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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

作者:于晴
更新时间:2018-03-07 15:00:00
家总是不好。”

    “无所谓,反正没人看见。”

    剥开了就看见了啊!“你等于是为我挨的,这……我……”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是兄弟,不是吗?”见聂拾儿瞪着她,她只好改口:“好吧,是兄妹。”

    “你的义兄可多了,也不差我一人。”他酸酸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介意,可是,请不要顾及我的性别。聂兄,我自幼扮男装,从来没有挣扎过自己该是男还是女,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好了,你再别别扭扭,可就不是聂拾儿了。”

    别别扭扭?他别别扭扭?在她眼里,他竟是这种人吗?好想咬帕泄恨,下过他想维持一下他的形象啊。

    “你下可能永远得如此。至少,你得嫁人吧?”他忍不住问。

    她笑:“也许吧。若哪日大哥为我安排,我就顺其自然了。”

    大哥!又是她那个义兄!她这混蛋,宁可跑去顺其自然,也不愿屈就他,可恶!

    “聂兄,宫万秋的事到底该如何善了?”

    “喔,我是很想大显神威,把他打得死去活来。不过我一向慈悲,不忍杀生,所以,我明明很好心的阻止,但奉兄,就是我那个生死至交,不小心打伤了宫万秋,我想短期内,咱们可以安心了。”

    “聂兄,其实你,才是会杀人不眨眼的那个吧。”

    夜色里,一片死寂。

    随即,聂拾儿划破彼此之间诡异的气氛,很哀怨地叫道:“挺之,你把我看得太过份了吧?是不是我不肯负责,你才想这样毁谤我的名声?”

    “是你在信里说的。”

    “信?”他瞪大了眼。“我有写过这种话吗?”

    她很爽快地答:“有啊。”

    胡扯,他写了什么他会不知道吗?胡吹乱盖,盖到连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吹牛神功,他只会极力歌颂自己,哪会扯上杀人不杀人?很想跟她辩个明白,但见夜色之下,她笑得很自然,于是,到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聂兄,我的伤虽然还会疼,但应该不碍事了。我想等明天,就分手吧。”

    他一怔。“可是……”

    “老顺发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她平静地笑道:“何况,你也不想跟一名女子长久共处吧?”

    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想要死皮赖脸赖着,但她是个女的……

    “以后你若有空,可以捎个信到老顺发报平安。如果有难……有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说得好,好云淡风清啊,好像他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时问到了就互道珍重,那种很不是滋味的情绪又滥开来。

    总不能说“我偏要赖着你吧”?

    这种话一说出口,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一辈子要扛着个老婆四处跑……反正,她也对他没有心动之情。他暗恼,自己的心绪竞反反覆覆了。

    “好、好啊。”聂拾儿笑嘻嘻地:“就分手吧。它日我若又被宫家母老虎绑回去,一定写信给你。”言下之意,巧妙将她定位成兄弟的角色。

    她心知肚明,遂微笑,答:“好,我一定第一时问回你信,让你不会感到无聊。”

    她连他是打发时间才写信给她都一清二楚,聂拾儿已经放弃不问她是不是又从信上看见的?

    “挺之……真有趣,是谁帮你取的?”

    “我大哥。”

    又是她大哥?哼!

    “我大哥本意要我挺起胸膛好好做人……”注意到聂拾儿贼贼的眼珠落在她很平实的胸前,她不以为意,道:“那时他不知我是女的,后来知道了,便为我改成庭字,字挺之。”

    “他在你的生命里,真是可以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啊。”他的语气有些酸酸的,肯定是有点受寒,再多喝几口。

    “是啊,如果不是大哥,就没有今天的西门庭了。”

    “是吗?”他靠在墙上,又灌了几口。

    “聂兄。”她扬眉,似笑非笑地举壶。“不管挺之是男是女,今晚,还是你的挺之小弟,你的……嗯,像赵兄、奉兄的生死至交,好吗?”

    聂拾儿转过脸,深深注视她一眼,然后高举酒壶,咧嘴笑道:“打你回我信的时候,我就当你是兄弟;当你挨了那一剑时,我就当你是生死至交,从今以后,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只要你有难,传到我耳里,我费尽千辛万苦也会赶过去救人!”

    她闻言,难得地灿烂一笑。

    聂拾儿只觉眼前一片白茫,随即听到酒壶相击,等他恢复眼力后,瞧见她很爽朗地饮尽壶中酒。

    水酒如泉,滚落她的唇畔,虽然爽快却仍不失优雅。如果她是男儿身,必是他最爱结交的对象。

    偏偏,是个女孩家啊……

    “聂兄,你猜,咱俩之间的友情像什么呢?赵兄与你,就像他屋子里那盏油灯,在外人眼里看似不定,可是,会不会灭,只有你俩心知肚明。你说,他与你是在江湖上相识,他应知在这么短的距离说要出卖你,你一定听得分明;他若不肯附和他妻子,说不定赵嫂子另想法子,到头还是害了你,不如让你逃走。”

    黑夜微风,酒气醺热了两人的体温。聂拾儿并没有答话,只是神色平静地饮酒。

    西门庭笑道:“而奉兄,我猜他会出现在破庙里,纯属碰巧。你没有求救,他只当你不需求救,自然也不会特意赶来;他像他的那把剑,得知你危险,就不会让剑留在鞘里,他连宫万秋是什么样的人物都不清楚,却在听见你的名字之后出剑。聂兄,你的知己真的不少。”

    “挺之,你真会想像,还是,这也是我在信里告诉你的?”

    “信里。”

    “我还真写了不少啊,怎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聂拾儿微微一笑,白皙的俊容有难得一见的认真,他平静直视西门庭,清楚地说道:“挺之,如果你真是男子,那么,你一定是离我最近的知己,而且,这一切都是我不小心让你走进来的。”

    “好可惜哪……”

    “是啊,真可惜。”这句话有点言不由衷。有点希望她是男的,但若她再回男身,他又有点不是滋味。

    西门庭唇畔绽笑,神态自在。

    “……挺之,今日一别,从此各有各的生活,想来再聚非得靠缘分了。”他很潇洒地说。

    “是啊。”

    “我还记得在宫家茅厕里,我当着你的面放了一个响屁是不?”

    “……嗯。”

    “那时,我不知道你是女孩家。”

    “我明白。”

    “请你忘了这件事,好吗?”

    “好。”

    “可是……在你忘记之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聂兄请尽管说。”

    “我腹痛如绞,来不及取纸,麻烦你了,挺之……我要去茅厕了!”聂拾儿怪叫,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一马当先冲向黑暗深处。

    五天后――“阿庭?”人群里,忽然有人叫她。

    西门庭一转身,瞧见老顺发的同事。她上前微笑:“高大哥,你的伤好点了吗?怎么可以在外头逛街呢?”

    “我好多了,不出来走走会闷死人的。”高朗少喜道:“你没事吧?我听顺叔说,你中途丢了马,回来的时间会搁晚,怎么不跟着分局一块回来,多方便?”

    “局里的马都是分配妥当的,我怎么好意思霸住一匹?何况,我信里有提到我要请假二十来天,跟好友聚聚。”

    高朗少本想追问到底是怎样的好友让他浪费二十多天的假期,后来觉得好像在探问人家私密,便及时住口不语。

    “高大哥,你出来吃饭?”她随口问道,与他一块走向老顺发信局。

    他应了声,道:“不是我要说,你不在了,左右街坊没人送饭来,要我吃局里的伙食,我宁愿自讨腰包,自付食费。”

    “高大哥,你太夸张了。”她笑。

    “不管夸不夸张,你总算回来,正好,早上来了一个贵客……”才轻轻拍了她的肩,就发现她脸色表情没有什么变,肩却痛缩了下。“你的肩头怎么啦?”

    “我从马上摔下来,不小心扭伤了肩,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了。”

    “那可不成,我带你去推拿一下……最近,局里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常有人受伤。顺叔虽然去庙里求了几次平安,但我跟局里的同事都怀疑,是本地驿站搞的鬼。”

    “驿站啊……”那可麻烦了。

    当初她在驿站做事半年,对官僚受贿转送私人货物虽然无所谓,但做久了总被人逼着收贿金,加上大哥持反对态度,总觉人心不正,谁知她哪日招祸?于是,她只好转向一般民信局做事,同时藉着收发信件货物之便,寻找适合恩弟的药方。

    本地有一间老顺发民信局,也有一间驿站。一私、一公,本来互不相干,后来老顺发愈做愈发达,民间货运多转向合理的民信局,抽取暴利的驿站逐渐失利,也难怪会挑中老顺发作乱了。

    “那咱们可要小心了。谢了,高大哥。”她淡笑道。

    “哪儿的话,走吧,快回局里,有个人在等着你呢。”

    “等我?”

    “而且托你的福,很多杂货零食都一箱一箱的来呢。”

    “……我心里有底了。”

    “哈哈,阿庭老弟,很少看见你流露为难,这位贵客也是为你好啊,三不五时来看你。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以为你还是三岁大的小孩呢……”

    偶尔几句的对话,西门庭渐渐回神,有着已经回到过去生活的感觉。她微微一笑,自认自己的适应力真是不错。

    两人逐渐消失在熟识的人群里。

    第5章

    “大哥!”

    “小六!”一名男子搁茶起身,十分高兴地迎向西门庭。

    在旁的高朗少见这两人兄弟面露喜悦之情,料想兄弟情深,互相拥抱诉别情是避免不了的,他这个局外人最好是避开,哪知两人相差一步,彼此忽然停下。

    西门家的一家之主西门笑,笑容满面。

    “小六,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啊。”正欲出手轻拍她的肩。

    高朗少连忙阻止,叫道:“西门家的大哥,阿庭他右肩扭伤,碰不得啊。”

    掌才到她的肩头又及时停住。西门笑讶道:“怎么会扭伤了呢?”

    “大概是没睡好,扭到了吧。”她笑。

    “阿庭,你不是说你摔下马才扭伤的吗?”高朗少道。

    西门庭暗叫不妙,没看向自家兄长,笑道:“一定是我记错了。瞧我,大概受了惊,记忆一时错乱了。”

    “小六,你很少受惊,这一次你一定遇见了十分可怕的事。”西门笑道,看了高朗少一眼。

    后者自知这眼的含意,便找了托词离开。

    “小六,我来了半天。方才那位高兄说你请了假,我本以为你是回南京去,但后而一想,你要回家一定会先捎信,要我近日别来找你。”顿了下,西门笑坐回椅上,注视着她,很随意地问:“你上哪儿啦?”

    西门庭看着他,眸里带趣,浅笑道:“大哥,我今年二十了吧?”

    “是二十了。”他记得很清楚,她是在十四年前来到西门家。

    “既然我年纪不小,大哥就不必再为我担心。”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好奇,你可别误会。”西门笑朗笑道,小啜了口茶。

    “大哥,你的茶杯是空的。”

    西门笑一愣,随即面露尴尬地笑了笑。

    “我听说这年纪的姑娘,大多心思敏感,容不得人家探东探西。”

    “大哥何时看我生气过?要问什么直问吧。”西门庭跟着坐下,笑道:“大哥又不是外人,实话一定跟大哥说。大哥,记不记得前几年我曾捎信给你,说我与一个人通信,那人挺有趣的。”

    “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物。”

    “这几天我是跟他在一块的。”见西门笑努力掩饰脸上表情,她真的很想笑。“大哥请别多想,我跟他,就像大哥跟我,像兄弟。”

    “像兄弟啊……”这句话令西门笑百味杂陈。明明是个女儿身,偏偏她当人人都是兄弟,就算是兄妹也好啊……有时真觉他不是西门家的兄长,而是爹,唉。

    “这几日,我过得很有趣。”

    “有趣?”

    “是啊,大哥你也知道我与其它义兄弟算不上亲近,尤其我离家在外,有的甚至好几年碰不上一次面,全赖大哥各报平安。可,这一次,我总算知道什么是生死至交,什么是男人间的友情。”

    “小六,你终究是个姑娘家啊。”

    她浅浅一笑,点头:“我知道。”

    知道却是无所谓,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别,这一点才让他烦恼啊。

    这几年,他已完全摆脱西门家“远亲”的纠缠,仗着其他义兄弟的支持,支撑起整个西门家,她不必再扮男装,他也有意无意四处注意有关女儿家的讯息,好比女孩吃甜食、吃零嘴,他每年必送来一箱的甜食,以为她会喜欢,哪知她只吃三餐,除此外,甜食全送人;有意暗示她年龄到了,该换女装嫁人,初时她以恩弟未康复为由,坚持以男装在民信局里继续做事,四处询访药方;后来恩弟这两年好了,他旧话重提,她也就不拒绝,只道他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这……是不是太随遇而安了?

    说她从骨子里想当男人,与男子争锋,她也不会;说她委屈扮男,她也不会痛苦,反而混在其中颇为自得。

    他还记得,她未离家前,他曾带她出门见见世面,她就像是个优雅的小公子。如果她真是男孩,他必定很骄傲有这么个兄弟,可她是女的……

    “我要找个武大郎论婚嫁,只怕你也只会看我一眼,就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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