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40

作者:[侗族]湘西土著(杨标)
更新时间:2018-03-27 12:00:00
清凉的雨中,走在朦胧的雾里,走在烂漫的花丛,感受他指尖和手掌传递的脉脉温情,而现在,和他牵手,就是和死神牵手!

    香草用力挣扎着,竟是纹丝不动。舒小节把她按到廊沿上,腾出一只手,“嘶拉”一下,就把香草的衣服撕烂了。

    香草被剥得精光,躺在地上,象一只无助的猫,四肢卷曲,哀求着,反抗着,不停地拍打着舒小节凑上来的脸,可此时的舒小节带来的不是和风细雨,而是呼啸着的龙卷风,速度和力度非常快。他来不及抚摸这生长了十多年,早就叠荡起伏的曲线,来不及欣赏这隐藏了十多年,有山有水有平原的风景。

    他奸笑道:“香草,今天,我就是寨老,今晚,我将听从‘玛神’的指引,与你共度良宵……”

    说完,他粗暴地分开香草的双腿,用力一挺……

    一滴泪,从香草的眼角流出,流到地上。

    并不是冬天,可冰凉的土地让香草觉得刺骨的冷,从踏上灵鸦寨这块土地的第一步起,香草就感觉这块土地的怪异,直到后面阴阳相斗,腥风血雨,尸骨横陈,香草感觉到这块土地的恐怖,而此刻,她感觉得到这块土地是冷的,冷得让人绝望,冷得让人心酸,也冷得让人心痛。

    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前两天的那个夜晚,香草一辈子都忘不了,而这个夜晚,也同样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七

    吴侗赶着尸体进入灵鸦寨,那一幕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十来具尸体正在以它们从未有过的疯狂大打出手。它们只要一出手,就必定会有一只手臂飞上天空,或者,有一串肠子打着旋儿飞舞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吴拜马上从吴侗的包袱里取出一把刀子,先把捆住喜神的绳子割断了,然后,再取出一大叠的符纸,对他说道:“快快,快!”

    他烧着了符纸,往天空抛去。那些燃烧着的符纸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烟花燃尽,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落到了那些喜神的头上、身上。

    吴拜喝了一声:“牲口,杀!”

    那些喜神面向正在追杀人群的尸体,冲进阵营中去。

    吴拜和吴侗面对面地坐着,双手均仰放在膝盖上,食指与中指轻轻地掐在一起。这一次,父子俩一齐上阵,虽然功力猛增,但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两人集中精神,全力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五具尸体对付十来具尸体,胜算并不大,但吴拜清楚对方的底细。腊美杀死了那些伤害过她的男人,再利用那些尸体来残杀灵鸦寨的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鞋垫在她手里,所以刚才以他一人之力来招架,有些勉强,现在,有了吴侗和这些喜神的帮忙,他有了底气,何况腊美的复仇不是正义的复仇,是邪恶的复仇,天神和地神是不会保佑她的。他和吴侗念念有词,神情肃穆,好象根本无视身边的撕杀。

    那些尸体没有料到,突然有喜神袭来,不免乱了方阵,于是放弃了有血有肉的对象,朝喜神进攻。喜神突增百倍的功力,以少胜多,越战越勇,那些尸体陆陆续续变成一张张灰暗枯黄的人皮掉在地上。没有了乱哄哄的场面,吴侗得以仔细看了看阵势,发现喜神少了一具,他暗叫一声“糟了”,辨别身份,发现少的那具尸体,是田之水!

    吴拜察觉到吴侗的不安,问:“怎么了?”

    吴侗说:“田之水不见了。”

    吴拜不懂:“你讲什么?田之水?”

    吴侗说:“是啊,就是爹爹要我去找的那个人。”

    吴拜问:“他也来了吗?”

    吴侗知道爹爹误会了,说:“他死了,我要把他赶到贵州去,但是,怎么现在没见他了呢?”

    说着,吴侗站起来,找田之水去了。

    他沿着寨子里的小路寻找着,一直没见田之水的踪影。来到寨老家的院坝里,却看到三楼有两个人影――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影正在追打。一个男的,强劲勇猛,一个女的,无力地反抗。突然,那女的被那男的横起一脚,蹋出廊沿――

    吴侗看准势头,伸出双手,朝那人影跑去。

    那人影带着下坠的力量,往他身上落下来,把他往地下压去。

    香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伏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赶忙爬起来。

    两个人一对视,才发现原来是认识的人。吴侗问:“香草,楼上那个是哪个?”

    香草来不及整理身上的衣服,拉起吴侗就跑:“舒小节,他,他……”

    吴侗不明白:“舒小节怎么了?他怎么要置你于死地?”

    香草答非所问地说:“吴侗,你这是第二次救了我的命。”

    吴侗说道:“快莫这么讲,我也只不过是碰巧遇到你罢了。”

    香草就不作声了。她在想,第一次救我,是碰巧,第二次救我,又是碰巧。仿佛这世间,什么都是老天爷给安排得好好的了。想到这里,她就感到有些害怕,怎么是这个赶尸匠,而不是舒小节?想起舒小节,她又不禁潸然泪下。刚才和舒小节在一起的那一幕,让她从心底里彻底看白了舒小节。不,不是的。她一边又为舒小节辩解着。那不是舒小节,那是舒小节的爹爹舒要根。可是,那明明是舒小节啊,他的样子,他的脸庞,她的手臂……只是,他的笑,他的话,还有他的……那哪是舒小节?那分明就是舒要根!我分明是被舒要根……

    八

    田之水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大吃一惊。

    身边是昏天黑地的撕杀,地上是恐怖的断手、断脚、人皮、尸体,耳朵里充满了怪异的喊叫,他以为是一场梦,伸出手扭了扭自己的耳朵,痛!真的有痛的感觉!他又惊喜又害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逃离现场!

    混乱中,他跑到一栋吊脚楼前,心绪稍稍稳定了些,才发现这夜色中的一切景物竟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错,这是在灵鸦寨!

    二十年了,这个地方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只是他从没想到过会再一次踏上这块土地。他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走到这儿来了呢?他慢慢地辨认着眼前的木楼,这正是当年他寄居在舒要根家的木楼!他下意识地朝二楼的一个窗口望去,破破烂烂的窗口一片漆黑,深不可测的样子,他却看到了一抹灯光,灯光下,是醉意朦胧的腊美那娇羞的脸……

    心尖尖那儿袭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泪水打湿了双眼,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想把那一幕永远留在心里,又似乎想把那一幕彻底从心底抹去。

    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大喝起来:“牲口!”

    田之水赶忙抹了抹眼睛,转过身来,见是一个陌生的小伙,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心想,这恐怕是灵鸦寨哪个家的后生吧?若要说出他爹的名字,他一定还认得的哩。他苦笑着说:“这么晚了,牲口都关在圈里哩。”

    吴侗大吃一惊,喜神居然开口讲起了话?

    他掏出符纸,划了两道符,就要往田之水的脸上贴去。

    田之水让开他,笑起来:“小兄弟,你这是做哪样?”

    吴侗说:“你,你怎么……会讲话了?”

    田之水说:“那你怎么又会讲话呢?”

    吴侗说:“我是大活人,当然会讲话,而你是死人,怎么也会讲话?”

    田之水茫然地说:“我是死人?嗯,有点像,要不,我怎么会到灵鸦寨来?”

    吴侗伸手到田之水的胸口边,听到心跳的声音,就惊喜地说:“田老师,你、你活了?”

    田之水也搞不清楚,说:“我,我死过?我不是做梦吧?”

    吴侗说:“是的,你死过,可现在你活了,你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田之水问:“那我是怎么到了灵鸦寨的?你又怎么认得我?”

    吴侗说:“哎呀,讲起来那就话长了,以后再和你讲吧,我们先过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三个人飞快地跑到晒谷坪里,吴侗看到,爹爹被那个他曾经见到过的女鬼逼到了坪边。十来具尸体已被喜神制服,现在,是最后的较量了。不过,爹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明显处于劣势。女鬼的手一伸,吴拜的拐杖就飞了出去,晒谷坪的外边,是十多丈深的悬崖,拐杖落下悬崖,没听到任何落地的响声。下一步,飞下悬崖的,就是吴拜了。

    吴拜的一只脚跪在地上,另一只脚积蓄着力气,想站起来。腊美宽大的衣袖一挥――

    吴侗见势不好,双手合什,然后双掌朝前一伸,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冲过去,伸出双手,奋力朝腊美推去。然而,他那一推,并不是推在腊美的身上,而是推在田之水的身上。他想不到,这个教书先生,竟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拦在了他和腊美之间。

    田之水“啊呀”地叫了一声,身子被推到悬崖边……

    腊美手一弯,把田之水拉住了。

    田之水的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叫道:“腊美……”

    两个人面对面对视着。腊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男人,她的脸上一半晴一半阴,一半喜一半悲。这个人,给了她多少希望,可也给了她多少失望!这个人,给她带来了多少阳光,又给她带来了多少灾难呵!这个人,曾经把她的心带到了天堂,却把她的身体带到了地狱!她苍白的嘴唇紧闭着,这时张开了,似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田之水忧郁地看着她,一脸的羞愧。他想起那个粗辫子细眼睛的姑娘,象画眉一样在这灵山秀水间飞来飞去,吱吱喳喳的,那美丽的歌声飘荡在灵鸦寨的上空:

    哥要分花妹无法

    妹的花树才发芽

    哥不嫌弃花红了

    三朵五朵随哥拿

    这画眉一样的女子,是应该生活在不老的歌里,是应该生活在爱情里,是应该生活在这画一样的风景里,可是,他就象一个无知莽撞的人,硬生生把这一切的平静搅乱了,以至……他的两只手动了动,想抱住这个他生生死死都不会忘记的女人,却无力地放下了。近十天来他不吃不喝,身体里的精气早耗尽,只剩下几分魂魄在支撑着他,虚弱的他遭了吴侗那致命的一击,早已气息奄奄,不过他这时并不痛苦,相反,他看着腊美笑了,嘴角的血象蚯蚓一样流下来,他凄凉地说:“腊美,没想到我们会再一次相见,你还是那么美。”

    “田老师!”吴侗失声喊道。

    突然,腊美转向吴侗,右手手指如钩,疾伸而出,一股旋风直指吴侗。尽管她不会放过这个曾经背叛她的男人,但在她面前,只要有人伤害他,她是不会答应的,他是她刻在心口的那道疤,虽然难看,一旦受到触动,她的心也是痛的。那股旋风带着巨大的悲愤,也带着巨大的力量,想把吴侗整个人都撕成碎片。

    旋风吹醒了吴侗,他晓得这女鬼邪气太重,不宜正面交锋,赶忙转身躲开。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在坪地里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上下翻飞,这样十来个回合,看不出胜败,当吴侗抓住一棵苦楝树的枝条,想翻身跃到树上,躲过女鬼的追杀时,却被一根短短的枯枝碰到了眼睛,他顿时感到一阵刺痛,眼前一黑,掉了下来。

    “吴侗――”香草扶着吴拜坐在一棵树下,眼见吴侗命悬一线,便尖叫一声,丢下吴拜似要扑过去,被吴拜的手一扯,倒在了地上。吴拜眼见着这一幕,早大惊失色,只因为自己受了伤,动弹不得,但他不能让香草也去送死,于是阻止了她。他坐在地上,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看不见,感觉更灵敏,吴侗刚掉下地,就感觉到那股旋风直扑胸口,他往后一缩, “哗”地一下,衣服被撕开了一大块,整个胸膛露在外面。“完了――”他绝望地想,没想到田之水为了这个女人,会白白地赔进一条命,而他为了田之水,也白白地陪进一条性命。绝望之余,他猛然想起,这个为了田之水跟他拚命的女鬼,莫非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命运不堪的腊美?

     九

    腊美,田之水,吴侗,距离悬崖都只有几步之遥。

    奇怪的是,腊美的手堪堪要抓到吴侗时,就突然停住了,僵在半空。

    她呆呆地看着吴侗的胸,左边乳头上面那块胎记,象一只小小的蜘蛛脑壳,不,应该是大大的,二十年了,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那胎记也长大了,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小小的蜘蛛脑壳那么大,而现在,有铜钱那么大了,他再看吴侗的脸,眉清目秀,有她的影子,也有田之水的影子。她的眼睛,慢慢地,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她的手,轻轻地伸出来,轻轻地抚摸着吴侗那宽厚的胸膛,在他那枚胎记上,来回地摩娑着。嘴里,轻轻地哼起了那首歌谣:

    教你歌,

    教你后园砌狗窠,

    狗娘生个花狗崽,

    拿给我崽做老婆。

    吴侗以为呼呼的风声过后,是骨头扭断或皮肉撕扯的响声,没想感觉到的,却是一双温柔的手的抚摸,听到的却是歌声,他试着睁开眼,原来眼睛没伤着,只是印堂中间被戳破了一个小洞,血正从那儿流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她,苍白的脸,晶莹的泪,慈祥的笑容,这个几次出现在他和他爹面前的历鬼,此时竟清澈得象山间的小溪,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这时,姚七姐来了,她看到了吴侗胸前的胎记,对吴侗说:“侗崽,你晓得她在做甚么不?”

    吴侗见是姚七姐,叫道:“娘,她是在做甚么……”

    香草惊讶地问:“你叫什么?你叫我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