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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5

作者:[俄] H·列昂诺夫
更新时间:2018-04-01 06:00:00
士忌。奥加尔科夫坐着的时候看不出他的体形不匀称,简直就是个美男子,满头银丝,浅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身材高大、长得像大猩猩似的索尼亚往桌上端菜上酒,自己却没坐下来,走动时也悄然无声。

    古罗夫和奥加尔科夫是第二次见面。头一次是在监狱,在上校的办公室,当时密探是靠了奥加尔科夫的顶头上司一个电话去那儿的,那一次只是干巴巴地谈了几句。古罗夫要求跟已判刑的铁木尔・扬季耶夫见见面,上校一句话也没问,准予见面,但他显然感到不满,嘟囔了一句:“走后门……不该这样。”

    今天,当奥尔洛夫将军给奥加尔科夫打电话,说古罗夫上校有点私事来访,请予接待时,典狱长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热切地、甚至喜孜孜地答道:

    “是列夫・伊凡诺维奇吗?那不成问题,我随时恭候,就让他今天来吧。”

    古罗夫等几个密探感到又高兴又惊讶,经过一番议论,认为奥加尔科夫上校的态度之所以有了变化,是因为那家报纸的发难和评论员亚历山大・土林在“今日新闻人物”专栏中采访总统新闻秘书时说的几句话。采访的话题自然是围绕总统的健康状况,这时评论员突然问道:

    “这么说,眼下总统正在积极准备动手术,因而实际上没有处理日常事务?”

    “不能这么说,特别重大的问题当然由总统跟总理一起决定。但工作时间受到严格限制。”

    “特别重大的问题?”土林显出惊讶的样子。“报纸上说总统正在批阅一份申请赦免的呈文……”

    “请原谅,”新闻秘书打断他的话,“咱们可不要向成千上万的观众传播这种无聊的流言飞语。”

    奥加尔科夫上校当了三十年典狱长,报刊和电视对他并未表示特别关怀。报纸上发表那篇厚颜无耻的虚假报道以后,这位监狱老管家的反应过于敏感,仿佛这是在谴责他本人违犯法律。密探古罗夫的事奥加尔科夫耳熟能详,他来得正是时候。

    此刻他们正在安静地进餐,谈论民警的种种毛病,并未触及问题的实质。跟所有供职多年的人一样,他们俩有一大堆老熟人,遗憾的是,在谈及其中许多人时不得不用过去时。一些人去世了,另一些人退了休,正在度晚年。

    “伊戈尔・谢苗诺维奇,您对记者们不感到懊恼吗?”古罗夫问道,“您可是一位独一无二的人物,您的经历、您的家庭和朋友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躺在门口的豺狼张开大口,露出巨大的犬牙。

    “你看见了吧,就连豺狼听见你的问题也笑了。”奥加尔科夫往透明的小碗里倒了些极酽的茶。“我对这种浓得发黑的茶喝上了瘾,这碗是个贵族老太婆送的。有点像是贿赂。我好不容易争取把她的孙子提前释放了。那娃娃被判了十年徒刑,在牢里奄奄待毙。我见他的奶奶活不到那一天了,就千方百计为他奔走。”

    “谢苗诺维奇,”索尼亚突然开口,用浑厚优美的男低音说。“真是稀奇,我头一次见到豺狼对客人表示认可。你瞧,它把背转过去,用爪子把脸遮住了。真是怪事。”

    “物以类聚。他们都是狼嘛。”奥加尔科夫把一只刻着图案的木制烟灰缸移到古罗夫跟前。“抽吧,别憋得难受。我自己已经戒了,但喜欢闻闻烟味。好,你说吧,我那铁木尔怎么回事,你怎么对他感兴趣啦?”

    “简短说还是详细说?”古罗夫问道。

    “简短说,没听懂的我自己问。”

    “铁木尔没有杀害任何人,他被人偷偷利用了。”

    “这种事有时也是有的,”奥加尔科夫冷淡地说,“这样的人我们枪毙了多少,连我也数不清。而且这还只是指正式平反的,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对着圣像画了一个很大的十字。“你救不了那小伙子。鲍里斯①决不会赦免他。”

    ①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名字。

    “在牢房里他有可能被人谋害吗?”

    “这种事多年没有发生过。”奥加尔科夫抬起头来,古罗夫看见他那明亮的淡蓝色眼睛里毫无热情,显得漠不关心。“要是有人出一大笔钱,什么事都会发生。”

    “用药毒死更容易,”古罗夫说。

    “不错,”奥加尔科夫表示同意。“那么你很爱车臣人?”

    “我是为俄罗斯担心。”

    “调子唱得很高,很高。”主人转身问坐在巨大摇椅里的索尼亚:“那儿谁会干这种事?”

    “多少钱?”索尼亚问道。古罗夫再次对他优美的嗓音感到惊讶。

    “很多。”古罗夫耸了耸肩。“一百万美元。”

    索尼亚没有回答,闭上眼睛。

    “是不是可以说,随便哪个人为了一百万都可以下毒?”古罗夫对主人开始厌烦了,对他们来说别人的生命早已失去价值。

    “干吗要委屈人?”奥加尔科夫平静地问道。“我跟索尼亚多少钱都不会要,就算你把俄罗斯银行搬来也罢,”他突然笑了起来,索尼亚嘟嘟囔囔表示不满。“我不会重提你那保险柜,我不会的,”主人保证说。但他忍不住又解释道:“索尼亚由于少不更事,年轻时有一次拖走一只保险柜……”

    索尼亚显然生气了,站起来带上豺狼走了出去。一人一狗走路时都悄然无声。

    “您的豺狼爪子小不点儿,是不是老在磨损?”

    “蜷起来了,狡猾的家伙,一落地就伸开,”主人解释说。“你这人完全没有好奇心,上校。有些问题是无人不问的,可你却什么都不问。为什么我这儿住着一个惯犯,像朋友一样平起平坐?”

    “他蹲监狱蹲腻了,但又不能离开监狱,”古罗夫答道。“呆在您身边既有自由,又不离开监狱。”

    “那为什么这么个健壮粗鲁的汉子叫个女人的名字?”

    “他在潮湿的单人囚室里关过禁闭,回到普通牢房后吃点东西,一睡就是几个昼夜①,”古罗夫说。

    ①“索尼亚”这个名字是“索菲娅”的小名,在俄语中跟“瞌睡虫”一词谐音。

    “睡了五个昼夜。可是你得承认,这件事你以前就知道。”

    “我一辈子都得猜这种谜。”古罗夫耸了耸肩。“我还想多说两句,伊戈尔・谢苗诺维奇,索尼亚爱您,只不过他自己不清楚这一点。这就像一个人爱自己的青春一样。”

    “你是个出色的心理学家,那么我不明白,你干吗要上这儿来提出我决不会同意的请求。”

    “人的内心里藏有极大的秘密,自己却无法猜透。我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第九章

    雅科夫・谢苗诺维奇・亚姆希科夫是远近闻名的黑社会老大,绰号利亚列克,他“经营”城市周围地区已有数年,清除了自己领地上的流氓无赖、小股盗匪和恐吓勒索分子。他几乎能跟民警总局局长握手问好,刑侦机关那些精明能干的侦查员和俄罗斯社会治安局那些阅历丰富的老兵都认识利亚列克。这里发生杀人案往往也只是家庭口角引起的,比如说,男人喝下的酒的数量几乎等于他本人的体重,仅仅因为同居的女人把香肠切厚了,他就杀了这个该死的畜生。别的黑社会匪徒很少闯进利亚列克的领土,要来也只是路过一下。

    黑帮向周围地区征税,这里的居民人口比一个大的州辖市还多。“管理”市场的高加索头面人物举止平和,偶有打架斗殴,用刀子捅人不算一回事。这种小事不论是盗匪还是合法的执法人员都不放在眼里。心性高傲的高加索人按时纳贡,这里可不是什么煤矿区或部队,付款晚一天都不行。

    有一天傍晚,格奥尔吉・图林来到一家餐厅吃晚饭,这家餐厅实际上属于亚姆希科夫――利亚列克。头一天图林在这儿周围转了一整天。他从维尔丁那里得到有关目标动向的情报,说是利亚列克本人今天将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餐厅里进晚餐。格奥尔吉的任务是调查核实晚餐是否确有其事,首领是否亲自出席。格奥尔吉卸完一车食品,跟干活的工人们一起喝了几杯,他提议再来两杯,这时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看了看表,用当家人的口气说:

    “行了,伙计们,咱们的工作干完了,到此为止吧。”

    队里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大家站起身来,各自收拾一番,然后钻进汽车换衣服。一切都干得很迅速,干活时穿的是一种衣服,乘车进城则换上另一套。有几个人还有自己的小汽车停在那里。

    图林穿的是一套牛仔服,不是什么名牌,却也不是伪劣产品。他一大早就十分自然地干上了这份活。当时他们正从载重汽车上卸下一只大桶,倒不是搬不动,而是不好使劲,那些人从昨天起干活就不顺利,此刻顺着桶底边沿把桶朝前转动,眼看桶就要摔到地上。格奥尔吉装成偶然路过的样子,不声不响地把几个腿脚发抖的“劳动好手”推到一边,托起大桶放在肩上,扛到通往地窖的镀锌滑板跟前,小心放好。队长只看了这个志愿帮手一眼就看中了,随口问道:

    “是想要一瓶酒还是干上一天?马上还有两辆车开过来,可是叫来干活的人都很差劲。”

    图林看了看昏暗的太阳,仿佛在盘算时间,懒洋洋地答道:

    “时间好像还早,结算时不会让我吃亏吧,长官?”

    “让你吃亏!”队长哈哈一笑。“你可以稳稳当当挣一份工资了。”

    整整一天图林一句话也没说,埋头苦干,一个顶俩,但却没有炫耀自己力气大,边干边观察这些新伙计。挑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很卖力,吃午饭时每人喝了五十克左右,不会更多。只有一个人,个子又高又瘦,一张脸像是打上了酒鬼的烙印,这一班直到干完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再说他也没法清醒,因为他两次跑到树后,仿佛要撒尿,但显然是在继续喝酒。这人的外号恰如其分――孱头,而且过份健谈,总之正是图林要找的那号人。

    工作干完以后,大伙儿洗脸换衣,领了报酬。这时队长把钱塞进孱头胸前的口袋,说道:

    “孱头,你这家伙只能卸波尔图葡萄酒,明天别来了。”

    所有的人都各奔东西,孱头却站在那里,一双腿又长又细,摇摇晃晃地数着刚刚得到的揉皱的票子,气恼地自言自语。

    “别往心里去,勤快人总能找到自己的家什。走吧,维佳,咱们去喝两杯,”图林抱住酒鬼的肩膀乐呵呵地说。

    “嗬!头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勤快人”大为感动。“要不然左一个‘孱头’、右一个‘孱头’,仿佛我这人有罪,天生有毛病似的。可是,格奥尔吉,你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用歪歪扭扭的醒目的字母刺在手上,但图林没有回答,只是大笑起来,领着他走过卸食品的那家挺气派的餐厅门口,走进不远处的一家酒馆。

    “不错,刚才那家餐厅是不让进的,那里是为老爷们开的,而且不久总头儿要来,还带着私人卫队,像个公爵似的。”

    “可是他们怎么分得清谁是老爷、谁是过路人呢?”图林推开酒馆的门,这是一家普普通通、介乎小吃部和啤酒馆之间的小酒馆。

    “看相貌就能认出,要是客人就得知道暗号。”

    图林在酒馆小卖部要了两小瓶酒,各一百五十克,外加凉拌菜和矿泉水。

    女售货员在结算时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了图林一阵,说道:

    “您头一次来我们这儿,我对您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伏特加我再不给了。上一次我们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您的同伴拖出门外。”

    “谢谢您的提醒,美人儿。我保证到时候亲自把他背出去。”

    “您自己倒是不错,我是为这一位担心。您自己嘛,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自主自立的男子汉。”

    “谢谢您。”他把盘子和酒瓶拿走,酒杯则留在柜台上。返身来拿酒杯时又说:“您说我自主自立,可是你们隔壁那家咖啡馆还不让我进去吃饭哩。”

    “那里有别的事,尤其是今天。”售货员压低嗓音说:“今儿个他们等着大老板光临,得知道暗号才能进去。”

    “什么暗号?难道是‘嗨尔――希特勒’不成?”

    “您偏要明知故问。”女售货员气愤地转过脸去。

    图林喊一声“嗨尔”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歪打正着。

    半个小时以后他把孱头维佳带出酒馆,好不容易才摆脱他,走过去钻进维尔丁给他提供的那辆“伏尔加”。格奥尔吉在车里仔细刮了刮脸,全身上下换了装,脸和手都撒上名贵香水,随后把车开到准备迎接贵宾的那家咖啡馆门前。

    图林刚把车开到一排汽车的旁边,身边就出现了一个面带笑容的小伙子。

    “对不起,今天餐厅不开门。”

    “嗨尔!”图林锁上汽车,走进这家按俄罗斯农舍风格装修的餐厅。大厅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宴会桌。图林走到角落,占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这样大门、厨房门和大宴会桌都能看见。

    一个服务员马上走过来。图林善于跟跑堂的打交道,此时此刻态度必须不偏不倚,决不能随随便便、不拘礼节,但也别忘了你是客人,主人则是些饱经世故的人。

    “晚上好。您要点儿什么?”服务员鞠了一躬。图林感觉到对方正在仔细审视他。

    “晚上好。”图林点了点头。“您叫什么名字?”他的两眼不直视服务员,而是稍稍偏一点,表明他只不过是有礼貌,仅此而已。

    “我叫阿纳托利,”服务员鞠了一躬。

    “阿纳托利,请给我安排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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