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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

作者:西门
更新时间:2018-05-07 03:00:00
气息样样地站在它面前,全身抖得溜圆。

    那道垂花门还在,它孤傲地站在前面,镇守着一堆废墟。

    3

    花五魁和兔子毛猫躲在胡大套家的地洞里。

    其实,从兔子毛刚趴上花五魁后背的辰景,两人就开始编算着脱身之计。花五魁故意

    紧颠几步贴着右边的高墙走,因为墙头上有支着"人"字的青砖。兔子毛听清了花五魁嘴里

    的嘀咕,趁花五魁停下来回身的辰景,右手顺势把一块砖攥在手里。花五魁假装喘气,让当

    兵的帮忙系上散开的鞋带,当兵的破口大骂,猫腰将花五魁的鞋带揪断后骂咧咧从下往上起

    身,兔子毛手里的砖也顺势从上往下猛砸。花五魁看当兵的"扑通"倒地晕死过去,背着兔

    子毛拐过南城门,一路没命地钻胡同奔了正北。

    小晌午,秀池给两人送饭的辰景,变声变调地说了薄荷巷的事体。

    花五魁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泪水纵横,后悔没有一砖把那个当兵的拍死,反让他缓

    过气来张罗人把家烧个一干二净,气恼花瓣儿没听话到这儿躲避,落了个让晋军抓走。

    如今,他顾不得那五正三厢的家,就是担心花瓣儿的安危,闺女落到这些如狼似虎的

    兵手里,还有什么好事体?

    花五魁对秀池说:"嫂子,俺得出去,俺得把瓣儿换出来!"

    秀池着急地说:"出去不是个死?咋还往人家枪口上撞哩?"

    花五魁说:"瓣儿咋办?当兵的不是人哩,俺怕那些狗日的……"

    花五魁瞄一眼躺在干草上的兔子毛,话只说了一半。

    秀池晓得话里的意思,六神无主地打个咳声道:"你先别着急,等你哥给老李拿药回来,

    听听他咋想的,就怕你去喽他们也不放人哩!"

    兔子毛疼得吸着凉气说:"要不俺出去把瓣儿换回来?就说事体都是俺干的。"

    花五魁说:"那咋行?本来就连累你咧,俺不能不仁不义哩!"

    兔子毛激动地说:"谁叫俺一家子吃你的喝你的哩,就当是报恩咧!"

    花五魁不高兴地道:"这叫啥话?花家班没你还不行哩,你这么说成心不把俺当人咧!"

    花五魁话音刚落,洞口的石板"当"地一响。

    秀池说:"你哥回来咧,咱商量商量。"

    胡大套提了一个药包,递在秀池手里,对花五魁说:"打听清楚咧,瓣儿押在大道观,

    '小七寸'那个连就驻扎在后院,你说咋办?"

    花五魁说:"能托欧阳先生想想法子不?他住在那儿哩。"

    花五魁嘴上这么说,完全是急慌得没了办法。前阵子他被李锅沿押在大道观的辰景,

    就可着嗓子喊过他,结果没有应腔。从那会儿到现在,一直没有见过欧阳先生的人影。

    胡大套说:"别提他咧!俺刚听说,这事体全他娘是他弄的。晓得不?戏台前那几个炸

    药包,是他指使九中学生干的,当兵的查出来咧,都让人家逮咧,还从他屋里搜出好多传单

    哩!"

    花五魁吃了一惊,不相信样样地说:"欧阳先生咋干这哩?不会吧?"

    胡大套说:"是真的,俺回来的辰景,碰上警察局一个徒弟,他亲口说的,人现在就困

    在大牢里。他还说找着'小七寸'的衣裳和杀他的凶器咧。"

    花五魁急道:"瓣儿的事体咋办?"

    胡大套说:"实在没法子,俺纠集百十个徒弟带着家伙天黑救人,你说哩?"

    花五魁摇摇头道:"别,弄不好又要死人,俺还是出去把瓣儿换回来吧,说啥也不能让

    孩子遭殃哩!"

    胡大套难过地说:"兄弟,这事体哥哥替不了你咧!不过,出去也别找当兵的,不如到

    咱定州的警察局,反正你是清白的,先把你扣在局子里,让他们通知当兵的放瓣儿回来,只

    要你不落到他们手里,咱再求人活动。"

    一席话提醒了花五魁,他兴奋地说:"俺想起来咧,老蔡跟那个局长有关联哩!"

    胡大套急道:"蔡仲恒?咱去找他!"

    花五魁身形未动,忽又苦着脸说:"不行,不能找他,这是让他丢脸的事体,还是俺去

    吧!"

    胡大套说:"啥辰景还顾脸面?让瓣儿出来为止呗!"

    花五魁摇头道:"不行,让他求,一辈子还咋见人哩?咱走吧!"

    胡大套不晓得蔡仲恒与吴二造有啥关联,见花五魁态度坚决,一时没了言语。

    花五魁说:"哥,要走趁早,俺不想拖延,局子里的人找当兵的还要工夫哩,说啥也得

    天黑前让瓣儿回来。"

    花五魁说着,又看一眼兔子毛,愧歉地道:"老哥,五魁对不住你咧!"说完,猫腰走

    向洞口。

    兔子毛激动地在后面说:"老板,你是有福之人,能躲过这一劫,花家班不能绝哩!"

    花五魁出了地洞,看看秀池,眼圈一热,佯装没事样样地说:"嫂子,兄弟这一去,万

    一有个三长两短,瓣儿就依靠你咧!俺把芒种那狗日的轰走咧,你要不嫌弃瓣儿,让她当闺

    女当儿媳妇都行哩!"

    秀池拍拍花五魁身上的浮土,哭了:"兄弟,这是咋咧?你得罪哪路神仙咧?咋倒霉的

    事体都往你身上栽哩?你哥和俺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你就是俺俩的亲兄弟哩,瓣儿的事你

    别管,俺以后把她揽在怀里贴在肉上哩!"

    花五魁嗓子哽了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迈大步出了院门。走出老远,藏在眼底的

    泪珠子随着一颠一颠的身形才渗出来,洒落在泥泞的路上,溅到浅浅的水汪儿里。

    4

    警察局在县衙的西院。

    胡大套以前来过几回,都是几个警察徒弟请他聊天,喝几口茶嗑几把瓜子就走。

    雨过天晴后的太阳好毒,地上蒸起的潮气吸到肚里有些腥粘。胡大套敞了怀和花五魁

    向大门口走来,两人的腿都沉得像灌了铅水水。

    也是该着有事,警察局的大门紧锁。

    胡大套看了那把大铁锁,急得眼里直想喷出火来将它烧化。

    花五魁打了个咳声道:"哥,该咱命里多灾多难,别想旁的了,去大道观吧,好歹把瓣

    儿换出来,咱心里也就安生咧!"说完扭身就走。

    胡大套原地转几圈,没奈没何地相跟着奔了大道观。

    城里人都晓得花家出了事体,乍见花五魁大摇大摆走在街上,都奇怪地询问。待他们

    弄清他去大道观换自己的闺女,不由随在后面一溜一行地齐齐向西而去。

    老远,大道观门口两个站岗的兵看见二百多百姓向前拥来,急忙嚷叫着用枪指了人群。

    人们停住脚步,花五魁和胡大套走到跟前。

    "干啥的?"当兵的喝问。

    "俺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把俺闺女放出来,俺进去!"花五魁说。

    "你……你再说一遍?"当兵的有些不相信。

    "叫你们当官的出来,俺要换人!"花五魁又说。

    两个当兵的互递眼色,其中一个提枪跑向院里,另一个把枪口顶住花五魁的前胸。

    辰景不大,院里拥出三四十个当兵的,"忽啦"将花五魁和胡大套围住。

    胡大套并不害怕,瞪了眼说:"这是干啥?你们说话算数不?"

    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坏笑着说:"算不算数俺也说喽不算,反正俺们都不愿意换,换喽就

    没的看咧,你说看他有啥劲?"

    当兵的哄堂大笑。

    胡大套恼怒地道:"再吃军粮也是爹娘生养的,谁也有姨娘姐妹,你说这话算他娘人

    不?"

    那人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当兵的也被说得一愣,齐齐收住笑。

    "贾连长来咧。"有人低低的声音说。

    当兵的闻听,自动闪开一道缝。

    从院里走出三个当官的,站在花五魁和胡大套面前,其中一个满脸疙瘩的人看看花五

    魁又看看胡大套,阴狠地说:"是谁?"

    花五魁说:"俺。"

    那人一挥手:"绑了!"

    胡大套大声喝道:"慢,先把人放出来。"

    那人又一挥手,几个当兵的向院里跑去。他上下打量花五魁几眼,幸灾乐祸地说:"那

    个断腿的咋没来,死咧?"

    花五魁说:"跟他没关系!"

    那人急跟着说:"都是你一人干的?"

    花五魁说:"和俺也没关系,俺早晨开门的辰景,他就在门框上吊着哩。"

    那人恼怒着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俺三弟疯咧自己吊在你家门上?你咋不上吊?"

    花五魁还未说话,胡大套急了眼,放声骂道:"嚎叫你娘的蛋哩!看你长得这副揍性就

    像个匪类,和'小七寸'差不了毫厘!俺告诉你,警察说清早的辰景那尸首都硬咧,死也死

    在半夜里。俺兄弟要是杀喽他,还不早早扔到河里?还有,他的衣裳被人家扔在县衙门口,

    拍他脑袋的木棒也裹在里面,那是奉军的杀威棒,俺兄弟上哪儿讨换去?那是真凶向你们示

    威哩!"

    那人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胡大套又喊:"俺念想你们是兄弟,奉劝一句,你没本事找真凶还是想赖俺兄弟?你杀

    喽俺兄弟报的也不是真仇,说不定真凶还瞄准喽杀你哩!"

    胡大套一番喊叫,那人面色更变。

    胡大套说到气头上,忽见当兵的都扭头看院里,估摸是花瓣儿出来了,急忙对花五魁

    低声说:"兄弟,到里边掂量着点,别吃喽硬亏!"

    花五魁说:"放心吧,瓣儿没事体比啥都强!"

    花瓣儿眼里的泪没干,不晓得为啥被当兵的放出来,猛见花五魁站在人群里,脸上不

    由一喜一悲。

    "爹,你咋这么糊涂哩?呜呜呜呜……"

    "瓣儿,爹没杀人怕啥?上回不也冤枉一回,最后出来咧?爹担心你在里面受屈哩,

    跟你大爹回家吧!"

    "爹,还是你走吧,他们不讲理哩!呜呜呜呜……"

    "听话,爹能跟他们讲清楚,他们也是明眼人。"

    "俺哥回来咧不?咋还不露面哩?"

    "别提这个狗日的,没他咱还不家败人亡哩!"

    "你真不要他咧?俺往后咋办哩?"

    "别让爹闹心,往后……往后的事体就听你大爹大娘的,回吧!"

    花五魁说完,看了一眼远处簇拥着的人群,感激地拱了拱手,迈步向院里走去。

    花瓣儿和胡大套眼看着当兵的将他团团围住,直到拐弯不见身影才恍恍惚惚地挪动脚

    步。

    "大爹,怕俺爹被他们打死哩!"花瓣儿哭着说。

    "放心,你爹福大,命里能躲好几劫哩!"

    "当兵的不讲理,不是人哩!"

    "没事体,只要他抗过今天下午,俺就有法子咧!"

    "啥法子?"

    "别管咧,俺心里有数!"

    5

    花五魁心里像面明镜,晓得进了大道观纵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好在他少了牵挂,毕竟

    女儿没有危险,能安安稳稳呆在胡大套家里。

    花五魁被当兵的带到大殿,不由分说见了绑绳,拴在一搂粗的柱子上。

    "你凭啥说人不是你杀的?"贾连长阴阴阳阳地问。

    "你凭啥说人是俺杀的?"花五魁理直气壮地说。

    "俺三弟去你家才死的,能说不是你干的?"

    "他没进俺家门,俺凭啥承认?警察说他是半夜里被人拍死的。"

    "你怕丢人不敢明说,越不说越证明就是你干的!"

    "俺不晓得你说啥?反正俺冤枉。"

    "操你娘,到如今你个逼养的还装蒜,俺三弟闷得慌到你家日你闺女,院里只有你一

    个男的,不是你杀了他还有谁?"贾连长恼羞成怒。

    "俺操你血娘,胡说你娘的逼哩!你纯粹没缝下蛆!"花五魁满面通红,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敢情还不好意思哩!俺三弟三更半夜就是去日你的闺女,还是她女婿让

    去的哩。你家院门的钥匙藏在上边挡板上,是不?那是他说的。其实俺三弟死得不亏,日了

    你们定州最有名的美女,死喽也是风流鬼哩!哈哈哈哈!"

    花五魁听罢,如同五雷轰顶。

    花五魁可以不相信"小七寸"欺负花瓣儿,但是相信芒种告诉"小七寸"家院门的钥

    匙放在哪里,一定是这狗日的起了歪心,报轰出家门的仇哩!那天的钥匙没放在挡板上,自

    己揣进了怀里,难道"小七寸"越墙而入,欺负成了花瓣儿?毕竟他在夜里听到了屋里的动

    静。

    花五魁心里一阵哆嗦,将芒种恨得咬牙切齿。

    "哈哈,没话说了吧?"贾连长幸灾乐祸。

    "狗日的,人说不定是他杀的哩!"花五魁咬着牙道。

    "谁?你说芒种?除非他会分身术,他在树林里被绑到天亮才走的。晓得不?俺三弟

    原是去日那个'莲花白'哩,不成想被一通砖头砸出来咧,这扔砖头的是他还差不离。俺也

    纳闷,莫非他俩勾搭着哩?要不咋救喽师姐反让别人日自己的媳妇哩?哈哈哈哈!"

    花五魁被他的话说得崩溃,眼里滚过疑惑和绝望。

    贾连长又说:"亏你他娘的识相,早早滚出来咧,不然的话,这帮弟兄一宿不把你闺女

    日个滚瓜烂熟才怪哩!说吧,到底咋害死俺三弟的?早死早超生,省得老是惦记!"

    花五魁腔子里一烫,眼里的大泪珠子烧开了锅,悲愤地说:"俺花五魁一辈子心高气傲,

    悔不该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悔不该落到你们这帮狗日的手里。说下大天来,俺已经多活

    十四年咧,有啥可怕的?不过,俺死之前再说一句,人不是俺杀的,你想栽赃陷害,随你们

    便!"

    贾连长"腾"地跳起来,指着花五魁的鼻子骂道:"你个狗日的,跟老子耍起骨头来咧,

    晓得不?老子自小就是啃骨头长大的!你以为光杀人的罪名就完咧?九中戏台前那几个炸弹,

    没准也是你们戏班子和那个先生串通好的。俺小手指头一拨拉,你就得背上私通共产党的罪

    名,晓得咋处置不?立斩不饶!"

    花五魁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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