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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左道妖人
更新时间:2018-05-06 09:00:00
谁要求他们这样做,没有谁指使他们这样做,这一切的念头、信仰都源自良知和正义感。假使此刻有人问道,如果除魔卫道的代价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你也愿意?他们也会挺起稚嫩的胸膛大声道,愿意!

    自古英雄出少年,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从小就志气高昂,少年初生牛犊不畏虎,反易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宁一刀和西门行是不是也可以?至少他们觉得可以,事情都没有去做一做,又怎么知道不可以?人们是否为脑中固有的条框拘羁而不敢去想象,不敢去想象以弱胜强,难道非要拥有压倒敌人的力量才去做?

    “原来师伯是怪我偏激愤世,没有学道者应有的悲天悯人的胸怀,所以才给我四个字,让我先懂得除魔卫道的意义,方有资格继承他的绝学。”西门行终于领会到师伯的苦心,他大力地用袖子抹净了脸上的泪痕,望着远方,远方是暗红色的天际,弯月的皓光已经萌发,齐人高的野草随暮风摆动得像浪浪波涛。“我走了。”西门行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宁一刀道:“你到哪里去?不是说好一起除魔卫道吗?”

    西门行回头望他,目光诚挚:“我和你的处境不同,你还有美满的家庭和慈祥的父母,我不愿意将你牵扯到人魔之间的争斗里。”咬咬牙,下决心地道:“说得清楚点,你仅仅是个普通人,连自己都不能保护怎么除伏妖魔?只是白白赔上条性命而已。”

    宁一刀脸上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涨满血色,道:“原来你在敷衍我,你看不起我吗,其实。。。其实我对周易命理已经自学了好几年。”他总算找出自己非同常人的理由。

    西门行别过头去,不再看他,道:“那我们以各自的方式实践自己的诺言吧。”轻身一纵,跃进没人高的野草里,听得悉索几声,就此消失不见。宁一刀握紧了拳头,感到屈辱地咬牙道:“等着吧,我不会输给你的。”

    夜晚,黑幕总是遮盖了世间很多的丑恶,哪怕灯火阑珊的亮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柄阔剑临风独立在三楼。夜风浸骨,将他的小脸冻得发红。他仰头望着天上最亮的星星,会不会是兰兰明丽的眼睛,在一闪一闪地注视着他?他心里泛起股酸楚和暖意。兰兰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她瘦黄的小手曾经温暖过他的脸庞,叫在外面受到委屈的他感到安慰。耳朵里传来异声,一股淡淡的黑气从楼下冲起来。西门行从幻想里回过神,目光凌厉,鹰隼一般注视着四周的情况。高高的钟楼上,巨大的指针指向两点。西门行判定方位,从三楼飞身跃下,手臂灵活得像猿猴,在路灯杆子上一搭,借力跃起,轻轻落在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的车顶上。小车的窗户都拉上帘子,里面传出呻吟喘息的声音。西门行浓眉一拧,伏耳到车壁上倾听。

    “哎呀,你坏死啦。”

    一个男人的怪笑:“嘻嘻,宝贝害什么羞啊。”

    女子娇声道:“不嘛,人家害怕。”

    “宝贝,我可真爱死你了。”

    女子道:“可我却是爱你死。”男人没有听仔细,恬不知耻道:“只要宝贝你高兴。”好字结束得嘎然而止,十分怪异,就如同突然被人切断了颈子。

    西门行再无迟疑,抽剑出鞘,带出一汪寒气,奋力插下。车里惊叫一声,从车身的空隙里喷出一缕青烟。青烟凝聚成人形,一个青面鸠发的女人,她捂着后背,上面划出一道伤痕,正是西门行的杰作。她厉声道:“好小子,乳臭未干,也敢多管闲事。”

    西门行凝神戒备,横剑当胸,“除魔卫道!”身上涌出股澎湃的正气,浩荡奔流。那女鬼吃了一惊,转身欲遁,蓬地腾起青烟。西门行奋力削去,嗤地一声将青气斩成两段,地面留下一滩污血,但他知道女鬼并没有因为这一击消失。

    他踢开车门,见一个全身赤裸,体形肥硕的中年男人倒在平放的车座上,咽喉上被生生咬去一块,破开的喉管噗噗地冒着血泡,满脸惊惧的表情。西门行摇摇头,伸手覆盖下死者的眼帘。他谨慎地挪动步子,突然身后嗵地响了声,他急忙转身看,路边一个消防栓突然射出水来,在斑斓的霓虹灯下,染出艳丽的水柱。西门行知道此举意在乱人耳目,当下步步为营,眼珠四转,察看女鬼隐匿的所在。头顶疾风入耳,西门行及时警觉,打了个翻滚,轰然一声巨响,原先站立的地方砸下台旧冰箱,地面迸开一个坑,残骸冒着忽忽火焰,浓烟滚滚。西门行惊出身冷汗,现在敌明我暗,很容易遭到暗算。正盘算对策,背后突然爬上一个滑腻腻的身子,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纠缠住他的手足,竟是连动了不能动了!一条蛇一样灵活的舌头在他喉头上舔舐,冰冷得像刀锋。一张青黑的面孔升上眼前,狞笑道:“小剑客,你毕竟还是太嫩了,如果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代宗师,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马上就要落入我的肚里,说不定还能为我添上不少好处。”

    西门行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四面八方强力的挤压下咯咯发响,但他不甘屈服,昂首道:“除魔卫道,本就有所牺牲,我在所不惜!”

    女鬼一怔,变色狰狞道:“那我就成全你!”西门行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当头啃来,不由得紧紧闭上眼睛。可是,良久也没有剧痛传来,西门行心里奇怪,微微睁开眼睛,女鬼凭空不见了,惊讶地完全张开眼睛看,赫然见地面留下一具丑恶的白骨,正沸腾似地冒气,很快地挥发消失在空气里。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摩着他的头顶,西门行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威严的男子含笑看着他,西门行颤动了下嘴唇,努力克制住激动,道:“师伯,孩儿知错了!”

    男子道:“好孩子,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受尽人世的白眼和坎坷,落得偏激愤世的性情,即使见了鬼魂也不予超渡,放纵其为祸人间。有鉴于此,我才赠你四个字,让你反省自己的行为,如今看来,你已经做到了。”西门行恭敬地磕下头。

    男子仰天笑道:“你的功夫还是差了,师门的技艺如果仅限于此,岂不是让旁人笑掉大牙。你起来罢,从明天起,你就要苦修习高深的本领了。”

    西门行大喜。

    宁一刀抱着布狗熊,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为兰兰的事难过,一方面也为西门行撇下他,独自除魔卫道的事生气。一向倒床就睡的他,首次失眠了。他毕竟孩子心性,想自己可不能输给西门行,一骨碌爬起身子,从枕头下摸出《卜筮正宗》,翻来覆去也没找出降妖捉怪的方法。不禁有些泄气,难道自己就如同西门行所说的那么软弱无力?不,周易能测鬼神,定有别的途径达到目的。

    正 文  少年宗师  第十章  道可道

    大街上人潮汹涌,透过古籍书店仿古的橱窗,见一个小小的背影在书摊前直立不动,静止得像浮雕。宁一刀沉浸在书山卷海里,一本本的翻阅,寻觅克鬼制妖的密法。他平常的零花钱都储蓄来购书,市面上流行的星占卜易都是他的目标,往往傍在书摊上看得入迷。老板最是嫌恶白看书的顾客,自然没有好脸色,不时拿着鸡毛掸子扫人一脸灰。宁一刀装作不知,只是看得入神。幸好他有钱的时候常来光顾,才使得老板不至于拉下脸来驱赶。有时候他看过新买的书后再拿去换,老板决然推拒,“货物出门,概不退换。”宁一刀便说这书前些日子买过,只是一时记不清,说着就把书里内容背了一些,老板大感惊异,不敢小视,只得任他退换,不过这情况只发生在有好书,而宁一刀他又无余钱购买的情况下。久而久之,书摊的老板也认识他了,唤他作“小先生”,知道他有过目不望的本领。

    书籍虽众,诸子百家洋洋经典,却不见一部记载了降魔除妖的法子。但其中的一些论述,使宁一刀洞悉了些道和易的关系。

    春秋战国时代,道家有谓“方士”之流,讲究修道练丹,这些丹道思想脱胎于《易经》的原理,也就是说道的本源来自“易”。提起来易经来,历来被冠为群经之首,易又有道易和儒易之分,道易重象数,与道家关系至深,所以能测天地鬼神。

    宁一刀扑地合上书页,思绪飘荡。既然易是道的根本,那自己所学就也是道了,易数神奇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不斗胆一试?他年岁既小,争强好胜之心又浓,得窥易道同气连枝,心里按压不住兴奋。发足狂奔回家,打开抽屉,寻出三枚乾隆铜钱,凝神默想片刻,占卜“鬼安在”,得卦“地风升”,官鬼旺相,得月权、日令,势不可挡。宁一刀圆睁双目,头脑里似乎藏着根针,突然刺痛了下。他挣脱捆绑般甩甩头,定定神,再仔细察看卦象,觉得阴气森森,仿佛顶天接地矗立起来。碍于经验浅薄,一时不敢乱下妄断,心下只忐忑不安,懵懂觉得可畏。他将身子陷在柔软的床褥,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瞳孔里满是白花花,模糊朦胧的白色,喃喃道:“难道妖魔鬼怪无处不在?”

    早晨,东方嫣红的阳光透过百叶窗,一条条地陈列在宁一刀身上。他全身痉挛似地颤抖,像萧瑟秋风中的树叶。

    山高万仞,云气飘渺,罡风凛冽。宁一刀跌跌撞撞走在山颠,脚下全是碎石,有时踏得偏了,一些石头滚落到悬崖下去,扑簌坠落的声音遥不可闻,也不知道多深。等他两腿战栗地停在崖边,从黑黑的深渊里闪出一团绿气,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狂笑着拔起,一只山峰般的手掌倾压而来。

    “一刀,醒醒,该迟到了。”姚芳推搡着宁一刀的臂膀,使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全身都被湿透。姚芳连忙伸手背试了孩子的额头,又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觉得相差无几,还是关心地问:“一刀,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宁一刀抬眼见妈妈头发里夹着几根白发,眼角也多了几条皱纹,不忍叫她担心,“妈,没事,我做了个怪梦。”姚芳一边帮他收拾书本,一边道:“以后别再看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心把自己的脑筋给弄糊涂了。”宁一刀不服气地道:“我的脑筋可是全年纪有名的聪明,学习成绩从来没低过前三名,哪里糊涂了?”姚芳伸指在他额头上一戳,“你呀,就是太聪明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好了,不说了,快去洗脸刷牙,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呢。”

    饭桌上,姚芳突然道:“对了,好些日子没去看兰兰了,不知道她好些了吗?”宁一刀停住羹匙,慢慢道:“妈,不用去了。”姚芳讶异地道:“为什么?”宁一刀将脸埋在饭碗里,吸嘬着白粥,声音模糊地道:“小兰和西门行回乡下了了。”姚芳一愕,点点头:“也好,乡下环境空气都好,适合调养。”“可不是。”

    吃过早餐,宁一刀在上学路上,见前边有个学生正躲在树后探出半张脸偷望,仔细看去,不是张喻是谁。他满面泪痕,一副委屈难受的表情。宁一刀心想,这家伙怎么又哭了,无奈地问道:“你又怎么了?”张喻将脸掩在树身,:“妈妈不理我了,她生我的气。”宁一刀见他衣服的破口处和上次相同,并没有缝补好。宁一刀好笑,原来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你妈妈要干活,起早贪黑的没时间,等她有时间再帮你缝补不行吗?”张喻爆发似地叫喊:“不!我再也不要见她了,她既然不把我当儿子看待,那我更不要理她!”宁一刀心想,真是个不懂事的倔孩子,怎么能因为小事和自己的母亲赌气呢。但看张喻情绪激动,一时半会肯定劝不过来,说:“那我不管你了,快迟到了。”张喻哼了声,依旧藏身树后。宁一刀心道:“我就不信你敢不来上课。”

    课间时候,他抱着这个想法到隔壁班上观望,想找出张喻来揶揄奚落。左看右看也没见他的影子,便拉住外号叫眼镜的一个男生。“章鱼怎么没来?”章鱼自然是张喻的外号。

    “章鱼?”眼镜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问他作什么?”

    “我找他解释一件事。”

    眼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半天,“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宁一刀道:“谁和你开玩笑了,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吗?”

    眼镜道:“早两个星期章鱼上学的时候被一辆违章超载的车子撞死了。”

    宁一刀完全不信,哈哈笑道:“和我编故事,我今天才见了他。”

    眼镜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看出宁一刀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转身就跑,满脸骇异的神色。留下宁一刀站在原地发呆,心里腾起疑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究竟是不信,打听了章鱼家的地址,亲自找上门。

    门虚掩,宁一刀小心地推开,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淹没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发颤的手一张张地往火盆里递着钱纸,火舌舔噬纸面,卷起黑边,化成灰烬,“喻儿,在下面要多多听外婆的话,这些钱是妈妈给你用的,你要是没有了,妈妈再给你烧。”章鱼的妈妈眼窝深陷,眸子枯涩酸红,目光呆滞地,“妈妈早些天才给你烧了衣服,不知道你穿得好不好?”宁一刀一步步倒退,背部绝望地靠到墙上,几乎失声大喊起来。他疯狂地打开门冲了出去,阴暗的走廊空无一人,马路上的喧嚣不知何时已听不到,觉得自己的跑动迟缓得像定格的慢动作,沉重的脚步回响在空谷。上空回荡着一个声音,“你看我穿得好不好,好不好。”

    宁一刀跑到人烟稠密处才歇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心里闪过一个恐惧的念头,难道那个女学生也是鬼?去了巷子周围打听,果然探听出死过一个女学生。这名女学生家境不好,自己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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