着,连土族械斗都管不了。诸多积弊,也无法一一细诉。

    官无心於民政,百姓不信任官府,有一种很疏离压抑的气氛。

    他笑叹,先把捕快找来,好生整顿。幸好捕快、小吏都是在地人,有心为乡里做事,但官老爷们都是死气活样的,有心无力。这个年轻的司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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