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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seba蝴蝶
更新时间:2018-01-25 08:00:00
长得这样好看,性子却柔中带刚,身手好的惊人,又肯做事,又有胆识,敢去激烈械斗中喝阻,镇住场子。渐渐也心服了。

    真正让他扬名的,是起少有的谋杀案。一人被锄头打破脑袋,抢去钱财,血迹尚未乾涸。崖州连锄头都是希罕东西,慕青命家有锄头的人都得扛着出来,正色说,「本官擅长扶乩,神明已示真凶。两个时辰後,便能分晓。」两个时辰後,他指着一个人,「阴魂化蝇索命而来,还不认罪?」定睛一看,那人的锄头苍蝇飞舞,驱之不去。吓得那人跪下大哭,连称饶命,供称他将抢来金银吊在井里的桶子里。

    众人皆畏刘司判能通鬼神,判案奇准,只有淡菊笑弯了腰。

    「连我师父的故事都剽窃去,当心她气得跳出来打你这徒婿!」慕青也笑,「她再也不为这打我。真要打,就要打着问我怎麽拐了她心爱的徒儿,可惜没那麽长的手。」这是闲暇时淡菊说给他听的故事。据说发生在宋朝,淡菊也说,搞不好是她师父瞎编的。苍蝇喜食腐肉血渍,洗得再乾净,总有些缝隙藏着肉屑,苍蝇总能千里追寻。有个聪明人就这麽破了案,今天却让慕青拿来剽窃一回,还装神弄鬼。

    见她欢笑,他心底柔软,携了她的手,「今天留猪皮没有?」「你真要学?」淡菊偏着头,「其实我外伤还算成…也没几个强过我的。」「医者难自医。」他凑到淡菊耳边小声说,「万一你生产,孩儿太大…总有缝那一两针的时候。」淡菊神情黯然,轻声叹了口气。「…若一辈子都…也不用烦恼这些。」她替彼此把过脉,很是忧愁。她原本就体寒,属於不容易着床的体质,慕青又在蒙难时伤了肾水,机率也低。若是一方如此犹可,不巧两个都属於子嗣艰难的体质。

    「防范未然,有什麽不好?」慕青拉着她,「没孩子也好。省得他霸占了你,我只能一旁生闷气去,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只能在旁边扮可怜。」「你哪天不扮得很可怜?」淡菊笑他。

    慕青脸孔一红。少年夫妻,不免意动的时候多。摩挲温存,慕青很勇往直前,临到宽衣解带,依旧有些阴影。往往会手足无措,露出无助的神情。

    每次看他双眼朦胧,迷茫无助,淡菊就会去吻他,温柔蜜爱,他却总是慢吞吞、磨磨蹭蹭的,往往把淡菊抱在上,才能完事。

    他将脸一撇,微微噘嘴,「不就是怕弄疼你?哪是扮可怜?都不知道我忍得多可怜…」「谁让你忍呢?」淡菊打趣他,自己反而涨红了脸。

    「是说我能不忍了?」慕青笑着凑近她。

    「…你到底要不要学外伤?」淡菊有些恼羞成怒。

    「学!怎能不学?」慕青有些邪恶的笑,「反正『能不忍』的时候多的是。」被贬半年,刘尚书终於遣人来探望。

    那是从小照顾慕青到大的老仆,见了又黑又瘦的少爷,跪地大哭,慕青笑着搀起他,跟淡菊说,「吾家老人也。」淡菊殷殷笑意,郑重的行了晚辈礼。老仆再三推辞,终是侧身受了半礼,连连说使不得。

    「公爹遣使来望,是该如此,李老伯请上座。」淡菊温柔的说。

    慕青带他四处看看,笑语晏晏。只见他眉间阴郁俱散,坦荡潇洒,指点破室陋院,语气充满自豪,并亲取井水泡茶,神态安闲。

    虽然又黑又瘦,却神采飞扬。像是那个十七八的少年公子,名满京华的才子刘慕青。

    「公子!」老仆哭道,「您…终於好了。又像以前的公子了…」想到他难後返家,脸上蒙着死气,尤其是老爷叹息着从随州回来後,更像是一缕幽魂,苍白静默,似乎早已离世。

    上回返京,却日日阴郁,和老爷见面不是大吵就是小吵,还在皇宫闹到沸沸扬扬,脖子上带个血洞回来,也不给人碰。让老爷打了两顿也没消停,总觉得他身上的阴影越来越重,看得他心疼极了。

    贬来这麽远,他日日跪求老爷让他来看看,怕他从小娇生惯养,恐熬不过这苦。

    老爷却置了气,明明常暗里流泪,死活不肯。若不是皇上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老爷这才松口。

    悬着这麽久的心,却看他气度神态竟似极愉悦安然,宛如昔日旧公子,忍不住大放悲声。

    「李伯,你说得好笑。」慕青递帕子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我,哪有什麽以前以後呢?」端着茶点的淡菊,默然站住,竟有些痴了。

    「刘州牧」没有了,「司空」也只偶尔出现。现在的人儿,的确就是慕青而已。

    终究如何的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是会痊的。这就是人哪…所以她的师父会这样喜欢,她也会这麽喜欢。只是…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微微的怆然…不应该,却控制不住。

    慕青转眼看到她,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向她招招手。她端着茶点过去,慕青帮她把茶盘放在桌上,携了她的手,跟李伯说,「吾家荆妻也。」李伯赶紧起身跪拜行礼,口称夫人。Qī.shū.ωǎng.淡菊慌着要让,却被慕青扭着手按住。「家礼不可废,李伯受你一礼,你也受他一礼,应该的。」她红了脸,胎记犹艳。但心底那股淡淡的怆然,却被熨贴的消逝无踪。

    百花杀 之二十 @  作者:蝴蝶seba

    标签:文化广东爆发了一次疟疾流行。

    只隔一水,海南全境大大骚动起来,日夜不安,可说是人人自危。广东那儿的州牧极忧心,听说刘司判的娘子善医,束手无策之余,竟亲自来前来,不畏御史参议。

    慕青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淡菊瞧那州牧几乎瘦乾了,两眼凹陷,可见多日没睡,又听他说疫区极惨,恐怕是自己也在疫区视察多次吧…她拿眼睛看着慕青,满目哀求。

    「疟疾难治,又易过病。」他抿紧嘴,「别哄我,我跟你学医可不是学假的。」「…让蚊虫叮咬才会上病。」淡菊踌躇了一会儿,「我随身佩戴驱虫药物,保住病人元气,通常可以熬得过去,并不就是绝症了。」她那医术通天的师父,只被疟疾这种流行病打败过。她的师父气得跳脚,嚷着要飘洋过海,去「南美洲」找「金鸡纳树」。未久入秋,流行范围很小,也没死很多人,但她师父抑郁许久,破口大骂文明落後、科技发展受阻碍,顺便连大明禁海都骂进去了。

    她知道有种特效药叫做「金鸡纳霜」,就是金鸡纳树的皮炼制的。但知道也没用,据说在三重大海之外,一个叫南美洲的地方。千山万水,毕穷生之力也不可及。

    「只是尽人事而已。」她摇了摇慕青的胳臂。

    慕青看了看屋外捧着茶发愣的广东州牧,心底一阵阵的泛酸。什麽野汉子,也敢上门要见他的娘子!?管他是不是五品官…不是淡菊在跟前,就举起拳头打出门去!

    偏偏他是贬官,不能轻离流放地。他怎麽舍得把淡菊摆在那些狼子野心的混帐面前?那种哀求的眼光他没见过?让他来装,还更楚楚可怜呢!

    又长得高头大马,武官模样。一直嫌自己长得文弱的慕青,心底更不舒服起来。

    但不让淡菊去,恐怕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可不,这就开始眼泪汪汪了。

    「淡菊,」他拖着她的胳臂,凝重的说,「男人都是人面兽心的。长得越能看越禽兽。不管他们嘴里花花说些什麽好听的,都不能让他们哄了去。」「…慕青,我是去看病呢。」她微张着嘴看着她那忧心忡忡的夫君。

    「哎,我知道我知道,」他别扭起来,「谁让你讨病人喜欢。」淡菊啼笑皆非的拧了他一下,「说什麽浑话呢…你不瞧瞧我的脸?」「我娘子的脸怎麽啦?」慕青拉长了脸,「哪族姑娘可以黥得这麽好看?」淡菊心底好笑,又哄又亲,说了无数好话,才让他噘着嘴同意了。

    她随同广东州牧搭船,慕青在码头送别,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一脸怏怏。一直到船已离岸,慕青仍然没有离去,极远还看到码头一点人影。

    广东州牧姓宋,瞧见淡菊依旧站在船首,噙着泪,痴痴望着远方,有些骇笑。虽知不该跟官眷多言语,还是忍不住说了,「刘夫人与司判结缡几载?」淡菊脸一红,幸好带着纱帽,「…三年有余。」宋州牧尽力忍笑,「果然伉俪情深。」「不曾或离左右…」她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不再言语。

    他有些诧异。初见刘夫人时,他大吃了一惊,原以为是土族黥面女子,没想到是天生的胎记。又见一旁的俊美无俦、逸若谪仙的刘通判,不禁有「巧夫竟伴拙妇眠」的感叹。

    现下又这样儿女情长,难分难舍,他有点後悔,恐怕名过其实,白跑了这趟。

    直到到了疫区,刘夫人像是换了个人,杀伐决断,公诸了防疫要则,编整郎中大夫,开方施药各有所属,竟是极其熟练。得了她助手,宋州牧才能获几夜好眠,不再毫无头绪而徒劳无功。

    但宋州牧发热发寒的时候,她亲自来诊,温柔悲悯,细细把脉观颜,又让人可敬可亲。

    「宋州牧并非疟疾,只是劳累过度,又着了凉,竟是个小伤寒。需要好生调养。」刘夫人施了几针,他顿觉脑门松快不少。

    待她开方,宋州牧有气无力的说,「这怎麽成?眼前多少事…」「宋州牧爱民如子,淡菊钦佩。」她温和一笑,「但不把病养好,这广东百姓靠谁好呢?」她唤来宋州牧身边服侍的丫头,一一嘱咐如何看护、几时吃药,药须如何煎制。

    不厌其烦,殷殷托付。

    她就是这样照料家里男人麽?宋州牧心底掠过一点失落。这麽殷勤仔细,真心诚意…难怪刘通判如此不舍。

    刘通判家徒四壁,只有个半聋不哑的老仆妇做饭。想来她得诸事照料吧…他自嘲的笑笑,娶了一妻三妾,他身边一切琐事,都是奴仆打理,连碗汤都少人做给他喝。其实不做也好,不然喝了夫人的汤,就得喝姨娘的汤,一碗水端平,可不是容易的事。

    在外吃了辛苦,想跟枕边人说说,夫人脸上总有气,姨娘们有美貌却没脑子。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什麽,她们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麽了。

    那对少年夫妻在屋里咬耳朵,赌气轻哄,蜜糖儿似的甜,他似乎从来没有过。把脸别开,还是听进一丝半点。说不出有多羡慕,羡慕得有些发酸了…宋州牧病得沈了,丫头怕担关系,一天数次的来报,淡菊已是疲倦,还是强打精神去看。她摸了摸额头,翻眼皮,看脉象,又看了二和药和密不通风的房间,完全没照她的嘱咐,让她暗暗叹气。

    最是知疼着热,还是医者和枕边人哪。

    「能否让宋夫人来一趟?宋大人需要人照料…」她问丫头。

    丫头踌躇,讷讷的说,「夫人的身子也不太好…」「不用了。」宋州牧的声音很疲倦,「她出身世家,哪懂得照料人…更不会来疫区。」淡菊哑然,转头看那个丫头。面目姣好,十指青葱似的,留着长长的指甲,一点疤痕也无。她恍然,这是个「观赏用」的丫头。

    轻叹一声,「宋大人,我眼前还有事,您放宽心且养病,晚点我来看您。」当夜她陪着丫头一起守夜,教着怎麽用烈酒擦身更衣,怎麽把冷布巾放在额头降温,该按哪些地方降低痛苦…直到天明,丫头已经累得昏睡过去,她强撑着换过已温的布巾。

    探探额头,已然降温。她又轻叹一声。

    宋州牧微微睁开眼睛,眼底都是血丝。「…难怪刘司判那样不舍。」他目光遥远,自嘲的说,「我算是白娶了一妻三妾。」淡菊微微皱眉,这话已经太越。但她对病人都好,不会破口大骂,跟她那急性子的师父不同。

    「那是我家夫君只娶了我一个,我又善妒,不容人。」她轻描淡写的说,「夫君容得我妒,容得我抛头露面行医,他这般容我,我不尽心尽力服侍他,那不是没天理了?」说完就推醒丫头,要她将煎好的药喂给宋州牧,就告辞了。

    宋州牧病後,就没再提什麽,只是对淡菊非常恭谨,常常和她商量疫病遏止的方案。

    眼见入秋,疫情已经减缓,淡菊就告辞要返家。

    宋州牧欲言又止,却又静默,只是送她到码头。见她即将登船,唤住了她,取出一把八宝攒珠金钗,非常昂贵。

    他咳嗽一声,「此次疫病,若非刘夫人援手,岂能善了。无以为报,区区微物,聊表寸心。」淡菊嫁予慕青已经三载有余,随他在官场打滚,已不是当年天涯行医的无知少女。她盯着宋州牧,取下脸上面纱,露出艳红的胎记,宋州牧反而目光火热的看着她。

    「宋州牧,」她柔声,「你只是病了,一时软弱。」宋州牧没离开她的眼睛,「据闻,刘司判也是淡菊姑娘的病人。」她深深看了他两眼,容颜渐渐严肃,「但我也只对他病,只容他疗我的病。宋州牧,我应你邀请而来,是敬佩你为民焦灼,我依从医者本心。从来不是为了金银财帛。」她从容戴上纱帽,转身登船,看都不曾看一眼那只华丽贵重的金钗。

    淡菊一直没有转身,倔强的挺直背,渡海而去,不曾回顾。

    百花杀 之二十一 @  作者:蝴蝶seba

    阔别数月,慕青惊喜交集,开小差将淡菊接了回去,所谓小别胜新婚,何况这麽多个月,连沐浴都不让她有须臾分离,跟前跟後,擦背沐发,非常殷勤。

    「做了什麽亏心事,从实招来。」淡菊冲着他笑。

    「我没审你,你倒审起我来。」慕青噘起嘴,「两个多月没三封信,让谁拐着走了?」「病人心灵脆弱。」她想了想,「没事儿,只不过你说得对,男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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