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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于晴
更新时间:2018-03-07 15:00:00
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太淡然。

    “什么?”

    当兄长怎么这么辛苦?有时候真怨西门老爹为何先收他当义子?他宁愿当老二、老三都好啊,就不必心里隐藏这个秘密长达十多年。

    “我说,你有没有考虑回南京?不,你先别说话,我不是要你回家混吃等死,而是,西门家在南京开了一间东西信局。”见她微讶,西门笑知道挑起了她的注意,连忙道:“之前没告诉你,是想给你惊喜。既然西门家有民信局,万万没有自家人在其它信局做事的道理。”

    “大哥,我来老顺发才没多久……”

    “你孤身在外,我始终不放心啊。”西门笑再道:“其实,我并不是为了拉你回南京而开民信局。民信局是你义三哥的主意,后来没想到他眼里的死对头就在隔壁也开了家民信局,两家就这样卯了起来。”说到最后不由得叹口气。

    “义三哥的死对头不少吧,大哥,你何必担心?”

    “我记得我在信里也提过义弟的脾气。”

    “嗯。”而且还提的不少,如果要她说,她必须承认当大哥报各义兄弟的平安时,提到这个三哥的次数最多,可见大哥真是深深烦恼三哥的事啊。

    “唉!”说到这个,西门笑果然又开始烦恼:“你三哥谁都可以原谅,偏偏就是一定得仇视聂家人……”

    “聂?”太耳熟了吧。

    “啊,对了,你少回南京,不知道在南京城口耳相传,西门与聂家是死对头,一开始,我原以为是外人无聊硬掰了件流言,哪知无风不起浪,原来你三哥,不知打何时起,跟聂家人有了过节,从此成仇人。”让他这个大哥真的很难做人啊。

    “……大哥,南京城有几户姓聂的人家?”

    “有几户我是不清楚,不过有名的只有一户,就是义弟的死对头。他们兄弟也不少,十二个人吧?至今我也不过看见几个,我猜八成与西门家一般,多是离家在外的。”

    “……”她沉默半晌,露出饶富兴味的笑来。

    西门笑迟疑了下,又道:“最近,南京城里还有一个新的谣传,我本来不当回事,但无风不起浪,你听听就算,将来你若回南京,总会知道的。聂家老十,嗯,唔……”瞧小六专注聆听,他压低声音道:“听说,他曾受了重挫,不能传宗接代了。”

    话方落,就见西门庭的身子定住。

    “小六?”

    “大哥,你说的真是聂家老十吗?他的本名呢?”她沙哑道。

    “人人都叫他聂拾儿,不知是叫习惯了,或者本名真叫聂拾儿。怎么了?小六,你的表情不太对啊。”看起来很想笑,可是又好像为谁留面子憋着不笑。

    “没有,大哥,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被传成这样,他大概一辈子也不敢回南京了。”

    “是啊,姑且不论是真是假,他回南京只会遭人指点而己。”西门笑再回转话题,道:“那么你呢?南京城居民对你的印象不深,只知你长年在外,即使我说你本来就是女孩,是他人错看,谁敢当我面前吭声?若你计较,那么我安排你是西门家的远亲也可以,这么一来,你总有理由以女儿身回南京老家……”

    说来说去,就是要她恢复女装回老家啊……西门庭唇畔含笑,很有耐性地聆听兄长的计画。

    这计画又长又缜密,简直让她怀疑起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反覆推演,绝不容许失败。

    如果她说……她根本没有仔细听,那么大哥一定很烦恼吧?想想他也烦了十多年,没有提早苍老真的是老天眷顾,嗯……悄悄地闪神一下好了。

    任由西门笑继续分析种种她扮女装的好处,她开始四处神游,忆起才不久之前曾有过的新鲜经历。

    知己啊……人生不过转眼,百年到头一场梦,她还算不赖,有个打算笑闹过一生的知己开了她的眼界,闯过一番小小的冒险,够回味了。

    “小六?”

    “有,我有在听,大哥。”她很爽朗地笑道。

    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坐在矮铺子里,埋头吃着甜瓜拌饭。

    他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街上中低阶层干劳力的上进青年。

    “兄弟,外地来的?”矮铺子里就几张桌子,很快就挤满了与他打扮相仿的人。

    “是啊。”青年说话不忘埋头苦干,嘴角还沾了饭粒。

    “你找到工作了没?瞧你晒得挺黑的,身强体壮,要不要来码头帮忙啊?一个月的薪饷够你寄回家养老婆了。”

    “我还没有老婆呢。”那青年答道。

    “没老婆?那就寄钱回家养高堂父母吧,你放心,这儿有间老顺发信局……兄弟,你喷饭了。”

    “抱歉抱歉。”那青年很痛心又很尴尬地笑,捡回那条喷出去的半条甜瓜,很节省地塞进嘴里:“我只是没有想到这种地方会有民信局的存在。”

    “那倒是。老顺发是这两年新开,很便民的,不管是家书还是银子寄回家,比起街尾的驿站牟取暴利,老顺发算是合理许多。”

    “原来如此,我会记在心里的。”那青年原本挺腆的,逐渐被对方开了话匣子,好奇问道:“我有同乡曾在这镇上工作,他说这儿的工作环境不错……”

    话还没说完,被对方抢话:“是不错,可惜就是有那些驿站官员搞鬼,仗着天高皇帝远就欺压咱们小老百姓!”

    青年很巧妙地带回话题,接道:“是啊是啊,这年头那些官都一个样儿。我同乡说他有个同事离开现在的工作,在这小镇上混吃等死,那同事长得很邪气又坏,我很想知道他这人现下……”

    还没形容完,又被对方抢白:“说起坏,谁还能比驿站那群家伙更坏!”

    青年眯起眼,然后从包袱里很俐落地拿出画轴,也不多话,很干脆地摊开来。

    “老伯,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坏的人?”

    “我才三十几,哪叫老伯……这画中人看起来果然很坏啊……又坏又邪气,我这辈子还没碰过这种怪脸少年呢。”

    “那就是没看过了。”青年很快地收起画轴,放下铜板,准备离去。

    “兄弟,我就在码头那儿,要找事做就来找我吧。”看起来一肩可以挑十个沙包,够本啊。“对了,你记得谁都可以惹,就是别惹驿站那些家伙,连正面看都别看他们一眼。现下,他们可是找机会对付老顺发呢。”

    正走到门口的青年,闻言赫然停住,然后缓缓地转身。

    “驿站的人要对付老顺发?”

    “没错!兄弟,你要找工作,暂时别找老顺发,现下他们专扯老顺发的后腿。没法子,自民信局一开,驿站榨财机会大减,要我,我也会去对付老顺发。”

    青年沉默一会儿,搔搔头,很无辜地问:“请问……老顺发只此一家吗?”

    “好像在其它城里有分局吧,不过本地的老顺发里有一个很好认的特产。”

    “特产?”

    那汉子咧嘴一笑:“里头有个小伙子,一像我这样笑时,我眼睛差点瞎了呢,你说这算不算特别?”

    那青年闻言,很无力地垂下肩,嘴里不知咕哝什么,分神地往街上走去。

    真没想到……缘份还来得这么快啊,快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可怕。他也不过是听着奉兄所提的地点,来玩玩顺便探探那个很像是自己老爹的少年啊。

    想着想着,他暗地抹了抹唇,为了配合这种苦力身份,还得吃甜瓜拌饭,又要捡起地上的甜瓜往嘴里塞,他真苦命,呜……

    眼角瞥到一个人,差点定住。然后,他慢吞吞地往后退,退退退,退到一名高大的男子身边,假装注视墙上的征人启事。

    “小六,这里的确不如南京城发达啊,很多我送来的甜食腌果,这里都没盛产。”

    咦,原来她爱吃零嘴啊……青年偷偷地瞄,瞄到那男子身边有个稍矮的年轻男孩。才多久没见啊,她好像变得很容光焕发,至少应该像他半夜睡不着吧?太过份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会烦恼想念……

    “是啊。”她随口应道。

    “这儿的生活岂不困苦?”

    西门庭失笑:“哪儿苦?大哥,你心知肚明这种生活要算苦,那咱们以前还没到西门家里的生活,岂不是像在地狱里了吗?”

    原来是她大哥……啊啊!那就是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然后常被她挂在嘴上的帮凶义兄啊!

    青年忍不住再偷偷地瞄去,正好对上那男子的眸。

    他着实愣住,然后不着痕迹地说:“不好意思,兄台,你挡住我的路了。”瞄到西门庭看向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要认得出,才有鬼呢,哼,现下她眼里满满都是她的义兄,哪容得下他这粒小小小小小的沙子!

    西门笑点头示意,对西门庭道:“小六,咱们再走走吧。”

    “大哥,你要走完这镇才肯回去,是不?”她无奈笑道,仍是陪着西门笑往另一头走去。

    青年目送,视线只锁住她的背影,双脚很不听话地要跟踪,忽地,他眯眼,看见一名少年与她错身而过。

    他心里惊骇莫名。

    这少年……简直是老爹再世一般,奉兄的话果然不假!无由来的,青年额冒冷汗,隐隐有感这少年若非易容,那对老家兄弟必有影响。而要易容到如此相似的,很难,真的很难。

    青年瞧见西门笑微微回头看了那少年一眼,仿也对少年散发邪气的容貌,感到有些防备。

    西门笑的手搭上西门庭的右肩,将她拉近点,遭来她讶异的一瞥。

    那青年来不及咬牙切齿,见那少年愈走愈近。愈近,心里愈感骇颤。兄弟之中,说要说外表最像亲爹的,大概就属老五,可五哥虽邪气却不算坏;有一种人的面貌明明生得好看,但既邪又坏,这少年简直是承袭了老爹的容貌……

    青年撇开视线,避开与少年正面对视的可能。

    奉兄说得没有错。这少年跟他老爹十足十的像,而且绝非易容,更不是私生子。

    因为,奉兄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元巧他娘的长相,而他看过。

    即使只是幼年的模糊记忆,也从这少年看出七娘的影子来,即使很淡……

    跟……元巧是双生子?还是,七娘家中有其他神似七娘的人与老爹……

    再推敲下去,永远也敲不到真相。青年回头看了西门庭一眼,决定要先跟踪这少年的同时,又见转角有人对他身后指指点点,很像是对着挺之指点,尤其这几人看起来很不怀好意的样子――“就剩这小子了,高朗少被咱们害到跌下马,现下还没法送信呢,再除掉这小子,还怕人家不来找咱们驿站送货吗?”

    飘过耳际的交头接耳,让青年顿了下。见那少年愈走愈远,他连忙追上去,然后回头看那几个獐头鼠目往反方向离去,他又情不自禁地倒走回来;再看那少年快消失,他转身再追,就这么来来回回、反覆反覆在同一条路子上跑来跑去,少年与驿站的人渐行渐远……

    青年暗咒一声,终于卸下了他看起来很老实的表情。

    “混蛋!”不再考虑,反身追向驿站的驿夫。

    驿站宿舍里,数人密谋――“依我说,不如趁他出来吃饭时,蒙了他的头,打断他一条狗腿,让他从此无法上马。”驿站之首张大有道。

    “哇,这么狠啊?”朱天飞叫道。

    “这叫狠?你上次还说,不如在他送信途中给他一刀,就地掩埋,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知道咱们干了这种事?”其他同事道。

    “不会吧,驿站本来就是官方所有,不得私递信件,现在要抢人家生意已经很没理由了,没必要这么心狠手辣吧。”

    “老朱,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只不过抢生意?”张大有哼声道:“连朝廷都摆明,管不了咱们驿站,驿丞也跟着压榨咱们的薪饷,如果咱们不自救,只好流亡当盗匪了!”

    “……说得也是。”朱天飞双臂环胸点头,忽然瞧见同伙之一搬来文房四宝,开始着笔画人像。朱天飞讶道:“不是说这是密谈如何害人吗?你在做什么?改行卖字画吗?”

    “我将他的脸画下,兄弟们才不会搞错人。”那负责画人像的同伴解释。

    “……”朱天飞观望一会儿,内心拼命忍忍忍,忍到最后终于拍开那同伴的头,抢位坐下,骂道:“你在画什么?画鬼吗?他有这么丑吗?我来!”快笔画下“即将成为被害者”的相貌。

    数名同事聚集,啧啧称奇。“老朱,跟你相交多年,咱们怎么都不知道你画功这么好,简直是唯妙唯肖啊!”

    “这当然……我是说,这一直是我隐藏的兴趣,怕你们见笑嘛。”

    张大有仔细看了一会儿,点头:“西门庭的确是这模样……只是,老朱,你把他画得太俊俏了点吧?”

    朱天飞瞪着画像。“有吗?”记忆中是长这样的嘛。

    “随便啦,兄弟们知道就好。依我说,老顺发能送信的,被我们解决的差不多,除了高朗少外,其他几个人不是肚泻就是不小心中毒,有手有脚还有力气走路上马的,只剩西门庭。可要想个法子彻底解决老顺发,老朱,你还有什么意见?”

    朱天飞想了想,摸摸鼻子,又敲敲头,最后沉吟:“既然你们都说我心狠手辣,那就心狠手辣个彻底。我找人在他们水井里下毒。”

    “下毒?毒死人的那种?”

    “当然不。”朱天飞阴阴冷笑:“不止打断西门庭的腿,还要老顺发一夜成死人屋子。我买人在他们水里下迷药,让他们昏迷不醒,再让我雇的人开后门,让你们进屋一一解决老顺发上上下下所有人。”

    “老朱……老顺发上下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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