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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

作者:西门
更新时间:2018-05-07 03:00:00
算计,从此和几个相好的哥们在城北三十里外的清风

    店游荡,胡抢胡骗吃饱混天黑,连亲娘老子的丧葬也是翠蛾操办着埋在河南。

    福根走了再没回过家,一是怕人追账,二是翠蛾身子有毛病没生下一男半女,没有牵

    挂。六年前,他托人捎来一封休书,让翠蛾给他看着房子,自己仍在外面逍遥,后来手里有

    了钱,偷着和唐县一个常年在外的羊皮贩子的媳妇勾勾搭搭,那媳妇还给他生了个闺女。

    翠蛾娘家是祁州的黄台村,早没了亲人。她再没动嫁人的念头,不光因为身子有毛病,

    主要还是五年前那个晌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体。

    那个晌午闷热,花五魁来翠蛾家拿缝补好了的行头。

    花五魁平时和翠蛾走动得也算亲近,因为她是他师姐李红儿的亲姨表妹。花五魁看着

    整齐的针脚赞不绝口,翠蛾一时高兴顺嘴说了一句:

    "要是表姐还在秧歌班多好,这身她穿着最合适。"

    花五魁听完,脸骤然变色,急忙假装细看行头的补丁。

    翠蛾没在意,反倒笑着说:"姐夫也真是的,事体过去这么多年咧,咋一提她还变颜变

    色的?"

    花五魁心里发虚,颤声问:"你说啥事体?"

    翠蛾平静地说:"还有啥?你心里清楚哩。"

    花五魁先是紧盯了她的面色,后又若无其事地说:"俺清楚啥?糊涂哩。"

    翠蛾笑笑说:"那年,你夜里去过俺姨家不?当时俺正往墙根儿解手哩,不然也就被你

    弄死咧!"

    花五魁听完,如同雷霆过顶,呆若木鸡。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那件事根本无人知晓,没想到青天白日下被翠蛾笑嘻嘻

    地说出来,简直让他魂飞天外。

    翠蛾停了片刻,又说:"姐夫,晓得俺为啥敢对你说不?就是俺晓得表姐毒死兰芝姐在

    先,是她不对。再说俺当时小,后来,后来……"

    花五魁咬牙逼问:"后来咋样?"

    翠蛾面上一红,低头嗫嚅着说:"没喽你,俺……俺就没好秧歌看咧!"

    花五魁根本没有察觉翠蛾脸上的红晕,他完全被内心的恐惧拿住,半晌,结巴着说:

    "这……这不怪俺,怪只怪她心太歹毒,毁了瓣儿她娘的性命。"

    翠蛾说:"可俺佩服表姐,她说到做到哩!她让你娶兰芝姐四年,四年后娶她,你没答

    应哩!"

    花五魁颤声道:"婚嫁不是儿戏,想咋样就咋样?"

    翠蛾说:"那你咋在结婚前一天还破喽表姐的身子?"

    花五魁顿然愕住,惊诧翠蛾的无所不知,半晌,气愤地说:"那是她施的一计哩,把俺

    灌醉咧。"

    翠蛾摇头说:"你这话俺咋信哩?表姐是个聪明人,不吃大亏咧?"

    花五魁忿忿地问:"她吃啥亏?"

    翠蛾轻声道:"表姐为啥突然离开秧歌班走咧一年?是你那天往她肚里种咧一块肉哩!"

    霹雳再度炸响,花五魁一屁股坐到炕沿上,过了半晌,眯着眼睛说:"孩子哩?小子还

    是闺女?"

    翠蛾伤心地道:"是个带把儿的!"

    花五魁做梦都不会想到,因为一场醉酒,自己竟在这个世间多了一个儿子。他说不上

    害怕还是欢喜,愣怔了半晌,哆嗦着问:"他们在哪儿?"

    翠蛾摇摇头。

    花五魁冷冷地说:"你不说俺也晓得,她一直在暗中踅摸杀俺的机会哩。其实……其实

    俺也想早点和她有个了断。"

    翠蛾轻声说:"表姐未必那么想,这么多年她要想早就报官咧。你毕竟是孩子的爹哩!"

    花五魁冷笑道:"报官她也活不成,没准想让那个小子将来折腾俺哩!"

    翠蛾不再言语,望着针线匣里的物什出神。

    花五魁突然盯着她问:"你想啥辰景报官?"

    翠蛾惊愕地抬头,嗫嚅地说:"姐夫,俺……俺啥辰景想报官咧?俺告诉你这事体,就

    想让你晓得……晓得妹子和你……一条心哩。"

    花五魁又问:"你担保这辈子不外说?"

    翠蛾看着他刀子样样的眼神,心里一哀:"姐夫,妹子咋样你才相信哩?"说完,特意

    往脸上抹了一层让人不容怀疑的笑容。

    花五魁仔细辨认着她的微笑,直到自己的心稍稍稳当下来。可是,他腔子里突然又涌

    上一股无可奈何的愤怒,懊恼地低吼道:"你……你不报官又不外说,为啥要……要告诉俺你

    晓得哩?"

    翠蛾看着花五魁痛苦的表情,恍然悟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而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

    说破了这件事体,两人共守一个秘密,关系会变得无比亲近。

    翠蛾后悔不已,眼里流下两行热泪,哀声说:"姐夫,只要你……你不动杀喽妹子的念

    想,妹子以后当哑巴也行哩!"

    花五魁并没有动杀她的念想。

    这些年来,他一直可怜这个女人,就是刚才在自己最恐惧的辰景,也没动灭口

    的心机。

    翠蛾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后悔弄巧成拙,委屈的泪水流淌不尽,低头抽抽搭搭啜泣

    起来。

    花五魁早没了当年杀人时的狠劲与胆魄,他相信了翠蛾的眼神。可是,这事体突然横

    在眼前,他咋样才能从腔子里卸下自己的恐惧、颓废和愤怒?

    他不杀她,也不能将她暴打一顿,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花五魁心里叹了口气,拿了行头想走。

    翠蛾可怜巴巴地在他身后一声轻唤。

    "姐夫---"

    花五魁身形定住。

    "姐夫---"

    翠蛾的第二声呼唤像一只快蹬腿的鸟,痛苦不堪又带着几分怯怯的祈盼。

    花五魁回过头来,惊呆了。

    翠蛾抬起泪流不止的脸,全身哆嗦得瘫了样样地软在炕上,额间两绺碎发垂耷下来,

    楚楚可怜得像极了戏里梨花带雨的官家小姐。而最令花五魁眼热心跳的,是她在他转身要走

    的辰景,脱了那件蓝布大襟衣裳,两条光溜溜的胳膊之间,两坨丰满硕大的酒酒正白花花地

    随着身子晃颤。

    花五魁觉得全身的血陡然齐涌到脸上,双腿竟不听使唤地向她蹭去。

    翠蛾见他走过来,那张好看的脸变成煞白,自顾蜷起双腿将裤子脱下,闭了眼慢慢躺

    倒在针线盒边,哭了:"姐夫,你妹子是个傻妹子哩---"

    多少年了,花五魁从媳妇兰芝死后再没看过女人的肉。眼前这身细细白白的景致显然

    令他惊奇而亢奋,他觉得自己满腔的恐惧和愤怒有了着落,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颓废也有了

    寄托。

    花五魁咬了咬牙,恼怒地往地上扔了行头。

    翠蛾从悄悄脱衣裳的辰景,就准备好了承受由于愚蠢带来的报复。尽管她梦想了多少

    回和花五魁的欢爱,可是,这种情形之下的欢爱,无疑是对他愤怒的愧疚和补偿。

    翠蛾伤心至极。

    她一心想用顺从和沉默让花五魁明白。

    她一动不动。

    花五魁粗暴地挑进她的肉里。

    开始,她还是觉得有些羞臊和难过,可当她感觉到了花五魁的凶狠和强横,空落落多

    年的心和身子竟一下变得充实起来。伴着嘴里那声惊叫,她的心背离了忍受的初衷,变得主

    动和狂放,死命用胳膊把花五魁揽进怀里。

    花五魁愤怒地荡开她的手,不愿意让她限制自己的自由,疯了样样地越撞越深。在他

    的想象里,这一次次的撞击就像用铁锨一锨锨地挖一座坟墓,挖得越深,恐惧和愤怒才埋藏

    得越彻底,颓废才越消失得无影无踪。

    翠蛾死命咬了嘴唇,承受着撕裂样样的疼痛。

    她不想嚷叫,她以为只有憋住这种疼痛,才是等待了多年的背负着代价的快乐。她甚

    至听着花五魁两腿蹭得炕席那急促的"嚓嚓"声,都是快乐带给她的意外收获。

    翠蛾把自己完全放松了,不再关心身子的疼痛,魂魄也按照她的欢喜游荡在天地之外,

    留在这片炕席上的,只是尘世间一副多灾多难的躯壳……

    半晌,她的魂魄又回到炕席上,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到穿了衣服的花五魁站在地上。

    翠蛾想给他一个带着愧疚的感激的笑,没敢。

    花五魁冷冷地说:"反正是个死,俺也想好咧,你要念想俺刚才日你的这通舒坦,就迟

    几年再说。"

    花五魁说完转身要走。

    翠蛾眼泪一下子流出来,顾不上穿衣裳,光溜溜的身子从炕上扑下,哆嗦着跪在地上,

    搂住他的双腿,委屈着啜泣说:

    "姐夫,别把俺歪想喽。今天你就是不日俺,俺这辈子也不外说哩---"

    5

    翠蛾听了三紧一松的敲门声,晓得是花五魁。

    她又诧异又欢喜地拉开门闩,"扑"地闻到一股酒气,晓得他喝了不少,急忙扶住胳膊

    让到里屋炕上。

    她没想到花五魁会在瓣儿大喜的夜里来,以为扒坟的事体出了乱子,紧张地问:"那事

    体咋着哩?"

    花五魁注意到屋里有些烟气,咳嗽几声,移动脚步踩了燃在地上的艾绳,拿出怀里掖

    的薄荷秧说:"她大爹一手操办的,怕锅沿起疑心,提前让俺回咧。不准有啥事体,要不就给

    信咧。"

    翠蛾认得他手上拿的是他后院栽种的东西,接过来在窗户、门框和炕角各放几支。半

    晌,站在远处幽幽地说:"家里留门儿咧不?"

    花五魁见她问得小心,晓得她想明白他一会儿就走还是要留一宿。于是,轻声说:"瓣

    儿他们不等咧。"

    翠蛾面上一喜,在铜盆里湿了手巾替花五魁擦了手脸,偎在他身上痴痴地说:"姐夫,

    俺等这整宿的欢喜等得都心慌死咧!还……说会儿话不?"

    翠蛾急切地把手放在花五魁的褂子扣上。

    花五魁不说话,朝她一笑。

    翠蛾麻利地替花五魁解了衣裤让他躺下,又把自己脱个精光,跪爬着到炕角吹了灯,

    软软地合身贴过来。

    在翠蛾的念想里,花五魁肯定会像平时急急地先日上一回,可是自己暖烘烘的身子偎

    蹭了半晌,花五魁却没有动静,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花五魁的手在翠蛾的酒酒上没有用力,翠蛾索性静下心来等他,右手不由自主地向他

    的裆里摸去。

    花五魁没有反应,懊丧地叹了口气。

    "姐夫,叹啥气哩?"翠蛾的手停住。

    "俺觉得今天不行。"花五魁欠了欠身子。

    "酒不是好东西,喝多不沾光哩。"翠蛾安慰道。

    "其实俺本没想着来,喝点酒就管不住咧。"花五魁的手在翠蛾的酒酒上拍拍。

    "姐夫,你来俺就欢喜,再说……再说夜还长哩!"翠蛾说着,光溜溜的胳膊把花五魁

    搂住。手摸在他背上时,摸到密密匝匝的鼓包包,又惊诧地说:"你后背咋咧?"

    "让蚊子咬咧,刺痒挠心哩。"

    "俺说你今儿咋不行哩,不是酒闹的,平时你来的辰景也喝过酒哩。"

    翠蛾心疼地摸着花五魁的后背,忽然想起啥,一轱辘爬起来点着灯,从炕柜里翻出一

    瓶金牛八宝眼药,又下地拿碗盛了清水,把红红的药面倒进去用手指划开,跪爬着上炕让花

    五魁趴好。

    花五魁不解地问:"干啥?"

    翠蛾用手蘸了眼药水在他后背上抹着,嘴里像娘哄娃娃样样地柔声说:"疼不?疼是解

    毒哩。这不光治眼,蚊叮虫咬也管用,还治牙疼哩。"说完,嘟起嘴往花五魁的后背吹了几口

    凉气。

    花五魁觉得后背滚过一片刀刮样样的刺痛,咬着牙一声没吭。

    翠蛾把碗放到炕柜上,盖了被子躺下,攥着花五魁的手轻声说:"姐夫,觉得憋闷就亮

    着灯吧,盹了就睡,夜里给你抹个两回几回的,天亮醒了保准不痒咧。"

    花五魁心里感动得想哭,眼眶有些湿润。

    翠蛾抚摸着花五魁的胸脯,笑着轻声道:"看你,这么大人还挤眼儿,叫妹子笑话哩。"

    花五魁哀声说:"人不得劲,心里没底。"

    翠蛾眼圈一红,清亮亮的泪水滴下来。她把花五魁的手捂在自己的酒酒上,激动地说:

    "姐夫,晓得不?妹子这里和你亲近,恨不得替你遭罪哩!"

    花五魁晓得她说的是实心话,点了点头。

    翠蛾笑了,拍拍花五魁的手,又挺挺胸脯和他挨得更近些,痴痴地说:"要不累就捂着

    吧,分分心疼痒得轻哩。"

    花五魁顺从地把手贴在她的酒酒上,闭了眼睛。

    翠蛾一动不动,看着慢慢跳跃的灯芯,盼他早些熟睡过去……

    6

    不知过了多久,翠蛾硬挺的身子有些酸疼,花五魁才响起微弱的鼾声。

    翠蛾小心翼翼地挪开花五魁捂着的酒酒,刚想吹灯躺下,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

    "哒、哒、哒、哒。"

    翠蛾愣住,一时不晓得该问话还是沉默。她怕门外的是李锅沿,要是让他撞见,不打

    死她才怪。

    敲门声再响。

    翠蛾缓过神来,"扑"地把灯吹灭,黑暗中摸索着穿了衣服,光脚从炕上下来又拿起门

    边的洗衣棒槌,一颗心在腔子里狂跳得按藏不住。

    "谁?"翠蛾哆嗦着问。

    "是俺,吹啥灯哩?"是福根的声音。

    翠蛾听出他的声音,没了让李锅沿撞见的害怕,可是脑袋"嗡"地又变大变沉起来。

    这是咋咧?花五魁从没在家里宿过,就这一回还碰上个老冤家。

    "你来干啥?"翠蛾强打精神。

    "路过,顺便看看你。"福根说。

    "俺没病没灾的,挺好。"翠蛾压低了声音。

    "开开门,给你撂点钱。"

    "不要,贼腥味儿!"

    "开开吧,喝口水就走。"

    "俺早被你休咧,黑咕隆冬的让人说闲话,走吧,俺要睡咧。"

    "你还怕说闲话?俺早见屋里有人咧,开不?俺砸咧!"

    翠蛾心里一惊,晓得今天躲不过,生怕他真的砸门惊动四邻,又怕他堵到天亮叫人来

    看笑话,只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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