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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治焜
更新时间:2018-04-21 06:00:00
。廖展雄递过去二两碎银子,道:“我们是从南直隶庐州来的,只是好奇,但讲无妨。”

    店小二面有喜色,拉过银子,掩上房门,压低声音道:“对面住的是一户土家族人家,当家的叫杜老大,在街上做点小生意,带着妻子、两个儿女,生活倒也过得去。他女儿年方二九,生得千娇百媚,模样儿极好,已许字给城东土家族刘员外家的二少爷为妻,明年春天刘家就迎娶过门。不料前几天,城西门外葫芦寨的苗族土司进城,看见杜家姑娘年轻貌美,便向杜老大提亲,要纳她为妾。杜老大说女儿已许配了人家,哪能再允亲事?土司不依,命手下恶奴硬生生地把杜姑娘抢了去。”

    胡宜秋道:“没有王法了么?杜家怎么不到衙门去告他呢?”

    店小二道:“哪能不告呢?杜老大到县衙递了状纸,县太爷见状纸是告土司的,很感头痛,只是推衍道:‘待访查清楚了便办理此案。’这土司在方圆百十里内势力极大,县太爷也拿他没办法,平素里只好让他三分。”

    廖展雄道:“难道土家族没有土司么?不能出面与他交涉?”

    店小二道:“二位不知,这武陵山区是苗、土家、汉三族杂居的地方,苗、土家两族世代为仇,都划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古丈县是苗族的地段,从这里向北一百里,才是土家族的辖区,指望土家族土司干预,那是长鞭莫及的事。而辰州府所辖的地方官大多是汉人,苗、土家两族对汉人都存有陈见,他们的土司只是表面上与地方官虚于应酬,遇到两族间的纠纷,地方官却是束手无策。”

    廖展雄道:“昨夜杜老大如此暴死,像是有人暗害的。”

    店小二道:“我正要说这事呢。前任县太爷因勾结土司,欺压百姓,而被罢官戍边,生了一场病死了。这位新任县太爷怕蹈前任覆辙,收了杜老大的状纸,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葫芦寨交涉。那土司却矢口否认,说是‘杜老大大概看错了人,冤枉了本司。’县太爷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县太爷走后,据说土司以重金请了蜈蚣岭白云观的五毒道长,用蜈蚣蛊暗害了杜老大。土司害死了原告,县太爷又查不出凶手,这案便不了了之了。”

    店小二顿了一下,又道:“土司虽然作恶,不过土司夫人与二少爷却是好人,经常瞒着土司,给受害人家送些银两,赔礼道歉,只是慑于土司淫威,无可奈何。”

    廖展雄道:“鸡群里出此凤凰,倒也难得。”

    胡宜秋问道:“小二哥,什么叫做蜈蚣蛊?”

    店小二笑了笑,道:“这‘蛊’字是‘’字的俗写字,‘’字上面三个‘虫’字,下面一个‘皿’字,表示许多毒虫放在一个器皿内,让它们互相咬杀,最后剩下一个不死的毒虫便叫‘’。若生存的是蛇,就叫‘蛇蛊’,生存的是蜈蚣,就叫‘蜈蚣蛊’。五毒道长用许多头号大缸养蛊,一口缸内少则放五百,多则放一千条毒虫,再用一口缸反扣上,让它们互相残杀,然后把剩下不死的毒虫养起来。由于其中多是蜈蚣蛊,所以那座山岭便称为蜈蚣岭。这些蛊养熟之后,听说只要画一张符帖,在上面写上被害者的姓名、住处,用火烧了,蛊就会在夜间飞出,将那人咬死。给什么蛊咬死,死者背上就会现出什么蛊的模印。杜老大背上呈现一条蜈蚣,说明他是给蜈蚣蛊咬死的。”

    店小二舔了舔嘴唇,续道:“这五毒道长丧天害理,没了良心,谁只要肯给钱,他就替谁放蛊伤人,这些年来不知害了多少人。”

    廖展雄道:“如此说来,五毒道长是地方上一条大毒蛊。”

    店小二道:“谁说不是?只是没人敢碰他罢了。”接着道:“听说五毒道长最近在岭半腰上砌了一个大池子,挑选三条最利害的蛊放置池内,让它们咬斗,至今还没分出胜负呢。”

    胡宜秋道:“那做什么用呢?”

    店小二道:“这还用问,总是用来害人的。”

    胡宜秋道:“这杂毛肯定会有报应的!”

    店小二道:“客官说的是,只是能早一天报应就好了。”又道:“二位客官不知,那杜老大是个大好人,一生慈善,常周济穷苦人,却是死得太惨了。我闷在肚里气不过,便同客官多唠叨了几句,客官到外面千万不能乱讲呀!”

    胡宜秋道:“那是自然,小二哥只管放心。”

    第五章 辰州尸赶(下)

    待店小二走去,胡宜秋道:“雄哥,你看我们先去救杜姑娘呢,抑或先去蜈蚣岭?”

    廖展雄道:“依愚兄之见,先去蜈蚣岭为妥,否则一旦他大蛊选出,戚继光便有性命之忧。未审秋妹意下如何?”

    胡宜秋娇笑道:“雄哥思虑得周到,小妹唯命是听。”

    廖展雄也笑道:“秋妹何处学来的油嘴滑舌?”

    且说金鸡报晓时,古丈城西门外的大道上,行走着两个年轻书生,一穿青衫,一着紫衣。此时迎面走来一个担柴的樵夫,那青衫书生上前拱手打话道:“借问这位大哥一声,去蜈蚣岭的路径怎么走?”

    那樵夫歇下担子,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二位是五毒道长的朋友么?”

    那青衫书生道:“非也。我兄弟到蜈蚣岭下寻访一个熟人,因初来贵地,不识路径,故请大哥指点。”

    那樵夫道:“我说呢,二位不像歹人,何以去蜈蚣岭?蜈蚣岭上有个五毒道长,狠毒之极,二位可不要惹他,枉送了性命。”

    青衫书生喝了个喏,道:“承蒙大哥指教。”

    那樵夫手指道:“从那条道上西行三十余里,便是蜈蚣岭。”说罢担柴去了。

    那紫衣书生道:“好心人处处皆是。”

    青衫书生道:“由此足见五毒道长危害之大,痛恨他的人之多。”

    二人踏上正西那条道,向前疾行,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一座山岭,敢情便是蜈蚣岭。

    这蜈蚣岭是武陵山脉的一个山岭,虽无突耸山峰,岭势却是宏大。岭上长满了苍松翠柏,斑斑湘妃竹,虽然时值冬令,却依旧挺立。二人抬头望去,岭顶白云缭绕间,有房舍隐约可见,想必便是白云观。

    在岭坡苍翠隙里,有许多藤蔓,纵横交错,不知何处有上岭路径。二人寻了半晌,才觅得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地伸向白云间,于是提携轻功,迅猱升,向岭上登去。

    行到岭半腰,有阵阵腥恶之气飘来,嗅之使人欲呕。青衫书生寻腥气来处,斜视左近,道:“秋妹你看!”敢情这二人便是廖展雄与胡宜秋。

    廖、胡二人纵上左近的一株大树,但见其下有一块地较为平坦,在那平坦之地上,有一个青石砌就的大池,见方十丈,深可两丈,再注视池内,紧靠上岭方向池壁,匍匐着一条赤链蛇,足有一丈多长;在下岭方向的左拐角,有一只巨蝎,长一尺许;在下岭方向的右拐角,伏着一条硕大的蜈蚣,长三尺余;三虫均栖息不动,想是在酣战间作暂短的歇息。除此三个活物之外,池内还有许多毒虫的残骸,或许是争斗的失败者,或许是主人喂以三虫的饲食。

    须臾之间,位于池上沿的赤莲蛇,向池下沿右拐角的大蜈蚣发起了进攻。只见它迅捷地游动着庞大的的躯体,肚皮摩擦着毒虫的残骸,发出“刺刺”声响。拳头大小的蛇头翘起一尺来高,伸出二尺多长的信舌,血红血红的,宛如烧炽了的铁叉,不断摆动,吞吐自如,游荡无定。那条大蜈蚣则头部微缩,注视着赤链蛇的行动,似欲以静制动。

    赤链蛇游近大蜈蚣,长信疾吐,电掣也般向蜈蚣头部射去,大蜈蚣却不慌不忙,只略一抬头,用一对人指粗的大钳,横剪蛇信。赤链蛇信舌微收,猛地伸出,卷向蜈蚣的颈项,大蜈蚣身形前探,去钳赤链蛇的“七寸”。赤连蛇突地头向左摆,张开大口,去咬蜈蚣的头,大蜈蚣闪电般倒退数尺,避过一咬。赤链蛇得势后疾卷长尾,向蜈蚣砸去,大蜈蚣把握住这一瞬即逝的良机,猛可地在蛇尾上钳了一口。

    赤链蛇受伤负痛,长尾后甩,借力反弹,前身倒卷五尺,向后逃窜,回至池上沿,匍伏不动,身躯兀自抽搐,大蜈蚣并不追赶,仍缩于一隅。

    廖展雄惊叹道:“这蜈蚣岭的蜈蚣着实利害,看来比其他毒虫,技高一筹。”

    胡宜秋指向池内下沿左拐角,道:“雄哥你看!”

    此时,似乎已养足气力的巨蝎,见大蜈蚣缩于一隅,以为怯战,正循着下沿池壁向蜈蚣爬去,打算偷袭。大蜈蚣许是听到了响声,前身左移,头对巨蝎,依然是以静制动。

    巨蝎已爬至进攻位置,突然翘起尾钩,击向蜈蚣,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大蜈蚣并不躲闪,似是懒洋洋地抬起头,霍然腾身,射向蝎尾中部,恰如离弦之矢。巨蝎见软弱部位陡然受袭,间不容发地疾收尾钩,同时,以前钳刺向蜈蚣的软腹。

    大蜈蚣确是久经沙场,十分了得,腹部倏地弓起,就在这一弓的刹那间,双钳已钳向蝎背。巨蝎在两次进攻落空之后,又遭此袭击,急切间迅起尖尾,反钩蜈蚣的脊背。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蜈蚣以前钳狠毒,巨蝎则以尾钩霸道,如果两下里击中,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大蜈蚣却不愿拼命,疾收前身,腾空而起,跃至巨蝎身后,后爪已然刺中巨蝎尾腹。巨蝎一阵疼楚,不敢恋战,循来路逃向池下沿左拐角。大蜈蚣仍回居一隅,并不追赶。

    廖展雄笑道:“这蜈蚣却也颇讲江湖义气,胜了一招半式,‘得饶人处且饶人’,倒不欲制敌于死命。”

    胡宜秋手指池上沿,道:“雄哥这边看!”

    赤链蛇见巨蝎受伤败回,想占便宜,快如电光石火,驰向巨蝎,截其归路,吐信舌即卷蝎尾,张大口即咬蝎头。巨蝎没想到遭此袭击,急忙后退,竖起尾钩,扎向蛇信。其实巨蝎只是被蜈公后爪刺伤,不过霎时疼痛,伤势不重,无甚大碍,是以身形仍极灵活。赤链蛇不知就里,欲“趁人之危”,见一击不中,掉头退向原处。

    巨蝎为大蜈蚣所伤,正自气急败坏,见赤链蛇趁机袭击,哪能愿意,追了上去,纵上蛇身,翘尾便扎,赤链蛇头部疾转,吐信舌卷住蝎尾,二蛊一时相持不下。

    廖展雄站在树上凝神观战,见三蛊鏖斗,惊心动魄,思忖:这毒蛊无论谁胜,一旦放出伤人,又怎能对付得了?遂道:“秋妹,我看此三条毒蛊酣斗已倦,不如趁早除了它,以解戚继光之危。”

    胡宜秋道:“雄哥所言极是。”

    廖展雄抄金钱镖在手,正待发出,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阵虎啸猿啼,狮吼鹿鸣,其声响如翻江倒海,山崩地塌。举目眺去,但见西南方向尘烟骤起,天空弥漫,须臾之间,各类走兽,何止千百,奔腾而至,惶惶然若丧家之犬,掀起阵阵狂风,从眼前相继掠过,向岭巅驰去,翻越山岭,倏忽遁去。

    廖展雄惊道:“是地动将至么?秋妹,快走!”情因他初下九华山时,途经吕亭,曾听人说大别山地动,来了几头金钱豹,是以有此联想。

    廖展雄话犹未了,见一头似乎受了伤的狮子,落了单,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跳跃;继之,一群蚂蚁,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沙沙之声,向这边行走。霎时间,那头狮子被蚁群包围,发出凄厉的哀叫,往日称雄山林的兽王,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胡宜烽离南京以来,已两战强敌,虽身受重伤,也没有畏惧胆寒过,眼下见雄狮为蚁群所啖,不禁直打哆嗦,惨然道:“可怖之极,可怖之极!”

    那群蚂蚁纪律严明,秩序井然。为首的是一只长约二寸的蚁王,色泽乌黑发亮;后面紧跟着四只寸许长的蚂蚁,似是大将;其他的蚂蚁也足有半寸长,浩浩荡荡,所向无敌。廖、胡二人见状,慌忙跳向身后的一株参天大树,以便急切时逃走。

    蚁群爬行极快,眼看已至池边。池内的赤链蛇与巨蝎却互不相让,兀自僵持着,而那条大蜈蚣则洞察先机,腾地弓身,弹出大池,飞掠树梢,逃命去了。

    数不清的蚂蚁迅速地兵分两路,沿池边包抄过去,继而顺池壁爬下,从四面向蛇、蝎环攻。刹那间,蛇、蝎为蚂蚁覆盖,伴以沙沙声香,瞬时池内只剩下一根蛇骨与一具巨蝎的空壳!群蚁饮食之后,纷纷缘池壁而上,在蚁王的率领下,又列队行进了。

    廖展雄睹视这怵目惊心的场面,皮皱肉麻,想道:这群蚂蚁所向披靡,无敌不克,若行至村镇,岂非人类大劫?常言道,击贼须先击王。想到这里,一抖手,抛出五枚金钱镖,将那蚁王与它的四员大将拦腰截断。

    四只大蚂蚁折断后在原地无力地挣扎,而那蚁王虽首尾异处,头部却仍然向前爬行。后边的蚁群,阵容不乱,踏过四只大蚂蚁的躯体,紧紧跟上。见此情形,廖展雄惊叹不已,连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忽听得胡宜秋尖锐一啸,叫声:“着!”一根银针闪烁而出,将那正在爬行的蚁王头部,牢牢地钉在地上,蚁群倏然而止。

    好一会儿,有几只胆大的蚂蚁似乎察到不祥,爬向前面,绕那蚁王之首兜了一个圈子,即向右面爬去。这几只蚂蚁想是大将属下的头目,一经脱离蚁阵,顿时阵容大乱,这群适才还是所向披靡的蚂蚁,现时四散开来,奔向东西南北,消失于蜈蚣岭的丛林乱草间。

    廖展雄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道:“秋妹,急战已息,我们回去吧。哎,只可惜逃走了那条大蜈蚣!”

    胡宜秋深有感触道:“这自然界弱肉强食,委实惊心动魄,刻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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