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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9

作者:秋梦如
更新时间:2018-02-07 00:00:00
不嫌弃就将就着穿吧。”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挂着个礼貌的微笑。

    阮文提过包袱,客气疏离地道谢。

    无意中回头一瞥,正见莱依拉落寞的背影。青衫寥落,纤纤而立。

    缠绵到了很晚,阮文才依依不舍送我回去。

    借住的塔曼古丽对我很好,羞怯地向我打听秋飞花的事儿。

    看得出来,她对小秋也有情,只可惜,有个姐姐横在中间,她又太过于内向,这两人的情路哟,还有好长好长。

    聊了半响,我心头念闪,想起来了一件蛮重要的事。

    顾不上穿好鞋,我就往阮文帐篷跑。

    “怎么了?想我想得睡不着了?”阮文一边披衣一边戏谑地说。

    嗔怪地白他一眼,我急匆匆地问:“阮文,你们是不是要跟准噶尔和谈了?怎么莱依拉不知道这事吗?”

    阮文神色一变,眯起眼,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

    “前天,噶尔丹策零就到了,我昨天忘记了跟你说。不过我告诉莱依拉了,她说我造谣。”隐隐地,我觉得这事儿有问题。

    阮文束衣动作加快,叮嘱我:“胜男,换衣服,我一定是和谈的条件之一。我们得跑路了。”

    我开初有点不太明白,旋即恍然大悟;就凭他在塞城搞出的事,准噶尔高层一定恨他入骨,留下来凶多吉少。

    “那小秋怎办?塔曼古丽要嫁给林策父亲。”小姑娘才十七,怕不能做策妄阿喇布坦女儿了。

    阮文轻轻摇头:“胜男,我去找小秋,你先稳住塔曼,让小秋自己跟心上人说吧。”

    然而,温柔腼腆的女孩子固执起来却比牛还倔:“不,我不相信。阿爸不会这样对我。我要去问他。”

    小秋略一迟疑,塔曼古丽已经奔了出去,守在帐门口的阮文一个手刀,劈晕少女,凝神道:“小秋,怎办?是带了她悄悄走,还是,你陪她留下?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又是莱依拉师兄,想必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你再好好劝劝塔曼吧。”

    一直皱着眉的秋飞花放好塔曼,慢悠悠地说:“阿文,你们也太冲动了。这事儿如何作得准?既然连小师妹都不知道和谈的事,那大概是胜男听错了吧。这里的百姓淳和良善,必定不会恩将仇报的。悄悄离开,怕是不妥吧。”

    “林策说的,不会有假的啦。”我才没有听错咧。

    阮文淡淡地说:“我搞了那么多事出来,现在要和谈,舒艾尔当然得把我交出去以表示诚意;至于塔曼,恐怕只是人质而已,换另外一个就行了。我只担心你留下会被迁怒。”

    秋飞花神色变幻,终于决定:“阿文,胜男,兄弟我就见色忘义了。我不能这样偷偷带走塔曼古丽;没有亲族长老的祝福,就算嫁了我,她也不会高兴的。”

    骑马不利于隐蔽目标,阮文和我合计了一下,径直步行往冰峰而去。

    长长的盖孜峡谷如同冰雪走廊,两壁平滑如镜,映着我们身影,颇有浪漫情趣。

    阮文把外衣披在我身上,我嘟起嘴娇嗔:“文,别这样,我不是娇小姐的。”

    他搂一搂我,低低说句法语:“照顾爱人是绅士的责任。”

    “我不要你当绅士,你才刚刚病好,你存心让我难受是不是。”心里甜甜的,但我还是拒绝他,替他穿回去。

    他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我。温存好一阵,两人都有点面色青白,我们才继续冒着风雪前行。

    “呀,雪莲花!”虽然我是吃过不少,可真正的雪峰上的花我可还没见过呢。这一朵并蒂莲在悬崖边摇曳,引得我欣喜地叫。

    阮文驻足,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胜男,等着,我去摘。”

    我拉紧他,使劲摇头:“不要不要,这花丑死了。要不是它,我们还不至于分开这么久昵。”

    “亲爱的……”叹息着,他轻轻吻我面颊:“你怕我摔下来?对我这么没信心?”

    挣开他,我急切地解释:“不是啊,只是你病才刚刚好呢。下次好了,下次你摘多多的给我。”

    忽然,一声尖利的冷笑声传来,山壁上有影子滑过。

    我浅笑:“文,快走吧,中国的高人喜欢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好别惹到他们才是。”

    阮文有点无奈:“谈个小小恋爱都有人偷听,真是。”

    一路上阮文照顾得我妥妥贴贴,只是,我还是心生不满:“阮文诶,好歹你也尊重我的职业能力行不行?什么都不让我做那怎么行?”

    正在烧烤的他头都不回:“那替我捶捶背好了,或者你可以亲我一下。”

    我气得使劲跺脚,地面似乎有点动静。

    阮文闲闲地:“别动,雪崩。”

    我一下子吓得抬了脚,一动不敢动。转瞬,他老兄扬声大笑,声遏云霄。

    终于要翻越喀喇昆仑山了,缺少必要装备的我们,走得异常艰难。

    山脚下,我们相拥着在雪洞里过夜。

    阮文低低唱歌给我听。

    “我会唱这座山的歌,你要不要听?”睡不着,我兴奋地说。

    “那当然,你做什么我都喜欢。”浑没注意到这声音有点不对头,只以为他困了,所以倚在我肩上。

    “毛主席也毛主席,你的话儿记在我们的心坎里;喀喇昆仑冰雪封,哨卡没在云雾中,山当书案月当灯,盖着蓝天铺着地。哎!只要是想起您毛主席,只要想起您毛主席,红太阳升在心窝里……”

    还没唱完,阮文已经扯起了细细鼻鼾。

    抱他在怀里,我心扯着地痛;消瘦的他,看上去好可怜。拗不过他的我,时常都是他背着走啊。

    如何忘情?

    就在李胜男扬鞭离去的那一瞬,白衣飘飘、仿若出尘的林策,笑了。

    只是,听着那白色帐篷里李胜男的娇吟,他的心,一滴滴全是鲜红的血。

    再也忍不住了,冰川上,他一声冷笑,打断了这对鸳鸯的卿卿我我。

    是的,林策一路上,都跟着胜男。

    “胜男,胜男……”这样一个武纠纠的名,林策夜夜唤来,是那样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策妄阿拉布坦率军进攻噶尔丹后方,两下夹攻,噶尔丹三万铁骑最终难以击败康熙的二十万大军,大败亏输,噶尔丹大妃阿奴,断后战死,噶尔丹服毒自杀。

    那一年,他刚刚满师下山。

    父汗谁都不见,单单等着他。狠厉决绝的新任准噶尔汗国台吉,居然,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在他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策零敦多布装出悲痛,心里却在冷笑:为个女人?躺在别人怀里死去的女人?最可笑的是,这个女人可是父汗亲手送上幽冥路的。若不是父汗与清廷勾结,噶尔丹退无可退,阿奴会死吗?

    是的,策零敦多布从来就没喊过一声额吉(母亲)。襁褓中的他,熟悉的只是姨母、父亲的妻。

    他却知道,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额吉,是噶尔丹的大妃,父亲的痛,师父的伤。是草原上,曾经最美的女人。

    阿奴是策零敦多布亲生额吉。

    阿奴也是策妄阿喇布坦未婚妻子。

    噶尔丹夺了策妄汗位,抢了策妄女人,可最后,还是被策妄送去了佛国。

    爱?狗屁。如果额吉对父亲有爱,为什么不趁机回到父亲身边?

    可是如果不爱,那怎么额吉又肯冒了死跟父汗生下他呢?

    那时的策零敦多布不知道,终有一日,他也会像父亲一样,肝肠寸断。

    赢得了很多场胜利,噶尔丹策零开始嫉恨策零敦多布。

    这唯一的兄长很像父亲,方面大耳,英气勃勃,是姨母的独生子;同样雄才大略,比起他,不过只是少了几分父汗的爱宠而已。

    比女子还要俊俏的敦多布,一向是少女的爱恋;从不留下渡夜女子性命的敦多布,却没有恶名。这倒是全仗了帐下汉人死士。

    金戈铁马,并没有消磨敦多布秀气的容颜;杀得人越多,他苍白的脸上透出的红晕就愈多;真个是宛若处子,不过,这话,也就只有一个人说过。

    帐下粗鲁的大宛武士阿部都,放肆地与人调笑,说什么:王子殿下倒比大宛最美的女人还好看。

    这阿部都,功夫是不错的,可惜,嘴上没把门的。凌迟他的那天,军中列队齐整,比女人还好看的王子殿下淡淡地笑着,动了第一刀。

    在杀了兄长派来的不知第几拨人马后,策零敦多布累了。无名的疲倦击倒了他。

    “心疾。你思虑太重了。”他的师父拉希・尤素福如是说:“放下军务,散散心吧。”

    于是,轻车简从,策零敦多布入了大清国。

    在那个荒芜小镇上,那一间小小酒楼里,他遇上了那一个魂牵梦萦的女人。

    捂着腰肋,敦多布简直难以置信。

    这样一个娇柔少女,就能伤了他?见她合身护住那个男子,敦多布没来由地一阵妒嫉。鬼使神差地,他带走了她,完全不顾自己身负重伤。

    昏迷中的她看上去无助得让人不忍心伤害。当然,他也无力伤害她了。他自身难保。

    越来越有趣了。

    她并不如表面上看来软弱,受那样重的伤,居然还有力气想逃。

    敦多布突然兴起个念头,杀了她,会不会太便宜她?

    戏假,情却慢慢真。

    就在她一声声呼痛中,他的心也隐隐如同针剌。

    见了她展开的笑容,他又心花暗放。

    犹豫再三,终是骗她服下了那一粒解连环。但愿,能绑得她在他身边。

    短短四天,他就陷落了。只是,还连她的名儿都未可知。

    再也忘不了,她柔弱外表下,那一颗坚强倔犟的心。

    洛河边,连日来强支伤体苦苦找寻的伊人正在受辱。

    “林公子,你高兴了?如你所愿,我确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心头尖叫:不,我不想你受这样的苦,早就没想过了。

    那一刻,林策(现下开始就叫林策了)心如刀绞。

    就在她那忘情地粲然一笑里,他抛弃了自己。

    就这样,却仍是留不下她。

    再次困住她时,他用尽心机。

    师父唱念俱佳,陪着他演一出戏。

    夜夜揽她在怀,天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

    终于,这出戏的高潮上演了。

    就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他举着烛台,仔仔细细地看她心上的那个人。

    就凭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跟他、势高权重的王子相争?

    然而,生方设法的刑求,换来的只是这个叫阮文的男人的淡淡微笑;就算是痛得脸容扭曲,他的眼里也只是笑,轻蔑的笑。

    “你知道吗?她活不成了。”林策真的不愿意,用她来威胁他。

    阮文的凤眼眯了起来:“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她?”

    两个都是很聪明的男人,说起话来倒不费劲。

    “如果要她活,你就得死。”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她愿意死吗?或者,她会痛不欲生,仍然死不了。”

    阮文滞了一滞,神色黯然。

    林策很有耐心,施施然站在阮文面前,投下好大一个阴影。

    “请你爱她。直至地老天荒。”

    听了这话,林策真是一惊。他不由得尊敬起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男人。毕竟,他们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如你所愿。”林策说着,递上了那一粒泪珠似的药丸。

    虽然她有淡淡忧伤,但这于他已经足够。至少,她会像老朋友一样,跟他说话。

    看着她跟妹妹孩子似的嬉闹,他才猛然惊觉,他,残忍地夺去她的欢乐已经很久很久了。

    坐在父汗幽深的大殿上,听着策妄阿喇布坦好言相慰:“敦多布,这次我让你回来,是要替你相个妃子了。二十大几的人,你兄长都有好几个儿子了。……”

    林策自嘲地笑,娶妻?娶谁啊,胜男吗,可惜她不肯;娶别人,他可也不愿意。

    夜已深,微微烛光下,林策仍在为军务操心。

    阮文究竟是何出身?屡用奇兵,倒教林策防不胜防;败得这样惨,竟还没有正面遭遇过。

    帘后传来细细声响,林策叹口气,指甲一弹,一撮粉末落在烛芯上。

    心上玉人的呼吸慢慢平稳,林策掀开帘子,面上浮起个甜蜜的笑,踱了进去。

    她瘦多了。

    伊人眉头微微皱起,一只手还紧紧扯着被子。

    “你在怕我吗?胜男呵,不要再这样防着我,不要这样寝食难安。”轻轻扳开她的手放进被子,掖掖被角,他喃喃。

    林策的手,细细描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榻上的人儿,毫无一丝抗拒;他的指腹触处,温润如玉。俯下身子,林策久久地,吻那樱唇。

    每一晚,他都这么迷晕了她,凝视着她,直到天明。

    总是忍不住,想拥着那纤纤柳腰。林策自嘲地笑,这个身量未长足的少女,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个孩子,倒教他如此乱了心神,也是异数啊。

    她的手指拨得珠帘清脆作响,林策从背后看着,那晶莹白晰的脖颈、微微泛红的小小耳垂,在茸茸碎发间若隐若现。

    她低垂着头,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林策很想听个明白,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鼻端嗅到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林策手臂一长,封住她可能有的抗拒,紧紧抱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吹动她耳畔的发丝,不理会她气恼的骂,林策闭上眼,陶醉在心上人肩窝里。

    他的心急促地跳动,仿佛就要蹦出腔子;抱着她的那一刻,阅人无数的林策,其实也只是个纯情的大男孩。

    就在她说出那一句预料已久的话时,林策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笑虚假得连兄长都看出来了。

    “敦多布,怎么,见了本王你很不高兴?”

    这个兄长,平时城府挺深的,偏偏在林策面前总是不肯绷着,‘直率’得让人难受。

    今天,他也不肯再打马虎眼了:“是啊,王兄。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噶尔丹策零闲闲地,抛出一句:“听说你带了个女人来,父汗很关心啊。”

    他二十多了,宫中连个侧妃都没有,父汗平日确实是有些着急的;只是,这兄长这当口提这事,会有什么好心?

    淡淡一笑,他撇清:“王兄怕是误听了眼线的,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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