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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绿痕
更新时间:2018-01-20 00:00:00


    他面无表情的拾首看了看那户人家的屋檐,随後两眉紧紧一敛。

    在这座济德堂的房顶上,没有嘲风兽。

    一线香烟袅袅扶摇,神案上,一炷奉神的清香遭人伸出两指拈熄香头,一室残留著浓郁的檀香味,令嘲风打了个喷嚏,他走到一旁将窗扇全都打开,让外头舒爽的午后东风吹盈了一室,散去这股他吸嗅了千年,也令他深深感到厌烦的香气。

    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嘲风,游移不定的两眼,静落在神案上盛绽得粉嫩嫣红的桃花上,这是今早喜乐为敬神而自路旁摘采来的,看著那一片片似是绸子裁成的花瓣,他想起喜乐的笑。

    她对那个陌生男子的笑。

    辗转反覆地搁在心底想,思绪愈是纠结难清,在回来的一路上,他做了许多关於喜乐与那名男子的猜测,但因得知的线索过少,使得猜测也成了件难事,不愿把这份不适的感觉闷在心头过久的他,决意找个人出来为他解惑。

    「出来。」站在神案前的嘲风,抬首望著居高临下的木雕土地公神像。

    案上的神像文风未动,寂静的庙室,半点声响也无。

    「出来。」嘲风慢条斯理地重复,紧接著挽起自己的两袖。

    案上的神像仍是坚持著沉默政策,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回应他。

    「给我出来――」不具备耐心美德的嘲风,下一刻即卯起劲来用力地摇撼那尊小小的木雕神像。

    「我出来……我出来就是了……」被摇得山河剧烈变色,满天星星乱转的土地公,不敌蛮力之下,一骨禄地自神像跌出来,满眼晕眩地被他给拎下神案。

    「咳,在你的地头窝了好些天,也该跟你打声招呼了。」嘲风清了清嗓子,首先恭恭谨谨地弯著腰拱手向他致意,「敝兽初到贵宝地,还请多多指教。」

    「小小地方招呼不周,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全身骨头差点被摇散的土地公,实在是消受不超他此等大礼,忙不迭地陪他鞠起躬来。

    「哪. 」嘲风弯著身子抬起头来,一双锐利的黑眸直锁住他。

    「那没我的事了吧?再见。」眼见苗头不对,土地公连忙转身就要走。

    嘲风不疾不徐地以一手勾住他的衣领,「回来。」

    「不知……」土地公先是扼腕地低咒了几句,接著再频搓著两手回过身来,「不知阁下还有何贵干?」

    他的脸上堆满了善良老百姓的笑意,「只是有一两个小小的问题。」

    「那……」很会看脸色的上地公也跟著唱起戏来,「老朽可有幸为您解惑?」

    拜托,他就去找别人吧。

    「当然有。」偏偏嘲风就是不如他所愿,笑咪咪地对他摆上了一张天下过度太平的笑脸。

    「嘿嘿……」冷汗暗暗流在心底的土地公,脱身不成之际,只好乾乾地陪他笑了起来。

    嘲风地收去脸上所有的笑意,眉一扬、眼一瞠,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手勾住他的颈项,使劲地将他给扯过来。

    他压低了音量,「神界知道我待在这了吗?」无论是在何处的土地公,全都是神界特意布在人间的探子,他躲在这座破庙这事,想必这个大嘴巴的土地公老早就已经向神界打过小报告了。

    「不知道。」土地公也卸去了一脸的伪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语气跟他一样低得半斤八两。

    他示威性地亮出一口闪亮的白牙,「真的?」

    土地公连忙举高双手示诚,「我一个字也没敢说!」在听说过他吞了三名天将的光辉事迹後,他哪敢说呀?要是不小心触怒了这只兽,搞不好下一个被吞掉的神差就是他。

    嘲风徐徐缓缓地摇著头,「我不相信。」只要是神界之辈都知道,土地公和灶君爱告状是最出名的,全神界的神都可信,就唯独这两尊信不得。

    「不相信你要怎么办?」无奈复无奈,哀叹再哀叹的上地公,眼下实在是找不著任何证明清白的法子。

    「用刑。」嘲风说完便飞快地抢手他手中的神杖,将它转了个圈後,一把将尖锐的杖尖直抵在他的喉际上。

    土地公差点瞪凸了眼珠子,「什么?」

    「酷刑之下必有真言,书上是这么写的。」他洋洋得意地露出他的招牌白牙,「我已经把山神藏冬给我的书仔细看过了。」

    「然後?」默默地在心中记下罪魁祸首的名字後,他边流著冷汗边看著戳在他喉际的杖尖。

    「然後我决定拿你来体验体验凡人的生活。」早就想这么做的嘲风,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书写的那些对待人犯种种五花八门的手法。

    他哇啦啦地大叫起来,「凡人的生活哪有这―项啊?」普通老百姓不会做那种事吧?

    「这是书写的。」做过功课的嘲风慎重地点点头。

    「慢著!」土地公抬起一掌大喊暂停,「你有没有看错书?你该不会是不小心看到大内秘辛那类的吧?」

    「我没看错,我正在体会人间的人性黑暗面。」他说著说著便把身上的书册,以及他藏放在庙的其他书册全都扔给土地公。

    七手八脚接来满怀私人著作的土地公,当他将怀中的书册放在地上一字摊开後,他的表情是愈看愈惨烈,雪白的脸色几乎与他脸上的白须融成一色。

    瞧瞧这些书名,山神是给他的脑袋塞了些什么东西呀?人间特选官场秘录、人间刑法入门导读、吏上百大酷刑全览……必克土地公基本手册?

    该死的老山……没事给他读这种东西做什么?这下梁子结大了,他不但会牢牢记住这个助纣为虐的山神藏冬,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跟上头的老大们参藏冬一笔!

    当他犹在喃喃愤咒山神之际,嘲风扳了扳十指,自指尖伸出锐利的长爪一把捉住他,再自神案底下拿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粗绳,将怔愕得不能言语的土公仔细架在神杖上捆绑好,接著他自内堂拿出一张凳子,坐在他的正对面。

    回想起书严刑酷吏们给犯人所安排的大规模阵仗,再低首四下看看临时凑数弄出来的刑房後,嘲风拍著脑袋诚心诚意地向他致歉。

    「抱歉,好像简陋了点。」下回他会做好事前准备,用心一点布置的。

    「不,够正式了……」遭人五花大绑後被推坐在地上,身後还插了根神杖的土地公,委屈的老脸上挂著两行清泪。

    「那咱们就正式开始吧。」他两手一拍,很快地就进入状况,「告诉我,神界真不知我躲在这?」

    「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混进了人间而已。」还在为自己不幸的遭遇哀悼的土地公,其实也不怎么把他的刑求放在心上。

    「他们知道我吃了三名天将吗?」嘲风微扬起剑眉,弯下身朝他伸出两指,拈起数根他最为自豪的绵长白胡。

    土地公犹豫了一会,「呃……」怎么办?该说实话吗?

    就在他迟疑的那一刹那,嘲风眯细了眼,出手极快地迅速扯下手中的白须,霎时疼得他泪眼汪汪。

    「那件事又不是我告状的!」为心爱的胡须心疼不已的土地公,实是委屈至极。「凶手是皇城的那尊老土!」地盘不同嘛,那晚见到他行凶的见证人是皇城的土地公,跟他这尊县城真的根本就打不著关系。

    「神界有什么反应?」宁枉勿纵的嘲风,边说边再扬指捏紧了另外几根白须。

    「现下神界已经在通缉你了。」知道不招实话将会有什么可怕後果的土地公,为了自己留了好几百年才有这等成果的胡须,当下变得句句吐真言。

    「上头的人想怎么处置我?」他很好奇自认为是他顶头上司的那些神,会想些什么名目来对付他这个根本就不属於神界的兽。

    土地公胆战心惊地轻吐:「不知道……」

    手臂一扬,嘲风再度不留情地扯下了几根白须。

    「别拔了!」疼得眼泪齐飞的土地公,极度心酸不平地扯开了嗓子大嚷:「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我的官太小了,上头打算拿你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好吧,那就问些你知道的。」善解人意的嘲风立即转了个舵,问起他今日会把土地公叫出来的主要目的,「喜乐去找的那个人是谁?」

    知不无言的土地公立即把他要的消息吐出,「那个人名叫胡思遥,祖上世代行医,是个邻里有口皆碑的大夫……」

    他板著脸,「他与喜乐是什么关系?」

    「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自小就待喜乐不错,也时常送饭给她吃,喜乐每个月都会固定上他那喝药。」

    「喝什么药?」嘲风没注意到自己又开始把两眉皱成一条线了。

    「不知道……」欲哭无泪的上地公,有先见之明地恳求他,「拜托你这回就行行好别再拔了,这种小事我是真的查不出来。」

    嘲风垂下手臂,窗外反射进来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明亮了他一半的脸庞,另一半,则有些阴暗看不清。

    在来到人间的这段时间,他学了不少东西、识了不少人,可无论他去哪,他都会紧跟在喜乐的身後。

    当他对未来感到一片混沌之时,是喜乐出现在他的身边,领著他,一一去认识这个华丽而又繁杂的世界,每每他对人间有所疑惑不解,喜乐会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当他寂寞地独坐在檐上远望时,是喜乐陪在他身旁与他分享同一阵清凉的夜风。长久和喜乐处在一块,他渐渐地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依赖之情放在她身上,将她视为最亲近之人,可是他从没想过,她不是全然属於他一人的,她也不是只关怀他而已,她也会把她的目光分享给其他人。

    今日站在大街远处探看时,他隐隐地察觉到喜乐还有一片他没有参与过的世界,他这个晚到者,却来不及加入其中,看著他们俩亲昵熟络的模样,这种单独被排拒在外的感觉,令他心头没来由的闷郁难受,尤其每当他忆起喜乐看向胡思遥时,那种目光,和看向他的目光是不同的。

    喜乐给他的眼神,像是看待兄弟姊妹般,有纯粹的关怀,但却不够贴近,不似胡思遥,她给胡思遥的,是种孺慕,是种微妙的情氛,这令他的心房像条打了结的绳,正遭人缓缓拉紧,这份感觉来得太快、太陌生,而他,不知该怎么去将它拆解开来。

    「嘲风?」坐在地上看他发呆的土地公,有些担心地看著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嘲风眨了眨眼,捉回自己最近常漫飞的思绪。

    土地公叹了口气,「别继续在人间流连了,上头正派人四处寻你,你得快回你的本位才行。」

    「因为祝融到处肆虐?」他振了振神智,大抵也知道神界会这么急著寻他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你知道,还不快想想办法阻止他。」分明知晓,却仍旧置身事外,他怎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百姓受苦?

    嘲风冷淡地扬起眉,「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土地公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那是你的使命啊。」都在檐上蹲了千年,他还问这句话?

    「这是谁立的规矩?」他弯下身子,将脸逼近土地公的脸庞,一字一句,问得极为不甘。

    「呃……」一时之间,上地公还真想不出他们为何会把嘲风兽守护人间这事,视为是他应尽的职责。

    掩藏了千年的不满跃上他的面容,他敛眉怒视,那久久隐而未发的委屈,在他炯亮的眸心流窜。

    他是龙之子,不是神界之辈,千年前神界趁他心智未开时,私自将他囚禁於檐上,要求他代神界守卫人间。千年来,他默不作声地蹲踞在檐上,依著他们的话去保护人间之人,然而每当他想问问,为何他得如此耗尽心力地尽这份他完全不明白的职责时,却从没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只是把他的尽责视为理所当然,而他最憎厌的,就是他们的理所当然。

    「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我已经摸清楚你们所谓的规炬了。」他扬起下颔,闪亮的黑眸昭示著他的决心。「从现在起,我也有我的规矩。」他已经不是昔日阿蒙了,在人间多留一日,他就多懂一分,他不会再像初来人间报到时那般地好骗。

    「你有什么规炬?」愈看愈觉得不对劲的上地公,不禁不安地开始揣想种种不妙的状况。

    他露出一笑,「我的规矩就是下再听任何人的现柜。」

    土地公直在心底大喊不妙,要命……这下惨了,骗不回去怎么办?

    「有人回来了。」原本还在烦恼这下该怎么办的土地公,地抬起头两眼直视著庙门外。

    「你快回本位去。」嘲风回首看了外头一眼,弯身拎起他,将他推往神案的方向。

    「慢著……」土地公忙著想抗议,却被他以蛮劲给塞回木雕的人形塑像.「嘲风?」一脚踏进庙门的庙爷爷,满脸意外地看著他,「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喜乐呢?」他们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吗?难得喜乐会放心扔下他一人。

    「她有事出门了。」嘲风回过头来,面色一改,又恢复平时一贯的笑意。

    「这样啊。」庙爷爷顿了顿,开心地朝他招招手,「你的肚子一定很饿了吧?

    过来和爷爷一块吃饭。」

    「好。」听到有吃的就一脸快乐的嘲风,兴匆匆地去拿来自己的碗,在庙爷爷坐下後,微笑地在一旁看著庙爷爷大方地把食物分他一半。

    「喂……」微弱渺小的求救音律悄悄地自神案那边传来。

    仍是挂著笑脸的嘲风,趁著庙爷爷正在忙碌的分派食物时,微微偏过头,看向神案上呼救的土地公。

    「绳子。」全身被绑得下能动弹的土地公,忙不迭地提醒他,「你忘了松绑啦。」

    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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