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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陌
更新时间:2018-03-06 08:00:00
啦……我们别说这些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打电话给玻璃行了吗?”

    男人楞楞地看着她,似乎还不能适应话题改变的速度,好不容易回过神,连忙将眼镜挂上鼻梁,犹豫地点头。“喔、喔。新、新羽小姐,我刚刚打电话过去,他们说明天……”

    听着邓文忠叨絮着玻璃行那边的回复,她心里想的,却是胡孟杰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关于“晓梦轩”。

    ……真正的价值,只取决在人的心里。“晓梦轩”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她缓缓抬高手,触碰胸前那块姑姑送给她的坠饰,深呼吸。

    第二天早上,她比平常提早了一个钟头出门,准备到店里等待玻璃行的人,还有……今天应该会回台湾的胡孟杰。

    昨天一整天,男主角连影子都没有出现。他有一个已经安排奸的工作,必须在那天早上飞往香港。

    原本,因为那个突发状况,他打算将机票延后,但是她坚持要他依照原订行程,去进行他的工作。

    她不希望他太过配合她,那样……太“像”男女朋友了……尽管两个人眼下的情况,其实连半点暧昧的余地都没有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垂死挣扎。

    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想法,那个男人只是定定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微笑,什么话也没有多说,非常听话地飞去了香港。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事情已经很明显:她喜欢他,从一开始就是。阳刚味十足的外型、风趣的谈吐、清晰俐落的头脑,胡孟杰太过符合她喜欢的男性类型,也所以,自己一开始针对他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她不想要爱上他。叹口气,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她……害怕。

    她所知道的爱情,并不是甜美的果实。

    没有理会围在管理员台前似乎在谈论些什么的人群,她直接往室外前进。

    打开伞,正要踏出大楼门口,讶异地发现门前停了一辆救护车、两辆警车,还有一两台新闻SNG车。

    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远处,一名漂亮的女记者站在冷冽的雨幕中,尽职地面对摄影机,一本正经地叙述新闻概要。她拉长了耳朵,却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女子……坠楼意外……正在调查……”

    穿著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抬起担架,走向不再吵闹的白色箱型车。远远地,她似乎看见一抹灰蓝色从白布的边缘泄漏出来。

    被警方用黄色布条围住的现场,有一摊沭目惊心的血迹。

    死亡。

    不受欢迎的记忆残像在脑中忽而闪现,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惊慌,不听使唤的恐惧几乎要从紧缩的胃里蹦跳出来。

    鲜黄、艳红、缟白、灰蓝。救护车上的红色灯火熄灭了。

    她用力摇头,深呼吸,告诉自己是她想太多……不会的!不可能有这种事。

    但是,胸口的心脏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坚持以一种不祥的速度猛跳着。早晨太过低温的空气渗进衣袖、侵入肌肤,她的手腕好痛、好痛,激烈的痛楚,开始撕裂被冻到有点麻木的神智。

    突然,记者的声音在浙沥的雨声中变得异常清晰:“……是知名律师,曾因为广美案名噪一时,近日因为……”

    雨声倏地转大,再次淹没了记者的播报。手上的伞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

    她摇头,嘴巴张成一个滑稽的形状,连叫声都发不出来,滚烫的眼泪抢在黑暗之前,滑下没有半点温度的脸颊。

    雪君姐……雪君姐……

    握住左腕,她踉跄往后退,一个不小心,后脑用力撞上冰冷的金属门框,眼前蓦地发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妈咪,今天我考了一百分耶!老师说我好棒……还有,妈咪给我带去的便当好好吃,隔壁的周伯彦好羡慕,还想跟我交换便当来吃耶!哼,我才不要给他吃呢,谁叫他每次都故意超线!

    妈咪、妈咪,听我说啦……妈咪,为什么在哭呢?妈咪?

    ……妈,看l看我啊……

    妈,爸爸不会回来了。他、他今天晚上……要加班……妈,别胡思乱想。

    我恨他!我恨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不能对她再好一点?

    妈、妈……

    血……都是血……她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血来……

    “新羽,我可以进去吗?早上没有告诉,其实我就住在转角那一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一个人出来住,要自己多照顾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别要人家操心。”

    “……看到池姐的葬礼,我好象看到自己的下场:一个独居的老女人,孤孤单单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身边连一个作伴的人都没有……”

    “死者是国内知名律师,曾因为广美案名噪一时,近日因为千山集团土地取得问题,与国有财产局兴讼……”

    “死者是国内知名律师,曾因为广美案名噪一时,近日因为……”

    “死者是国内知名律师……”

    “死者是……”

    眼睛刷地张开,湿润的瞳孔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黑暗,惊慌迷惘的眼神,彷佛刚刚逃离恶魔的追逐。

    他放低了声音,问:“新羽,要水吗?”

    她楞楞地望着他,还没有回过神,轻轻回了声:“……好。”

    站起身,他走到门口向管理员要了一杯水。还没有转身,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喊叫,充满了困惑和痛苦的哭泣声音,像是负伤的小动物在猎人的陷阱中发出的凄厉哀鸣。

    谢雪君,死了,他们在顶楼发现她留下的鞋子。十八层的楼高,她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机会。

    放下管理员递给他的纸杯,他将哀泣的女孩拥进怀里,低声安慰:“别哭、别哭。”

    怀里的身躯不停地颤抖,喘息夹杂着泪水,哽咽无法成声。她抓紧了他的衣襟,抬高头,发红的眼睛直视他,还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君姐、雪君姐……”

    他看着她,不忍看到希望的火苗在她眼中消逝。“新羽,她过世了。”

    血色从那张苍白的脸上完全退去,变成一种可怕的青白,热泪滚滚而下,瞠大的瞳孔犹如不见底的恶夜;她张大了嘴,发出的却只剩下破碎支离的干呕声。他将她拥得更紧,强烈地察觉到她正以飞快的速度丧失体温。

    “新羽,深呼吸。”他用平稳的声音指示,迅速将她像冰块一样的手握入自己的掌中摩挲。“别想别的,听我的话,深呼吸。”

    她努力挣扎着控制太过浅短的呼吸,眼泪像是再也无法停留的春日残雪,不断从眼眶中滚落。

    她的体温还是太低。他立刻作下决定,改变姿势,将她整个人抱到自己的腿上蜷成一圈,拿起刚刚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用自己的身体和管理员提供的单薄毛毯,隔绝所有外面的冷空气。“嘘,别哭、别哭。对了,新羽,知道我到香港去做什么吗?”

    她当然没有回答,他迅速地继续说下去:“客户的小孩不小心把他父亲珍藏很久的翡翠镯子弄断了--那只玉镯是当年他父亲从大陆到香港发展的时候,他奶奶从嫁妆里拿出最值钱的一件家传宝贝,要给他父亲救急用的--因为他父亲病了,在医院想看看那只手镯。那个客户很着急,要我到香港去帮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个很像的,他好偷天换日。结果我人到香港,他却已经另外托了人,做了一模一样的仿制品,送到医院给他爸爸。本来有点火气--我千里迢迢飞到香港,他却另外找了人--可是听完他的下场,我反而觉得好笑。”

    “他爸爸摸着玉镯,只是笑笑,问他这支镯子花了他多少钱……他觉得很奇怪:他找了上好的工匠、请人选了上好的翡翠,仿作出来的成品,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维妙维肖,为什么他爸爸看得出来?”他低声问:“新羽,知道吗?”

    还是没有动静。他耐下性子,轻轻摇晃怀里的人儿,坚持要等她回答。“新羽?”

    许久,他终于感觉到她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他偷偷松口气。“因为,帮他选翡翠的人,看他紧张的样子,以为这支镯子很值钱,就帮他挑了最好的翡翠。可是,原本的那支玉镯根本不是真的,而且在内侧的地方还有一条裂痕。”

    她静默许久,一边打着嗝,一边虚弱地低声提问:“……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那是染过色的翡翠,不值钱。”他顿一下。“客户的爸爸早就知道了,但是那是母亲给他的宝物,所以才一直珍惜地收着,跟东西本身的价值其实没有关系。”

    “帮他……帮他选翡翠的人,难道……看不出东西不是真的吗?”

    “我不确定。我那个客户气死了,绝口不提那个鉴定师的名字,只说再也不找那个人帮他作鉴定,所以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找的是谁。不过,如果面对的是我客户那种亿万富豪,时间那么紧迫,谈论的又是他的“传家之宝”压力有可能影响判断力。又或者,他确实知道东西是假的--我比较倾向相信他知道--但是他不可能挑选假的东西给他的客户,只好以真代假,谁知道弄巧成拙。”他叹气。“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认栽。别说翡翠的真假,那道藏在内侧的小裂痕,除了客户的父亲本人之外,不可能有其它人知道。光是这一点,打从一开始,我客户就不可能成功瞒天过海……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谎言。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不可能真正了解全貌。”

    “那个鉴定师……好倒霉。”她喃喃地说:“这种事,谁知道呢?”

    感觉到怀里的身躯颤抖慢慢平复下来,他低头对着她微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分散了她的心思。“是啊,好倒霉,幸好我那个客户性子比较急,先找了别人,否则倒霉的,说不定就是我。要是这样,以后业界里,大概就再也没有人想买DerekHu这块招牌的帐了。”

    她抬高头,巍颤颤地想要回他一个笑容,弯起的嘴角却无法成形。他看见透明的泪珠在血红的眼眶边缘凝集。“……孟杰、孟杰……雪君姐她……她……”

    他将她拥得更紧,紧得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新羽,别再想了。”

    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凄厉的哭泣声音连外面的管理员都忍不住从门口探进头来,然后摇首无声叹息。这一次,他不再阻止她。再怎么样,都比刚刚那种压抑到近乎休克的颤抖好,而且,她需要宣泄的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面哭着,一面握紧了拳,拼了命地槌打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答案。

    谢雪君的死,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震撼。他和谢律师不熟,偶尔会交谈上几句,只算是比点头之交深一点的交情。但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突然之间,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种空虚的荒谬……他无法相信。即使亲眼看到了大楼外面的那一摊腥红,他还是无法相信。

    死亡,是最暴力的一种离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他的力道慢慢软了下去,她的手无力的攀住他肩膀,大哭转成间歇的抽噎,她缩在他的怀里,无法停止哭泣。“……为什么?为什么……雪君姐……”

    他拥着她,喃喃低声安慰,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十分钟,她继续窝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呼吸、试图压抑哭泣,却不太成功。他的黑色T恤被泪水浸湿了一片,冰冷的潮意渗进他的心底。

    再强的风暴,也有停止的时候。终于,她哭累了,偎着他的胸膛,哽咽着,努力收拾情绪。

    痛苦还没有消失,但是至少现在暂时退却了。

    他拿起刚刚放到一边的水杯,轻声劝哄:“来,喝点水。”

    她接过水杯,一边发抖,一边啜饮。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清楚戚知到手臂下的颤动。淅沥的雨声,彷佛一重厚重的茧,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面。

    ……谢律师,真的死了吗?是刚刚发生的事吗?那彷佛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发生的,不可能是真的。他凝视着刷成粉白色的墙壁,麻木地探索自己的内心,找不到半点踏实的感觉。

    他无意识地收紧双臂。生命,太过脆弱。

    “……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过神,发现那个嘶哑的声音来自怀里的女孩。“我到“晓梦轩”,邓哥说还没有到。今天跟玻璃行的人约好了,早该出现才对。所以,我让他在店里看着,我来看看。”他顿一下。“幸好我来了。”

    “……警卫让你进来?”

    “警卫?”他皱眉头。“我没看到警卫。大门开着,我就自己进来了。”

    “他们常常这样,我一定要去跟管理委员会投诉。”应该是气愤的发言,配上冰凉虚软的语调,听起来却只有一种怪异的平淡。“好过分。”

    “好,我陪去。”

    她摇头。“你去做什么?你又不住这里。”

    他轻抚她的黑发,手指顺势滑下脸颊边缘。她似乎总是戴着一条银炼,但是他从来不知道链子尽头挂着的是什么。

    “……新羽。”

    “嗯?”

    他知道这样问有点卑鄙,但是他没有办法要自己放弃这个机会。“我刚刚……好象听见叫了一声“妈”,在昏迷的时候。”

    听到他的问题,她的身体变得僵硬,沉默下来。

    “没关系。”他轻喟。“我只是问问,别理我。”

    许久,她才低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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